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似道身上的壓力一松,再抬起頭時發現偏殿里只剩下他自己和縮在懷里的小貓了。一名金人呢,剛才還在這里的,那么大一個金人上哪里去了?
外面似乎有熟悉的聲音,應該是呼叫的增援到了,也不知道具體來了多少人,是不是能夠壓制得住那個裝模作樣十分欠扁的年輕和尚。就他的親身體驗來看,即便是雙生院的院長洪青松親自來了,也未必是這家伙的對手,換做劍圣高安東能出場則應該很輕松就能將其滅殺。
伸手握住了門的把手,只要輕輕一拉就能將門打開,但在這一刻高似道猶豫了,回過頭來再看了一眼法相莊嚴的金色佛像,他的心中又多了不少明悟。
數月之前的傍晚,頭上戴著巨人隊Gaint字樣棒球帽的落魄男人,打著酒嗝踉踉蹌蹌地走近了開運寺的山門。慈眉善目的灰袍僧人領著他拾級而上,來到了緊挨山壁的一處偏殿,讓他進去禮佛。
吳漢民曾經深深地愛著這個世界,但得知自己二十年無怨無悔的付出換來的竟然只有背叛和欺騙時,他的心中剩下的便唯有恨了。父母早已亡故,家園已經賣出,現如今妻子不是妻子,兒子不是兒子,他都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
“我可以滿足你一個愿望,但你也要付出對應的代價,愿意嗎?”金色的佛像沒有開口,聲音卻在吳漢民的腦海中回蕩,起初他以為是自己喝了太多米酒出現了幻覺,但確定了一切竟然是真實的之后,毫不猶豫地點頭了。
“我要報復,讓曾經傷害過我的都生不如死!”吳漢民在酒精的作用下向金色佛像許下了心愿,現實生活中的他是那么的無力,即便想要報復鄭家人和妻子也做不到,但這尊金佛卻給了他希望。
“很好,我要你的良心來作為交換,去傷害那些曾經關心照顧過你的人,傷害過你的自然的到報復。”佛像說完便不再出聲。
暈暈乎乎的吳漢民被領出了開運寺,他以為一切都只是醉后的夢境,但第二天一早曾經的兩小無猜,現在鄭家夫人吳寒星敲開了他的門…
十多年之前的傍晚,坐在輪椅上的華發老人被護工推著來到了開運寺里,毫無興致地被動接受著一群大學生的“幫助”,他知道這些臉上掛著虛偽笑容的年輕人,為的只是奉社活動的記錄,以及面試時能有點可談的經歷而已。慈眉善目的年輕僧人接過了護工的工作,推著輪椅帶他來到了一處偏殿,讓他進去禮佛。
幾年前曹大發滿腔熱血,為了維護工友門的利益據理力爭,甚至不惜和業主派來的社會人士打了一架。但被推下電梯井之后截斷雙腿,那些因為他而受益的工友們擔心被抱負,連去醫院看他一眼都不敢,從那以后他便被傷透了心。
“我可以滿足你一個愿望,但你也要付出對應的代價,愿意嗎?”金色的佛像沒有開口,聲音卻在曹大發的腦海中回蕩,他覺得自己是殘疾多年終于瘋了,可最終還是嘗試著接受了這個現實,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我要翻身,成為這個畸形社會里的人上人。”盡管曹大發覺得以自己的年紀和學歷肯定是不可能了,但他深知自己已經沒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朝著金色的佛像許下了心愿。
“很好,我要你的良心來作為交換,去欺壓那些你曾誓死庇護的弱者,你的社會地位將很快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佛像說完便不再出聲。
將信將疑的曹大發被護工帶回了療養院,他以為自己肯定是瘋了,但第二天一早竟然有記者找到了他,要為當年的事情寫專題報道,然后拍成節目。節目播出不久之后,區議會提名他當了議員,負責障礙人士福祉保障工作,對他愛理不理的兒子和兒媳不再拿他當累贅,反過來巴結討好他。
兩個月之前的傍晚,失魂落魄的醫生連工作服都忘了換,拖著沉重的腳步漫無目的地走到了這個距離自己工作的醫院只有七八百米的寺廟。他想為意外慘死的妻兒求祈求冥福,便走了進去,但一個面容白凈的年輕僧人卻將他領到了最里面的偏殿,讓他進去禮佛。
