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不期而遇

　　童莉婭她們趕忙把準好的資料遞給許正道，她們雖然認識許正道，但面試就是面試，不敢開玩笑，必須以非常嚴肅的態度對待。

　　許正道對佟亞麗比較了解，沒有看她的資料，拿著王紫瑄的資料翻了翻。他看到王紫瑄資料欄里寫著，會武術，不由抬起頭來：“王紫瑄，你會武術？”

　　王紫瑄得意地挺了挺胸：“我練了好幾年武術，不敢說有多厲害，但打拳是沒問題的，要不要我給你打一套詠春拳？”

　　“我們這部戲的女主角杜瀟瀟有不少打戲，需要能做出漂亮武術動作的女演員。比如柳亦菲，她演技一般，但她做動作真的特別漂亮。”許正道指了指墻上柳亦菲的照片，“既然你會武術，那就打一套拳，讓我們看看你打得怎么樣。”

　　王紫瑄擺了一個架勢，嘿嘿哈哈地打起拳來。柳亦菲做武術動作特別漂亮，給人一種行云流水，英姿颯爽的感覺；而王智打拳打了另外一種風格，她的拳打得波濤洶涌，將詠春拳打出了波動拳的效果。讓人不由想起夏洛特煩惱中，她出游泳池出來的那個鏡頭。

　　其實女演員胸大演動作片是比較受青睞的，因為動作片主要觀影群體是男觀眾。胸大的女演員打起來，跑起來，波濤洶涌，特別吸引眼球，會讓觀眾覺得興奮。查理茲-塞隆曾經抱怨過，因為她的胸比較小，很少有動作片導演找她。

　　等王紫瑄將詠春拳打完，許正道笑著拍了拍手：“不錯！不錯！雖然我不懂武術，但你打得挺好的，看起來挺好看的！可惜你們老師不讓你們外出接戲，不然我肯定把你列為備選。因為我們需要一個長相清純，但又要能打、能做動作的女演員。”

　　王紫瑄得意地沖章月和童莉婭比了個勝利的手勢：“我又拿到試鏡機會了。”

　　章月不會武術，聽到有打戲，知道自己沒戲，笑著搖了搖頭。

　　童莉婭咬了咬嘴唇，看著許正道，神情堅定地道：“導演，我想試試。雖然我不會武術，但我從小練舞蹈，在考進中戲之前是專業舞蹈演員。我做動作是沒問題的，我想試試。”

　　許正道心想我沒說不讓你試啊，就道：“不會武術沒關系，你給我們來一段舞蹈吧。你不是在文化部晚會上跳過舞嘛，就給我們跳文化部晚會上的那個舞蹈。”

　　童莉婭沖許正道笑了笑，清空雜念，專心致志地跳起舞來。

　　跳薪疆舞是要戴花帽，要穿大擺裙的，那樣跳起來會裙角飛揚，給人飄飄欲仙的感覺。今天童莉婭穿的是藍色牛仔褲和白色T恤，自然跳不出裙角飛揚的感覺，但她跳出了另外一種感覺。她那歡暢淋漓的舞姿，那優美嫻熟的動作，那千般嬌姿，那萬般變化，似仙女凌塵，似蓮花綻放，似貴妃回眸，帶給人無盡美的享受。

　　一支舞跳完，房間內所有人都噼噼啪啪地鼓起掌來。

　　張如玉滿臉羨慕地道：“跳得真好啊！我特別羨慕你們這些能跳舞的女孩。”

　　黃浩然也不住贊嘆：“不愧是登上文化部晚會的舞蹈啊，真的太美了。看到你跳舞，我就想到了西域，想到了樓蘭。你的舞蹈真的把我帶到那種情境中，真的太厲害了。”

　　童莉婭不說話，只是看著許正道笑。

　　許正道沖童莉婭拍了拍手，由衷地道：“簡直太美了！就像巴喬說的，你的舞蹈把我帶到了西域，讓我看到了樓蘭，看到了很多很多，真是太厲害了！我對你的情況比較了解，知道你做過北漂，到餐廳跳過舞，跟杜瀟瀟的經歷有重合的地方。杜瀟瀟為了演戲從山東跑到北平，你為了發展，從薪疆來到了首都；再加上，你是舞蹈演員出身，做動作沒問題。我相信你能夠演好杜瀟瀟這個角色。可惜你們班主任不讓外出接戲，不然我真的會把這個角色給你，讓你做我們這部戲的女主角。”

　　最近這些日子，童莉婭和王紫瑄、章月跑了幾十個劇組。王紫瑄和章月都接到劇組的試鏡通知，就只有她沒有接到過。很多副導演看到她就說，你長得太少數民族化了，我們這個戲不適合你。搞得她都有些自我懷疑了，覺得自己在影視圈沒前途，可能出不來。

　　現在聽到許正道的話，童莉婭瞬間淚崩，眼淚一下就流出來了。她覺得自己得到認可了，覺得自己是有希望的。她伸手擦了擦眼淚，哽咽著道：“謝謝導演，謝謝您！”

　　許正道不知道怎么回事，趕忙道：“你怎么哭了？來來來！趕緊坐下。”等童莉婭坐下后，他關切地道：“出什么事了，你為什么哭啊？”

