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掌聲如潮

　　許正道和蔣天星看完B區32號第一場，就回到家中，蹲在網上觀察驚嚇事件的傳播情況。當然他們也不只是觀察，除了自己在論壇頂B區32號在帖子外，蔣天星還找了幾個加拿大的同學和朋友幫忙頂貼。

　　下午四點過，許正道聽到有女觀眾被嚇崩潰，從電影院中逃出來，不禁有些吃驚。早上第一場觀眾比較少，放映廳非常空曠，看恐怖片確實比較滲人。下午電影院已經爆滿，放映廳里到處都是人，竟然會有觀眾嚇崩潰，真是有些不可思議。

　　許正道跟蔣天星討論這個問題：“B區32號確實比較恐怖，但不至于到這種程度吧，怎么加拿大觀眾反應這么大？”

　　蔣天星沉吟片刻，給出了答案：“我覺得是這樣，歐美這邊很多家庭都有家庭攝影機，都會拍錄像；而且麥克他們住的是公寓，加拿大觀眾看這部的電影代入感就特別強。

　　舉個例子來說，美國很多恐怖片發生在地下室，海棠國觀眾看的時候，不覺得有多恐怖，因為海棠國房子基本上都沒有地下室，沒有那么強的代入感；美國和加拿大很多人家里有地下室，他們看到靈異事件發生在地下室，會想起自己家的地下室，就會覺得特別恐怖。

　　再舉個例子，恐怖片驅魔人在歐美影響非常大。海棠國很多觀眾覺得除了腦袋倒轉，倒著下樓梯的鏡頭比較恐怖外，簡直一無是處，還比不上小時候看的聊齋。原因在什么地方呢？原因在于，驅魔人的恐懼是建立在基督教信仰基礎之上的。

　　對我們這種不信教的人來說，看到這一幕除了覺得惡魔變態，并不覺得有多恐怖。但對信基督教的人來說，看到這一幕整個世界都在崩潰，因為惡魔是在向上帝挑釁。

　　驅魔人在西方影響之所以大，原因就在于它不斷地用褻瀆神靈的手法來攻擊上帝、攻擊觀眾的信仰。整部電影惡魔一次次向觀眾呈現你們所信仰的神不過如此，在惡魔面前是多么的無力。本來觀眾以為梅林能對付惡魔，但梅林在驅魔的時候卻被殺死了。到了這個時候，觀眾內心的絕望和無助簡直達到了頂峰。

　　我們這種不信基督、不信耶穌的觀眾，看到惡魔褻瀆神靈、攻擊耶穌，內心簡直毫無波動，不但不會覺得恐怖，甚至可能會覺得惡魔挺牛逼的。”

　　許正道微微點頭：“對，我看驅魔人的時候一點都不覺得恐怖，覺得里面的驅魔人太廢了，心里說，趕緊去香江請林正英啊，要說驅魔還是林正英拿手！”

　　蔣天星哈哈笑道：“對啊，要說驅魔，還得是九叔！國內經常能看到一種說法，亞洲恐怖片是心理恐怖，歐美恐怖片是視覺上的恐怖。這種說法有一定的道理，但并不完全對，歐美恐怖片很多也是建立在心理上的，只不過大家內心恐懼的東西不一樣，這就是文化差異。

　　華語電影除了功夫片，其他類型的電影在國外基本賣不動，根本原因就在文化差異上。功夫片能在海外大賣原因很簡單，不管什么文化、不管什么種族，打架都是拿拳頭往人臉上砸，拿腳往人身上踢。華語功夫片演員身手好，打得又特別好看，在海外自然受歡迎。”

　　許正道想了片刻，微微點頭道：“好萊塢電影能夠橫掃世界，靠的是大場面和特效，靠的是強烈的視覺沖擊。這種視覺沖擊跟語言和文化沒有關系，是生理性的，是人類共通的。我覺得華語電影要想在歐美有所為作為，只有兩條路，第一，玩我們最擅長的功夫和動作；第二，向好萊塢學習，走視覺沖擊的路線。”

　　B區32號首映禮在晚上7點半，不到七點電影院門口就已經被蜂擁而至的恐怖片影迷圍了個水泄不通，售票大廳，以及電影院門口都是黑壓壓的人群。

　　除了少部分湊熱鬧的，大部分影迷都看過B區32號。他們到現場的目的基本上是相同的，就是想問問導演，電影中發生的一切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電影最后那個鏡頭給人的印象太深刻了，他們心里始終毛毛的，有一種被鬼魂盯上了的感覺。

　　晚上7點10分，當許正道和蔣天星出現在電影院門。影迷們立刻認出了許正道，他們就像狂熱的粉絲，尖叫著沖過來，將許正道他們緊緊包圍。他們連珠炮似的，將各種問題拋給許正道：“導演，B區32號的內容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人說電影里的一切都是真的，里面的人都死了，是真的嗎？”、“導演把真相告訴我好嗎？里面的人是不是都死了？”、“導演，我總感覺被鬼魂盯上了，電影中的鬼魂是真的嗎？”、“你千萬不要告訴我，一切都是真的，那樣我晚上肯定不敢睡覺。”