“我可以滿足你一個愿望,但你也要付出對應的代價,愿意嗎?”金色的佛像沒有開口,聲音卻在林正楠的腦海中回蕩,如果是在辦公室,他可能會在網上下載兩份問卷來判斷自己是不是出現了臆想癥,但抱著萬一是真的就好了的心態點了頭。
“我要奇跡,將我在車禍中慘死的妻兒從死亡的國度中喚回,為自己曾經的疏忽和冷漠做出彌補。”這是林正楠最深的痛,在急癥中心救死扶傷十余載,卻眼睜睜地看著最親愛的人在面前撒手人寰,這一刻他拋棄了曾經的信仰,也不在堅持科學即真理,只求死而復生的奇跡出現。
“很好,我要你的良心來作為交換,去殺死那些你曾經盡心挽救的病危者,他們的血將勾勒出通往死者國度的通道。”佛像說完便不再出聲。
不敢置信的林正楠回到了家里,他猶豫了幾次還是忍住了,最重沒有去精神科給自己掛號,下班的時候路過回收廢品的收購站,他看到一摞舊書的最頂端放著一本皮質封面的精裝版舊書,原本準備買回去當做裝飾,可回去打開來才發現居然是一本講解黑魔法的禁書,其中最大的篇幅就是用來介紹跨位面召喚陣的。
大約一個月之前的傍晚,跟學生時代親近的學長約好了在安巖見面喝酒的前職主播,因為在家沒事做來早了,無聊之下到處閑逛走進了開運寺。他只想隨便逛逛,卻被一個氣質不凡的年輕僧人搭話,本想去大雄寶殿上香為事業祈福的他,卻不知怎么的被帶到了后面的偏殿,被要求進去禮佛。
“我可以滿足你一個愿望,但你也要付出對應的代價,愿意嗎?”金色的佛像沒有開口,聲音卻在全賢文的腦海中回蕩,他不怕蛇蟲鼠蟻就怕鬼,若不是擔心鬧出笑話上新聞,他可能當場就要尖叫出聲。這段時間被以前供職的電視臺打壓,別說工作了,連經濟公司都不肯要他,只能靠著以前的積蓄混日子,覺得就算是鬼只要能幫到自己也不錯,他就點頭了。
“很好,我要你的良心來作為交換,去陷害那些曾經提攜過你的好心前輩,他們的失意將成為你事業路上最好的踏腳石。”佛像說完便不再出聲。
見到學長之后全賢文像往常一樣喝酒訴苦,但以前特別照顧他的前輩雖然請他吃飯聽他倒苦水,可看起來卻越來越顯得可惡,只是花幾個小錢請了頓烤肉而已,就用看乞丐一樣的憐憫眼神看他,理所當然地對他說著說教的話。回到家的路上,他忽然被路邊的燈牌吸引,走進了路邊的占卜店,并被推銷了一種據說可以吸別人歐氣的詛咒娃娃。
借著又一次喝酒的機會他把東西偷偷放進了前輩的包里,結果那位前輩當晚就因醉酒失足從樓梯上摔下來斷了肋骨,而他卻在第二天接到了KBS的節目出演邀請。
從佛像上移開眼睛的高似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中似有千言萬語,但最終卻都化作了一個輕蔑的笑容,不懂得堅持的人,實在沒什么值得可憐的。手上輕輕一用力,木門被他輕輕松松地拉開了,“嗨,外面怎么這么熱鬧?”
“高顧問,你說的兇手是他嗎?”這個僧人一言不合就動手,顯然是有很大問題的,但裴敏靜為了確保自己沒有誤傷無辜之人,還是要把話問清楚的,見到自己這個中隊的特別顧問平安無事地從里面出來了,她的底氣也足了一些。
“是他,但也不是他,這說來話就長了。”只憑推測,高似道已經大致地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剩下的只要把人拿下印證一番即可,“不過先把他打趴下是沒錯的,跟這種邪魔外道沒必要講江湖道義,大家并肩子上啊。”
“哼,不知死活。”偽裝被堪破,常松已經不再維持之前的僧人形象,顯露出了肌肉虬結的高大身軀,雖然身上還是金光閃閃,但給人的感覺卻是邪氣凜然。自身端坐不動,靈體所化的金色小人則光華大熾,竟然跨過二十米的距離突兀地出現在了樸正宇的面前,然后一拳將體形比它大四五倍的人給打得如同破布娃娃一樣倒飛了出去。
“替,替…”高似道都被嚇結巴了,他不是震驚于常松柿子挑軟的捏,而是震驚于對方這靈體竟然能脫離本體單獨行動。他之前沒覺得驚訝,是因為一直都認為常松是隔著門遙控這個金色的小人在和他打,但此刻看來金色的小人并不是受其遙控的單獨行動,是宛如獨立個體在進行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