　　童莉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高興。這些日子跑了很多組，一直被否定。我都懷疑自己能不能做演員了。現在突然得到認可，我特別高興。”

　　許正道以前聽童莉婭講過跑組的事，在北平像糊涂賓館這樣的選角基地有二十多個，其中朝陽和海淀分布比較密集，有十多個。由于各個賓館比較分散，演員跑組東西南北城都需要跑，從早到晚馬不停蹄地跑。

　　要將北平城內的各個據點跑完，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的時間很多舊劇組已經撤了，新劇組又已經入駐，又必須重頭再跑。所以，絕大部分北漂演員的生活就是在跑組中度過的，一年365天，有一半的時間都花在了跑組上。

　　如果能夠拿到角色倒也罷了，現實是很多人跑兩三年都拿不到角色。不要說普通演員，就連北電中戲畢業的科班演員也好不到哪里去。幾年跑下來，很多科班演員跑不到像樣的角色，心慢慢涼了，最后只能黯然退出影視圈，改行做別的。

　　許正道知道演員跑組非常辛苦，就建議童莉婭她們：“你們應該想辦法進大公司，像海誼、海閏之類的。進大公司之后，公司會幫你們安排角色的。”

　　不等童莉婭她們說話，張如玉開口了：“道神，電影方面你是行家，但經紀業務你就外行了。像她們這樣的新人，簽大公司是沒有好處的。人家大公司手中的一線明星還忙不過來呢，誰有空搭理你這個剛出道，沒有背景，沒有資源，沒有任何市場價值的新人？我們學校00級有個女生，托了很多關系，進了海閏，合同簽了七年。聽上去很不錯，進大公司了，肯定前途一片光明。實際上，公司根本不重視她，給她的就是只有三集五集的小角色，要不然就讓她出席活動，每天給她三五百塊，讓她不至于沒飯吃，但好機會就是不給她，就這么一直被吊著。由于是簽了合同的，她又不能私自外出接活，只能在公司里耗著。所以，像童莉婭她們這樣的新人最正確的做法是自己先單干，等有了一定的身價，或者有了名氣，再跟大公司簽約。這個時候他們才會重視你，才會全力推你。”

　　“原來是這樣的。”許正道意識到自己外行了，“那找經紀人簽約呢？”

　　“如果能遇到王晶晶這種經紀人，當然可以簽。她會幫你跑組遞資料，有她打前站，就省去跑那些不靠譜劇組的時間，會輕松很多。但這種經紀人太少了，現在市面上靠譜的經紀人往往手中明星一大把，根本不會輕易簽新人。那些手中沒明星的經紀人往往不靠譜，跟他們簽約很可能會被坑死的。”

　　“難道新人真的只能一遍遍跑組，把時間都浪費在公交車上？”

　　“這是沒辦法的事，確實沒有更好的選擇。”

　　許正道對童莉婭她們跑組的經歷非常感興趣，覺得她們跑組的某些片段說不定可以用到煎餅俠中。他不住詢問童莉婭他們跑組的情況，跑了哪些組，有沒有遇到騙子之類的。

　　童莉婭她們沒有隱瞞，將自己跑組的種種經歷都說了出來。北平城各個選角基地魚龍混雜，有正規劇組，有草臺班子，也有以劇組名義騙錢騙色的騙子。童莉婭她們在跑組前，專門請教過高年級的師兄師姐，知道哪里劇組能去，哪些劇組是騙子。

　　童莉婭告訴許正道：“那種門上沒有貼名字的劇組我們不去，那種說出錢可以獲得角色的是騙錢的，那種暗示你‘競爭力不夠要付出點什么的’是騙色的。”

　　聊到快十二點的時候，許正道有些餓了，表示要請大家吃飯。童莉婭她們覺得許正道人特別好，是個很靠譜的導演，希望以后能夠跟他合作，爽快地答應了。張如玉和黃浩然見許正道要請客，覺得不宰許正道，簡直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他們一唱一和地表示，離這里不遠有家叫格致的西餐廳，環境特別好，在那里吃比較有情調。

　　在張如玉帶領下，許正道他們走進這家叫格致西餐廳。

　　在餐廳中央，擺放著一架光亮照人的黑色三角鋼琴，一位穿著白色長裙的女孩正在彈奏水邊的阿狄麗娜。琴聲如清泉在餐廳中流淌，給人清涼和美妙的感受。

　　在服務員帶領下，許正道他們來到靠窗的一張餐桌，透過玻璃，可以看到車水馬龍的街景。旁邊桌子坐著一對男女，男子二十七八歲，樣貌十分丑陋。女子批著長發，穿著一條波西米亞風格的連衣裙。雖然女子背對著許正道，但他還是感覺女子的背影很熟悉。

　　女子仿佛感受到了許正道的目光似的，轉頭向許正道他們看過來。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姜燕。她看到許正道微微一怔，目光瞬間變得冰冷。不過看到坐在對面的男朋友，她變得底氣十足了，沖許正道笑了笑：“許正道，是你啊！好久不見了！”

　　在許正道記憶中，他跟姜燕已經是十八年前的事了，早就對她沒有絲毫感覺了。現在的姜燕在他眼中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淡淡地道：“是姜燕啊，好久不見了。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