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忽然套近乎不會是想要泡我吧,可你不一直都說自己很愛老婆的嗎?”和閨蜜一起去明洞買化妝品的李蒂芙尼接到電話后很驚訝,她的第一反應是聽錯了,隨后被害妄想癥就開始發作,覺得敬愛的老大哥應該是覺得時機已經成熟,要脫下偽善的外衣對可愛弱小又無助的自己下手了。
“我只有女朋友,哪里來的老婆…不是,就讓你帶我去你常去的教會開開眼界,怎么還扯上這些有的沒的了?”現在這些小女孩,可能是受多了網絡上無良影視劇的毒害,一天天的就知道七想八想,“我現在連泡腳的時間都沒有,哪有那閑工夫去泡你。”
李蒂芙尼是加籍華人,雖然國籍是坎拿大母語是英語,但來涵國留學之后還是跟宗國人一起玩得比較多,小組討論和聚餐都有定期參加,狼人殺也沒少玩。在她眼里高似道是個和藹可親的老大哥,然而他只是表現得很有親和力,看似誰的忙都愿意幫,又隱隱地跟所有人保持著微妙的距離,“您這比喻也太離譜了吧。”
“就說愿不愿意吧,我最近準備入教了。”高似道直接又干脆地再次問道。
只要是熟悉高似道的人,都知道他對宗教和迷信有多么反感,正常人走在街上遇到發紙巾、糖果的傳教人士,就算拒絕也會很禮貌,他卻連一點好臉色都不會給。這樣的一個人忽然打電話過來,說讓她帶著去教堂做禮拜,李蒂芙尼只能理解為是對自己有想法,“我們一起去教會的人還挺多的,大哥你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介意,人越多越好。”電話對面的小姑娘有顧慮,高似道自己還覺得害怕呢,盡管很多時候人多也是團滅的結局,但齊心協力時每個人所承受的心理壓力總歸要比一個人孤軍奮戰小很多。他要尋找的不僅僅是真相,還有反制那個詭異存在的方法,救了他卻又逼著他去殺人,按陣營劃分最好也是守序邪惡,弄不好直接就是混亂邪惡。
“那行,大哥你周末等我電話吧,去之前我會電話通知你的。”李蒂芙尼自負美貌,從小到大追她的人一直不少,來到涵國之后圍繞在身邊的狂蜂浪蝶更是趕都趕不走,掛斷電話后撇著嘴哼了一聲,“到時候就要你原形畢露。”
“蒂芙尼,你剛才在跟誰打電話,男朋友?”看到這丫頭接個電話居然特意轉過身去避開自己,閨蜜不解地問道。
“不是,我大哥。”李蒂芙尼擺了擺手,高冷女神是不需要男朋友的。
“你不是獨生女嗎?”閨蜜這下更迷糊了。
“哎呀,不是親的,關心這個干嘛啊,咱們不是說好了買粉餅嗎,這家的就不錯,聽說最近還上了新款。”李蒂芙尼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拉著閨蜜的手就往一家粉色系裝修的化妝品店里走。
高似道可不知道人家是怎么誤會他的,坐在咖啡店里的這一下午時間里,他已經分別給十幾個人發過信息或者打過電話了。這些人全部都是基督教的信徒,并且還會定期在附近的教堂做禮拜。
“米糕你這是要來真的啊。”之前吃午飯的時候這位學弟忽然問自己,一般都去哪個圣堂做禮拜,學姐以為他只是問著玩的,誰知道來了咖啡店這里坐下后,他前前后后又給那么多人打了電話,都是要求人家帶他去教堂做禮拜的,“我記得你一直都不信宗教的,難道是遭逢了什么人生劇變?”
