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事件不久之后,嬴政宣布秦國變法。
變法內容包括在秦國境內統一文字,統一度量衡,實行三省六部制等等制度。
扶蘇也正式成為了儲君,公子扶蘇自此變成太子扶蘇。
按理來說,一系列的政策并非短時間可以完成,別說三五個月,三五年也未必足夠。
楚、燕、齊三國的高層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
但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嬴政為了這次變法做了多少準備。
名義上最新宣布變法,實際上早就已經開始實行。
由于時代關系,秦國的官制不能說是“三省六部”,而是“三公六部”。
政令頒布三日后,儒家掌門人伏念便入朝為官,擔任右丞相,顏路入禮部,任禮部尚書。
法家韓非為左丞相,李斯為刑部尚書;
公輸家家主公輸仇為工部尚書;
兵家王翦為太尉,尉繚子為兵部尚書,蒙恬為兵部侍郎;
陰陽家月神、道家天宗赤松子為左右國師…
其余諸如欽天監、司天監、太醫院等盡有安排,諸子百家的人才近乎被一網打盡。
戶部、吏部的尚書之位尚有空缺,明眼人都知道,這是誘餌。
但那又如何?
“學成文武藝,貨賣帝王家”是從古至今近乎所有讀書人的追求。
便是孔孟那種圣人,想要的也不過是君王重用、一展所長,更何況是尋常人。
農家的天才不想當戶部尚書、戶部侍郎么?
墨家的天才對于工部尚書、工部侍郎的位子沒有想法么?
公輸家家主公輸仇甚至更名為“公輸勛”,表示公輸家在朝堂上徹底勝過墨家,墨家之人如何能忍?
在秦國,高官厚祿,盡展所長;在別國,懷才不遇,傷春悲秋。
這種矛盾感足以壓大多數不忿。
春秋無義戰,春秋都“無義”,更何況是戰國。
所謂的正義,很多時候都只是“立場”。
立場改變的時候,正義的標準隨之發生改變。
在這個時代,改變立場并不是什么艱難的抉擇。
墨家弟子堅持的很艱難,農家弟子堅持的更艱難。
農家弟子多是底層百姓,因為戰亂等原因,吃不飽飯,加入農家。
現在推行變法,分發田地、耕牛、種子、農具,減免賦稅,甚至還有儒家人開辦學堂,教導幼童讀書。
地種得好,不止減免更多賦稅,還可能會當個里正(村長)之類的小官。
只要政令能推行下去,不消三年,十萬農家弟子最多剩下一千。
秦國本就因變法而強,嬴政連滅三國,威望超越歷代秦王,再加上韓非、伏念、張良等大批人才的支持,政令推行非常順利。
齊楚等國的國王既沒有足夠的魄力,也沒有強力的威望,只能眼睜睜看著越來越多的人才進入秦國。
原本預想三五年的動蕩,三五個月便已經平息。
更讓人感到恐懼的是,在此期間,嬴政一直在調動軍隊,變法帶來的動蕩結束的時候,王翦已經率領五十萬大軍到了楚國境內。
秦國傾力一戰,王翦穩扎穩打。
在絕對的兵力的碾壓下,項羽之勇、范增之謀都算不得什么。
連番激戰過后,項燕兵敗身死,項羽范增帶領百余位項家精銳退入墨家機關城。
隨著項燕兵敗,楚國再無任何反抗之力,最終成為九江郡、長沙郡。
攻破楚都,俘虜昌平君之后,王翦順便平了江南之地,攻破越國,秦國在此地設立會稽郡。
蒙恬帶領大軍進攻齊國,攻占了魯地,設立了薛郡。
王翦之子王賁攻燕,一戰國滅,建立代郡和遼東郡。
又過一年,蒙恬和王賁兩面夾擊,俘虜齊王建,滅了齊國,在齊舊地建立了齊郡和瑯邪郡。
自此,六國一統,嬴政建立了華夏首個大一統王朝。
“秦孝公據崤函之固,擁雍州之地,君臣固守以窺周室,有席卷天下,包舉宇內,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
及至始皇,奮六世之余烈,振長策而御宇內,吞二周而亡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執敲撲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
公元前221年,齊國滅亡,嬴政一統六國。
嬴政認為自己“德兼三皇,功過五帝”,遂采用三皇之“皇”、五帝之“帝”構成“皇帝”的稱號,“朕”也成了皇帝的專屬稱呼。
