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炎在為沒能得到諸葛婉而忿忿不平。
這位從小就在蜜糖水里長大的博愛君王,要說有多么不好,還真不是。但有一點毫無疑問,他太博愛了,女人見一個愛一個,以致于年紀再大一點,連晚上要去哪個女人的寢宮都很為難。
因為趙廣的出現,小諸葛婉算是幸運,逃過了晉國后宮的劫難。
如今的諸葛婉,已經和歷史上的她不一樣了,在新漢朝堂,她的身份特殊,加上趙廣倡導的不歧視女子、鼓勵女子發揮才能的主張,讓諸葛婉感到束縛解脫之后的放松暢快。
在諸葛婉的面前,榜樣雖然不多,但也有兩個。
第一個是張星彩。個性鮮明、敢愛敢恨的張星彩就和她的名字一樣,是天空中的一顆繁星,一朵云彩,閃爍著屬于她自己的光亮,散發著屬于她獨特的魅力。
有迂腐的人,暗暗的斥罵她,不知廉恥,私通朝臣,甚比秦國那個和義渠王有私情,生下兒子的宣太后羋月。
有欣賞的人,一次次的贊揚她,扶持幼主登基,挽救大漢危亡,信任有能力的大臣,甚比高祖去世之后,臨朝聽政、大權在握的呂太后。
這些贊也好,貶也好。
張星彩聽到了,只云淡風輕的一笑,流言蜚語于她何干?
這大漢的江山,是趙廣打下來的,與她一個小女子關系不大,如果真要算的話,充其量也不過是幫助了趙廣一把而已。
第二個是蘇惠。蘇詩人現在忙碌的,連她父親蘇愉都見不到她身影,與其他女子只能呆在家中不同,蘇惠不是在各地宣講,就是到軍中排戲。
她的口才、表演還有名氣,都讓妒忌的女人發狂,甚至于有好事者,已經將蘇惠對漢國的影響力排到了張星彩的前面。
就女子解放事業來說,蘇惠走在了這個時代的前列。
當然,這主要還是有趙廣在背后支持,若是沒有趙廣,蘇惠再有能耐,也無法在這個男人占據主導地位的時代特立獨行。
新漢建隆三年,冬,臘月。
荊州戰事隨著漢、吳戰線的穩定而漸漸平息了下來,快到年底的時候,趙廣代表漢國、陸抗代表吳國,就停戰達成了一致意見。
趙廣在留下羅憲、陳同守衛西陵、張翼守衛建平之后,遂帶著其余將校從荊州返回,漢軍此時正行進在回轉長安的路上。
長安。
諸葛婉站在初雪紛紛的長樂宮內,遠眺南邊秦嶺連綿的山巒,雙手撫在微挺的胸前,默默的期盼西陵戰事快點結束。
思念是一種病,如影隨行。
諸葛婉不知道后世有這一句歌詞,但她已經覺得,一顆心已經不在她的身體里,而是飛到了遙遠的荊州。
“趙郎,他什么時候回來?”諸葛婉心里這么想著,嘴里不由自主的喃喃起來。
“呦嗬,這大將軍府的門還沒進,就已經這樣了,要是以后嫁進了門,那豈不是要得相思病?”一個爽朗的取笑聲音在諸葛婉的身后響起。
諸葛婉一驚,轉臻首看去,卻見張星彩風塵仆仆的拍打著鳳氅上的雪珠,眼眸中帶著戲謔看著她。
“姐姐又笑話我?”諸葛婉不好意思的遮住漲紅的臉龐,嬌嗔道。
張星彩揚眉瞪眼,沖著諸葛婉道:“哪個是你姐姐,我是大漢太后,快叫太后!”
諸葛婉一怔,她這一聲姐姐也不是憑空而來,自從和趙廣訂親之后,張星彩這里她走的很是勤快,本來兩人關系就挺不錯,這相互熟了也就姐姐妹妹的叫喚起來。
可現在,張星彩突然一本正經起來,頓時讓諸葛婉覺得心里委屈之極。
沒有辦法,張星彩不僅年齡比她大,身份也比她高,更重要的是還深得趙廣的信任,兩人之間關系又那么深,究竟有多深厚,諸葛婉不用猜,從言談舉止中就能發現。
“太,太后!”諸葛婉委委屈屈的張開小嘴,努力的發出三個低低的聲音。
張星彩瞧著諸葛婉的小臉,稍臾終于忍噤不住笑出聲來:“要叫太后姐姐,這大將軍夫人可不好當,就你這個性,文文弱弱的,到時候還不被人給吃了,有些地方你要學一學我,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這天底下,只有我張星彩欺負別人的份,休想有人欺負我?”