“可不是么,學姐你應該也知道我前段時間被誤診的事情吧,在安巖的社區醫院被檢查出了癌癥,去高麗大學病院做詳細檢查卻又說是誤診…我感覺這是上帝對我的考驗,我已經徹底悟了,想要投入主的懷抱。”這番話說得高似道自己都起滿身的雞皮疙瘩,無論最近發生的事情多詭異,都改變不了他對這個世界的看法。
“我主會包容任何迷途的羔羊回歸他的懷抱,只要你真心就好。”學姐點了點頭,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這個說法。傷心痛苦、失落迷茫、孤單寂寞,這些都是人們在宗家的名義下抱成一團的重要原因。
高似道的理由實在太合理了,現實生活中很多人都是遭逢大難找不到人生的出口,然后才開始向虛無縹緲的宗教尋求慰藉。從某種意義上講宗教和醫院很像,聚集的都是一群需要治療的人,只不過去醫院的傷在身上,去教堂、寺廟的傷在心里。
吳漢民不僅被老婆戴了帽子,還為別人養了二十年的兒子,極度憤懣之下去教會尋求心靈上的慰藉很合理。林正楠在急救中心做醫生救人無數,卻救不回出了車禍的妻子和孩子,一時鉆進了牛角尖拋棄科學也不稀奇。曹大發就更加不用說了,他的雙腳被電梯夾斷,靠現代醫學是絕對沒法醫治的,只能期待著上帝降下奇跡。
也是多虧了裴敏靜閑著無聊總在Kakao Talk上跟他聊案情,高似道才能得到如此多的信息,并整理出一條清晰的脈絡,不然他此事可能依然困在單一的案件中找不到頭緒。但就算目前有了一個明確的方向,挖掘出真正躲在幕后擘畫一切的人也不容易,要做的工作依然很多。
首爾別的不多就是教堂特別多,光是小小的安巖洞統轄的區域內就有大大小小的幾十家教堂,還都是分別屬于不通派系的,要找到跟這幾個案子有關聯的教堂,需要一一進行排除,獨自去找的話必然是個長期計劃。
“OPPA,你沒有等得太急吧?”由于徹底放棄了考研的想法,已經不太需要在意平均績點,所以崔海娜也就沒在考試上過多的糾結,還沒到點就交掉卷子出來了,她有很大的把握能及格,并且最少也是七八十分的成績。
“說急不說吧,文明阿西吧。”高似道搖了搖手指,這女人跟他學了幾句中文就開始半瓶子晃蕩,經常在公共場合說幾句夾生普通話,一般的涵國人聽不懂也就算了,然而旁邊這位學姐可是漢語水平測試也就是HSK的五級證書持有者,漢語的聽說讀寫能力非常出色。
“和你說正經的呢,你又貧嘴了。”崔海娜本學期的最后一門考試也考過了,心情自然變的十分放松,不僅點了一杯平時很少喝的焦糖瑪奇朵,還買了一塊紅色絲絨蛋糕,“學姐你也吃,明明是連鎖店,但學校邊上這家的蛋糕就是比別處的好吃。”
“都是心情的原因,就像我在這里等著全世界最美的人出現,怎么會不耐煩呢?”高似道聳聳肩,完全不顧女朋友的怒目而視,在她拍照之前就一叉子戳在蛋糕上,挖走了一大塊塞進嘴里,“真甜。”
“呀,等待美人出現不應該很焦急才對嗎?我看你是有美人相伴,所以才能這么愜意地坐一下午吧。”崔海娜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買了甜點卻不能發給朋友看,味道至少差著一半,他一叉子下去這塊絲絨蛋糕的價值直接打骨折了。
“海娜,你可就別埋汰我了,我每天不刷兩層膩子在臉上都不敢出門,哪好意思以美人自居,你這樣的才是真美人。”陪高似道坐了一下午的人就只有學姐了,這美人相伴說的顯然不會是別人,只見她矜持又謙虛地擺了擺手,反過來吹捧起了崔海娜。她長得確實相當不錯,但終究是奔三的女人了,難免會有容貌焦慮。
咖啡店里暖氣開得很足,高似道依然打了個冷顫,別看這兩個女人當著彼此的面又是吹捧又是夸贊的,等待會兒分別之后PS要發上Instagram的圖片時,都會拼命給自己臉上添加效果,至于對方的臉,那當然要保持原生態了,畢竟她們這會兒已經說過了理由:“你本來就很美。”
這是政經學院后門出去后最大的咖啡陪你,人來人往的總是擠滿了人,不光因為這里的位置優越,更因為這家咖啡店門口的吸煙區域特別大。臨走之前學姐跟高似道一起靠在欄桿上抽煙,“米糕,你很幸運。”
“哦,學姐怎么會發這樣的感慨?”高似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來了發哥經典大回籠。
“現如今,像海娜這樣單純的女孩太少了,真的太少了。”學姐夾著細細的ESSE女士香煙,盯著最前端那一點紅色怔怔出神,“也許是你保護得比較好吧,讓她沒怎么沾染這社會的煙塵。”
“學姐,單純的女人不是知道的少,只是堅守的多。”高似道笑了起來,把手里的煙頭按進煙灰缸,搖搖頭走了出去。
崔海娜是不吸煙的,而且兩個人一起跑去吸煙區,她得留下來看著包和其他東西,看到男朋友先回來了她還有點驚訝,“OPPA你怎么先回來了?”