“南取百越之地,以為桂林、象郡;百越之君,俯首系頸,委命下吏。”
公元前218年,趙佗帶領大軍攻入百越,把百越之地變為秦國領土。
“乃使蒙恬北筑長城而守藩籬,卻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士不敢彎弓而報怨…”
公元前214年,蒙恬率兵北擊匈奴,攻占高闕、陽山、北假等地,設立九原郡,遷徙百姓,開發北疆,修建長城。
數年時間一晃而過,在眾多人才的輔佐下,秦國的國力不僅沒有隨著戰爭而損耗,反而越來越強,領土也越來越大。
六國百姓大多已經熟悉秦制,以秦人自居。
曾經的那些反抗力量,要么投降,要么毀滅,要么居于暗處,不敢稍有露頭。
至于所謂的劇情,早就已經不存在了。
天明還在天宗修道,偶爾回來看看麗姬,沒有半分要報仇的意思。
蓋聶安心當著御前一品帶刀侍衛,老婆孩子熱炕頭,日子有說不出的快活。
衛莊在嬴政的支持下,靠著狄光磊給的海圖乘船出海,到了琉球寶島,占領島嶼,成為琉球國主。
不是他貪戀權勢,而是因為他的身上多了丈夫和父親的責任。
就好像當初的上官鷹、乾羅、封寒、厲若海、風行烈。(注)
衛莊不需要權勢地位,但衛莊的后人需要。
當朝皇帝嬴政鐵血霸道,江湖勢力被壓縮到極限,跑江湖不僅沒前途,而且隨時都可能成為通緝犯,最終死在朝廷高手的圍攻之下。
衛莊還有一種想法,就是蓋聶、韓非、張良等人有了退隱之心,可以多一個隱居的好去處。
“爹爹,勝與敗是不是相反的。”
狄光磊無聊的撇了撇嘴,道:“以后少和名家的人來往,好好一大姑娘,張嘴就說亂七八糟的歪理。”
十多年過去,千瀧已經亭亭玉立,好似天山上最純凈的那朵雪蓮花,又像是九天之上的仙子。
只不過千瀧本就和狄光磊學了不少歪理,最近又和名家人接觸比較多,成了遠近聞名的杠精,連星魂都繞著走。
不開口,比澹臺鏡明更純,比秦夢瑤更仙,比左詩更靜,比虛夜月更有魅力;
一開口,人厭狗憎,有時連狄光磊都忍不住想揍她。
自家閨女不舍得打,狄光磊每次生氣,就去把名家的幾個老家伙揍一頓,名家那幾個老家伙越挨揍,越給千瀧灌輸歪理…
千瀧道:“爹爹還沒回答問題呢。”
“勝敗并非絕對相反,有些時候,勝就是敗,有些時候,敗就是勝。”
“比如呢?”
“比如我想讓你給我捶捶背、揉揉肩,你卻來和我講歪理,我就算辯贏了,也覺得不舒服,這就叫勝就是敗。”
千瀧趕忙在狄光磊肩膀上捏了幾下,撒嬌道:“爹爹,人家是來問問題的,您就解答一下嘛。”
“左邊左邊,加點力,哎呦,舒服”
狄光磊扭了扭肩膀,道:“世上沒有絕對相反的事情,勝敗,陰陽,生死,皆是如此。”
“爹爹方才說了勝敗,陰陽轉化也不難懂,生死如何解釋?”
“有的人死了,但他立德立言,為世人銘記,萬古傳頌,永遠活在人們心中;
有的人活著,但他無惡不作,為世人厭惡,千夫所指,人人盼他早日死去。”
“真的沒有絕對相反?”
“沒有。”
千瀧嘴角露出一絲壞笑,道:“那爹爹能不能找出一卷只有正面、沒有反面的絹帛?”
狄光磊伸出左手,把房檐下風鈴的飄帶吸過來一條,環成一個莫比烏斯環,遞給了千瀧,道:“給!”
千瀧萬沒想到,她和公孫玲瓏想了很久的難題,竟然被如此輕松就解決了。
千瀧想了想,嬌聲道:“生死那個爹爹說的是歪理,人家說的是身體上的生死,并非內心的。”
狄光磊道:“把一只貓放在不透光、不透聲的箱子里,里面放一瓶毒煙。
一個時辰內,盛放毒煙的瓶子有一半幾率碎裂,一半幾率不碎。
現在不打開箱子,里面的貓是死的還是活的?”
“貓不會碰壞瓶子么?”
“不會。”
“為什么?”
“因為如果你再和我講歪理,公孫玲瓏就會成為那只貓,我覺得,她不會主動找死。”
千瀧訕笑了幾聲,道:“爹爹,那人家能不能問一個公輸家的問題。”
“問吧。”
“搬運重物,要么用輪子,要么用圓木,有沒有那種有棱有角,卻和輪子有相同效果的東西?”
狄光磊凝水成冰,凝成一輛簡單的四輪平板車,前兩個輪子是圓輪,后兩個是萊洛三角形。
千瀧被驚得目瞪口呆,剛想繼續發問,狄光磊道:“想要難住我,還差了兩千年呢,乖乖給我捶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