張星彩驕傲的揚起頭,眼眸中充滿了自信,今天是過年的日子,大漢礦業的分紅會議讓一眾股東爭的不可開交。
平素的好兄弟,好哥們,在利益面前,一個個都撕破了臉,就算他們過后還會一起喝酒,一起逛教坊,也不能代替這一時的爭吵。
礦業那里,好歹有個出資的比例,比如諸葛婉,也有一個點的分紅,她的那點財帛早有人送到了諸葛緒的府上。
沒有人敢黑掉未來大將軍夫人的份額,這一點,諸葛婉不用擔心。
“什么人敢欺負大漢太后、將來的大將軍夫人?”趙廣久違的渾厚嘶啞的濁音,在張星彩的身畔響起,只不過聽起來頗有些疲憊。
張星彩和諸葛婉齊齊尋聲看去,卻見趙廣一臉胡渣、不修邊幅的斜靠在未央宮宮殿的柱子上,面帶笑容的朝她們揮手示意。
“呀!”諸葛婉驚呼一聲,再顧不得其他任何人,腳步踉蹌著向趙廣沖了過去。
趙廣見這小娘驚喜的向自己撲來,心中也是欣喜,連忙張臂將諸葛婉抱住,以防她摔倒在地上。
張星彩淡淡的看著這一切沒有說話。
如諸葛婉一樣的瘋狂勁頭,她也有過,當年花一樣的青蔥年少歲月,已經和昔日的蜀漢一起,留在了成都的天府宮中。
當時,年少無知.........。
當時,若還有別的選擇.........。
不知不覺中,張星彩的眼眶濕了,淚水在打著轉轉,卻又被竭力的留在了眼底。
“想哭,就哭出來,忍著干什么?這是誰給你委屈了,告訴我,待我尋他的晦氣?”趙廣走上前來,伸出另一條手臂,將張星彩摟了過來。
張星彩用力的掙扎了下,卻沒有掙開趙廣有力的臂膀,她低低喃語道:“還有誰?就是那個姓趙的家伙,枉還被稱為大將軍,都被人罵成假霸王了,還不自知?”
趙廣一愣,假霸王,這詞倒是新鮮,是什么人給自己起的綽號,本來是閻王,現在又是霸王,這輩子莫非他要和“王”字結緣了。
諸葛婉耳朵尖,聽得張星彩這么一說,急急忙忙爭脫開趙廣的束縛,道:“假霸王我知道,就是晉國的那個左芬,寫了一篇《假霸王賦》,誣告趙郎你窮兵黷武........。”
諸葛婉小嘴巴啦巴啦,把聽到的傳言講了個七七八八,倒讓剛剛從荊州趕回來的趙廣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原來是司馬炎搞的宣傳戰。
晉國那邊,果然有高人,知道戰場上戰勝不了漢軍,可在其他方面使暗勁。
“春秋時,先賢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我趙廣是不是窮兵黷武,是不是勞民傷財,百姓最清楚,民眾最知曉。”趙廣搖了搖頭,笑說道。
“.嗯,明日朝議,讓蘇惠好好的宣讀下晉國左芬的大作,這知已知彼,方能百戰不殆。”趙廣見張星彩、諸葛婉臉上猶有憂慮,想了想又道。
輿論這東西,用好了確實是一把看不見的利刃,但首先還是要有實力。
最近的兩次出兵,西征涼州,趙廣出動的是八千長征健兒,這些人都是自愿加入,并沒有影響普通百姓的生活。東征荊州,主要動員的是永安的水軍,還有巴蜀各地的駐守郡兵,真正對民生的負面影響也不是很大。
唯一可以指責的,或許就是再往前的河東之戰了,但那一戰屬于是驅逐胡虜的保家衛國之戰,若是不打退河東的諸胡,關中的安定局面也將不保,同時,遷移到關中的河西百姓也將流離失所,許多人都會死于胡虜的屠刀之下。
如果這樣也算窮兵黷武的話,趙廣不怕責難,不怕誹謗,不怕流言蜚語。
看到趙廣信心十足的樣子,兩個女人也各自安下心來,趙廣一邊摟著嬌小的諸葛婉,一邊擁著豐腴的張星彩,心頭不由的一蕩。
莫非今晚有齊人之福?
想到這里,趙廣臉上不由得露出男人都懂的笑意來。
張星彩見趙廣這般神情,立時知道這家伙心有不軌,連忙沖著諸葛婉說道:“妹妹,今晚我到你那里安寢,我有重要事情要說........。”
諸葛婉未經世事,不知趙廣在笑些什么,聽到張星彩這話,心里還有些不情愿,這好不容易和趙廣見上一面,怎么晚上不能在一起?
趙廣一聽張星彩的話,心中暗叫不好,這企圖被識破,難道左擁右抱的美好計劃要破產,這怎么可以,就算他愿意,弟弟也不愿意啊。
“小婉兒,晚上我教你騎馬?”趙廣眼珠子一轉,不由得來了主意,摟緊了諸葛婉輕聲道。
諸葛婉有點發蒙,晚上騎什么馬,這趙大將軍打仗打上癮了,夜戰的本領都學會了。
張星彩是過來人,晚上與趙廣騎過多次的馬,聽到趙廣此言,立馬就心中火起:“小婉兒還小,晚上我來陪你騎馬,要是輸了,大將軍不要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