小巷子里的某處偏僻的拐角,開著一家棋牌室,門頭招牌上寫著騰飛老年人活動中心,貼著麻將棋牌的標志,一個簡單的小破二樓。
一樓是大廳,擺放著提供茶水瓜子的吧臺,以及幾張自動麻將桌,二樓則是幾個用木板隔離出來的包間。
大廳里零零散散的坐著幾桌人,老頭老太太居多,畢竟是老干部活動中心。
而有蘇鈺也在其中。
時值初夏,她穿著身青綠色的連衣裙,一雙小腿裸露在外,年輕感十足的裝束和嬌艷的外表,與周邊的老頭老太太相比起來,顯得很是格格不入。
但這依然不影響她的興奮勁兒,目光落在牌桌上,手里也沒停,正在呼啦啦的洗牌,對面坐著兩老頭,外加一個老太太。
自從林義的飾品店雇了個人幫忙經營之后,她就開始縱橫于各個牌桌,有時候是跟著于淑慧一起,不過于淑慧每天要煲湯,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她獨自一人。
而這里是她最近發現的好地方,老頭老太太的聚集地,再也不用擔心三缺一的問題。
不像以前,才打了幾圈,老頭老太太就嚷嚷著要去接孫子放學,正玩到興頭上就散伙,一點勁兒都沒有。
真的很影響她贏錢。
不過現在她學聰明了,就算能動用法力,可以透視看到對面的牌是什么,她也會偶爾給老頭老太太故意點個炮,讓人家高興一下,防止以后沒人跟自己玩的局面再次發生。
畢竟,老頭老太太雖然有退休工資,五塊八塊的也能輸得起,但也架不住光輸不贏。
“自摸。”
有蘇鈺將牌推倒,將兩只手放到桌面上,嘴里催促道:“快,掏錢,掏錢。”
桌上的其他幾人全都懊惱的掏錢,紛紛感嘆自己的時運不濟,雖然被她贏了不少,倒也沒人懷疑她出老千。
誰家的老千閑的沒事干,跑到這種場所贏自己這三塊五塊的,這么點錢都不夠路費。
林義循著地址找過來之后,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自己的大姨子伸著手向老頭老太太要錢,至于被要錢的那幾位則紛紛苦著張臉,從兜里掏出個小布包,然后里三層外三層的打開,從里面慢悠悠的數出幾張一塊的,最后交到她手里。
就這,她還埋怨人家動作太慢,把錢直接放到抽屜里多好,省得給錢的時候費事。
林義觀察了一下,和她打牌的那三位加在一起都湊不出一副完整的牙。
一點也不懂得尊老愛幼。
這么說好像也不對,她的真實年齡其實比這幾個人都大,但這依然不影響他對其表示嫌棄。
在心里嫌棄一番之后,林義這才走過去,剛在她身后站定,桌上的所有人都抬起頭看向自己。
有蘇鈺也轉過頭來,待看清來人之后,她的表情先是愣了片刻,這才問道:“你跑這兒來干嘛?”
“找你問點事。”
聞言,有蘇鈺又怔了一下,問道:“什么事兒?”
“咱們出去說,這里不方便。”
“那...行吧。”
有蘇鈺將自己贏的錢從抽屜里取出來,一大把的綠票子,全是一塊的,偶爾出現一張五塊的,就算是大票。
隨即依依不舍的站起來,又回頭看一眼牌桌,沖著那幾個人道:“你們在這等著,我馬上就回來。”
“快走吧。”林義忍不住催促。
并肩走出棋牌室,林義環顧著附近的環境,從這里走到巷子盡頭,然后左拐,再走上一段路,就能看到一個垃圾堆,那里正是昨晚楊銘躺著的地方。
來之前,他有百分之七十五的把握,而來這里之后,他已經有了百分百九十的把握。
剩下的那百分之十,就差一個詢問。
“那個,姐,你昨晚干了什么?”
“睡覺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在睡覺之前,你都干了什么?”
“打麻將。”
林義沉默一下,問道:“就只是打麻將,沒有打人?”
“打人?”
有蘇鈺略微回憶片刻,才開口道:“好像是打來著,昨晚上我出門打麻將,有個人類一直對著我喊小姐姐,長得又黑又壯,還特別難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沒理他。
可他卻一直在我身后跟著,肯定是對我不懷好意。
然后我就用手在他后脖子上敲了一下,就是輕輕的一下,也沒怎么使勁,但誰知道他直接就暈了過去,不過我走的時候看來著,他沒死,所以不算犯法。”
“他確實沒死,但他的頸椎骨讓你給敲斷了。”
“你怎么知道的?”
“你敲的那個人是我朋友。”
說出這句話之后,林義用復雜的眼神看著她,倒也沒有多意外,畢竟在來之前他就已經很是懷疑,只是抱有一絲僥幸,想著確認一下而已。
結果一問,還真是。
在這一刻,他的心情很難描述,自己的朋友讓自己的大姨子給送進了醫院,還是源自于一場誤會。
似乎問題的根源就出在楊銘的長相上。
“我朋友看到你大晚上一個人走夜路,覺得挺危險的,就想著護送你一下,結果你....”
后面的話林義沒說,但有蘇鈺已經聽懂了意思,她這會兒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兩個人相顧無言的對視著。
過了片刻,她才小聲問道:“你朋友傷的嚴重么?”
“怎么不嚴重,頸椎骨都折了,起碼得休養大半年。”
“那...”
有蘇鈺張張嘴,猶豫一下,才道:“要不這樣,你帶我去找他,然后讓他把我頸椎骨也敲斷,這樣就扯平了。”
林義沉默的看著自己的大姨子,試圖從她臉上看出什么,卻發現她的表情很真誠,似乎真是這樣想的。
這...
就特么邪門。
青丘的狐妖腦回路都這么清奇的么?
“算了,姐,你去打你的麻將吧,這事你不用管,我來解決。”
林義無奈的擺擺手,本來也沒指望她能提出什么好的解決方案,還能問她要醫藥費不成。
她有個屁錢,又沒有工作,唯一的收入來源就是在牌桌上坑那些老頭老太太的低保。
望著她的背影走進棋牌室,林義無言的站立片刻,有些無奈揉揉眉心。
一邊是自己的好哥們,另一邊是自己的大姨子。
他的內心有些掙扎,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楊銘實情,不知道該不該包庇自己的大姨子。
思來想去的,林義很快就有了答案,目光也逐漸堅定下來,事到如今,自己只能說一句,對不住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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