　　許正道得意地笑了：“B區32號只是一部電影，并不是真的。要是故事中的惡靈真的存在，那我肯定不會出現在這里，早就被殺死了。”

　　現場響起了“哦哦”的嘆息聲，有人松了一口氣，也有人覺得很遺憾。在搞清B區32號的真相后，現場影迷熱情不減，紛紛表達自己對B區32號的喜愛。

　　擠在人群最前面的金發小伙子，手舞足蹈地道：“導演，我被B區32號征服了，我已經是你的影迷了。不知道你以前拍過什么電影，我一定都找來看。”

　　許正道微笑道：“B區32號是我的第一部電影。”

　　現場觀眾發出“哇”的驚呼聲，他們做夢也沒想到，B區32號竟然是許正道的第一部作品。人群中有人嚷道：“伙計，你是天才，絕對是天才！將來你肯定會拍出更好的作品來。”其他人也紛紛道：“導演，你真的太厲害了，你改變了我對中國恐怖片的印象。”、“我是你的影迷，期待你的下一部電影。”、“下一部電影請繼續拍恐怖片。”

　　面對現場熱情如火的影迷，聽著他們的驚嘆和贊美，許正道和蔣天星都由衷地感到幸福和驕傲。不過許正道也很快感到了名氣大漲帶來的副作用，因為現場的影迷實在太熱情，不斷拋出各種問題，還紛紛讓他簽名，真的有點招架不住。

　　好在電影節工作人員告訴影迷們，B區32號首映很快開始了，導演必須進場。熱情的影迷們這才讓出一條路，讓許正道他們入場。

　　B區32號首映場情況比較正常，沒有出現觀眾被嚇得住醫院，或者觀眾被嚇崩潰，以及逃出電影院的情況。現場觀眾反應相當好，除了前面十來分鐘鋪墊部分略顯沉默之外，現場尖叫不斷，完全是從頭叫到尾。

　　電影放映結束，現場鴉雀無聲，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起身。現場觀眾依然處在極度恐懼中，感覺惡鬼就潛伏在黑暗中，如果自己起身，如果自己說話，就會被惡鬼發現。

　　直接放映廳燈光亮起，觀眾們才走出恐懼。他們都站了起來，帶著贊美與尊敬，用盡全身力氣鼓掌。現場的掌聲和口哨聲如同連綿不斷的海浪，不斷撞擊著放映廳的墻壁。

　　在鼓掌的同時，很多觀眾用最誠摯的語言訴說著內心的激動：“這部電影太精彩了！”、“這絕對是我看過最恐怖的恐怖片！”、“導演，你簡直是天才！”、“導演，我要和你睡覺！”、“太嚇人了，今天晚上絕對會做噩夢！”

　　聽到現場如潮的掌聲和贊美，蔣天星激動得頭皮發麻，大家都在為我們鼓掌喝彩！B區32號成功了，我們真的成功了！他當初決定回國學電影的時候，家里人都不理解，也不支持的，他為此承受了很大的壓力。此時此刻，想起過往種種，想到自己真的有機會實現夢想，大顆大顆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滾。

　　許正道微微瞇著眼睛，帶著幸福的微笑，盡情地享受著現場的掌聲和歡呼聲。頭頂的燈光照在他的身上，暖暖的，就好像泡在溫泉中似的。他轉過頭時，發現蔣天星淚流滿面，調侃道：“不會吧，老夜，你竟然哭了，這還是我認識的蔣天星嗎？”

　　蔣天星沖許正道笑了笑，張開雙臂，給了他一個擁抱，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由衷地道：“正道，能遇到你，是我們這幫兄弟的運氣！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我現在感覺真的有機會實現自己的心愿，這真的太好了！”

　　許正道還是第一次聽到蔣天星提到心愿，不由心想，老夜，不管你的心愿是什么，我都會助你一臂之力的！不只是你，還有老騷他們！不管你們的心愿是什么，我都會盡力幫你們的！

　　掌聲如同海潮一般連綿不絕，足足持續了五分鐘。現場觀眾大部分是普通影迷，都非常直接，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喜歡就是喜歡。對不喜歡的電影，他們會退場，會報以噓聲；對喜歡的電影他們也從來不吝惜掌聲。只是在蒙特利爾奇幻電影節十年的歷史中，如此熱烈的掌聲，持續五分鐘的掌聲，真是前所未有的。

　　電影節主席用力握住許正道的手，激動地道：“許，你們的電影精彩極了！你們的電影不一定是電影節最好的電影，但絕對是電影節創辦以來，觀眾反響最熱烈的電影。你們能到蒙特利爾來，真是太好了！”

　　電影節主席話音剛落，幾個情緒激動地片商就擠了過來。其中一馬當先的不是別人，正是姜志強。他拍了拍許正道的肩膀，笑容燦爛地道：“正道，你們的電影精彩極了！簡直超乎想象。要是狀狀知道蒙特利爾發生的一起，一定會為你們感到驕傲的。”

　　姜志強頓了頓：“我要買B區32號的版權，買香江、臺彎，以及東南亞的版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