“因為我抽得比較快啊。”高似道攤開雙手。
“坐在這里一下午,都和學姐聊了什么?”崔海娜有時候也會吃醋,因為高似道每天一大早就要去辦公室打卡,下午才會回到兩人合租的One Room,如果把睡覺的時間都去掉,嚴格來說他每天跟學姐在一起的時間逼跟她在一起的時間還要更長一些。
“下午和她聊了聊教會的事情,我準備最近找個教會去皈依我主了,就向學姐咨詢了一下情況,她不是一直都有去教會做禮拜么。”高似道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這件事情,所以只說計劃不說原因。
“哈,你這是想要強行給自己加個‘教會OPPA’的人設了?”崔海娜大概是最常聽他吐槽宗教的人,有時候在家看個奇幻題材的米國電視劇,里面扯一點宗教元素都會被他好一頓冷嘲熱諷,這種人要是真心皈依基督教,她當場就敢跟他姓,“我看OPPA囊中羞澀,想去騙吃騙喝倒是真的。”
“崔海娜呀崔海娜,我在你眼里就是這樣的乞丐形象嗎,是誰上個星期帶你去了旋轉餐廳吃大餐?”涵國的教會之所以能在短短的二三十年里壯大到如今的地步,除了幾個財團的鼎力相助之外,跟它給人小恩小惠的傳教方式也有很大關系。許多人都是被朋友拉進去蹭吃蹭喝,然后被不斷洗腦,最終成為信徒的。
“OPPA就算變成乞丐了,我也不會嫌棄你的。”崔海娜抽出兩張一萬元的文化商品券,這時她圣誕節的時候在院里參加活動得到的獎勵,“今天是我們寒假的第一天,去光華門廣場的教保文庫逛逛如何?”
“行吧,正好去看看有沒有新到的專輯。”高似道也等于是放假了,出去逛逛也好,接下來不知道會有什么在等待著他,提前調整一下心態很有必要。
“看樣子你們倆已經商量好去哪里吃晚飯了,我就不繼續當電燈泡了。”抽完煙又去洗手間補了個妝的學姐會來了,拿上自己的包揮了揮手,向這對狗男女告別,她家還在江南的論峴洞,開車回去差不多要一刻鐘。
等到學姐走了,高似道問出了他一直都很想知道的問題,“你應該知道學姐的名字吧,為什么她從剛認識到現在始終都不肯告訴我她的名字,難道很土?”不僅學姐不說,導師張成武和其他教授也不說,弄得他特別好奇。
“學姐不想說肯定有她的原因,你非這么好奇做什么?實在想知道就去跟她做婚姻申告啊,到時候肯定能知道她的本名了。”崔海娜確實知道學姐的名字,但是任何一個涵國女人如果被父母起了一個和金太熙同樣的名字,恐怕都有種想改名的沖動,學姐也是因為這個才一直不肯說自己的本名,總讓人家叫她英文名Carol卡蘿爾。
“你這女人,好端端的又是吃的哪門子飛醋,既然這么喜歡吃醋咱們晚上就去吃餃子好了。”高似道揉了揉鼻子,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就想吃餃子了。
從AY市回到首爾之后一夜睡到下午的裴敏靜已經醒了,拿起手機看了看最新的消息后不禁點了點頭,“教堂和圣堂么,的確很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