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招攬

　　廣告后期跟電影后期有相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在廣告后期存在一個A拷貝的概念，其實就是電影的初剪版。

　　A拷貝剪出來后，需要提交給客戶，讓客戶進行審核。客戶審核通過，就可以加特效、加音樂，制作B拷貝，制作出完成版；如果客戶審核不滿意，就必須進行相應的修改。

　　王博遠對許正道他們送來的A拷貝極為滿意，甚至到了拍手稱快的程度。

　　潤珠廣告有個很重要的炒作點，就是柳亦菲扮演的小龍女。去年神雕俠侶因為選角鬧出了很大風波，柳亦菲被定為小龍女后，引發了網友巨大質疑。很多人受李若彤版小龍女影響，認為小龍女偏成熟，而柳亦菲年紀太小，根本不像小龍女。在潤珠廣告中，柳亦菲扮演的小龍女出場拍得十分驚艷。王博遠相信廣告播出后，肯定會引發討論，甚至成為熱議話題。

　　在王博遠點頭后，許正道他們將特效合成到廣告片中，并剪出15秒，30秒和60秒三個版本。隨后，他們為廣告增添旁白和音樂，最終完成了三個版本的廣告片。

　　廣告片完成后，許正道順利從烏爾繕手中拿到了十萬酬金。烏爾繕是蒙古漢子，為人比較豪爽，在錢上面從來不拖拉。正因為如此，許正道跟他一直保持著良好的合作關系。

　　烏爾繕一直都很欣賞許正道，覺得自己這個師弟是個有想法、有創意的天才，活干得也特別漂亮。正因為如此，他才經常自己把忙不過來的活交給許正道。讓他意外的是幾個月不見，許正道水平又提升了一大截，潤珠這則廣告從創意到成片都極為出色。

　　烏爾繕相信潤珠廣告播出后，肯定會引發熱議，許正道也會受到關注，到時候很多4A級的廣告公司都可能向許正道拋橄欖枝。這樣優秀的廣告導演被別人挖走實在太可惜，肥水不流外人田，應該讓他加入523studio，為我所用！

　　為了說服許正道加盟，烏爾繕專門請許正道和他的團隊到梅府家宴吃晚飯。

　　梅府家宴位于北平后海附近的一個小胡同，原是清朝一個貝勒爺的私宅。以梅、蘭、竹、菊為名的幾間廳房布置典雅各有風情，幽靜的院子，古老的棗樹，梅蘭芳老先生用過的餐具，戲服，照相機等等的擺設，讓人感覺像是走進了老先生的藝術博物館，每一樣都浸透著國粹大師梅蘭芳先生的神韻。

　　在這里，老板叫“東家”，經理叫“總管”，這里的菜單都由“總管”親筆書寫，而菜式則來自梅蘭芳家傳的600道菜，廚師中有四位都是梅先生家廚王壽山的傳人。由于是“家宴”，沒法點菜，只需在電話訂位時，告訴“管家”人均消費金額，“管家”便會根據季節、時令、用餐標準搭配出一桌包含葷素、冷熱、湯羹、甜品的“梅氏”家宴來。

　　許正道走進梅府家宴，看到店里古色古香的布置，就知道這地方檔次非常高，烏爾繕在這里請客，恐怕不只吃飯這么簡單，只是他一時間猜不透烏爾繕想干什么。

　　烏爾繕對許正道非常客氣，上來就跟許正道干了三杯，又跟蔣天星他們干杯。酒席上，烏爾繕興致勃勃地介紹自己的廣告公司523studio的經營情況，去年他拍攝的廣告獲得了長城獎，讓他在業務徹底打響了名氣，找他拍廣告也越來越多，簡直是應接不暇。

　　許正道意識到烏爾繕為什么請客了，也不點破，靜靜地聽著。

　　烏爾善講完公司情況，給許正道夾了一筷子菜：“這道燒汁鱖魚是梅府的招牌菜，做法非常復雜，但味道極好，你嘗嘗。”

　　許正道趕忙道：“烏哥，我自己來！都是自己人，不用這么客氣！”

　　烏爾繕哈哈笑了聲，開始進入正題：“正道，對你的能力和天賦，我是非常佩服的。相信你將來會成為非常牛逼的導演，但現在國內電影市場不景氣，不是搞電影的好時候。我覺得你沒必要火急火燎地想著搞電影，可以先在廣告圈混混。拍廣告不但可以賺錢，還可以鍛煉你的執導能力，提高你的知名度。等你在廣告圈打出名氣，等電影行業好轉，再進軍電影圈，肯定比現在一頭扎進去好得多。國外很多優秀導演都是由廣告片導演轉型的，比如大衛-芬奇。到我們公司來，跟我一起干，怎么樣？”

　　許正道壓抑了將近二十年，現在想的是施展抱負，實現宏圖大業，怎么可能到別人公司當小弟。不過烏爾繕好意招攬，他不能不給面子，客客氣氣地道：“我知道烏哥是為我好，只是我這個人閑散慣了，到公司上班真不適合我。其實現在這樣就挺好，要是有活需要我們，直接打電話就是。要是有空，我們肯定會接；要是沒空，沒辦法接，那你找別人就是。”

　　烏爾繕笑著搖搖頭：“看來你還是不愿意做一個廣告導演啊。”

　　許正道也不隱瞞：“不是不愿意。是這樣的，前幾天接到通知，我們拍攝的B區32號入圍加拿大奇幻電影節了。我想去加拿大試試，看看能不能賣出錢來。要是能賣出錢來，那我們就會繼續拍電影。”

　　烏爾繕心里暗暗嘆氣，你們還是太年輕了，不知道在電影節賣片有多難。去年我的肥皂劇入圍了釜山和瑞士日內瓦電影節，都拿到了大獎，可還是賣不動。這個加拿大奇幻電影節聽都沒聽過，還不如釜山電影節名氣大，怎么可能賣得動，怎么可能找到投資？

　　你們啊，沒有被現實毒打過，不知道海外賣片有多難！

　　烏爾繕清楚像許正道這樣的年輕人心中總是充滿希望，總覺得自己是不凡的，可以憑自己的雙手打出一片天地，不撞得頭破血流是不會回頭的。其實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否則也不會把過去幾年拍廣告攢下的家底拿出來拍電影，最后虧了將近一百萬。

　　烏爾繕相信等許正道在加拿大碰壁，見識到海外版權有多難賣后，會認清現實的，到時候再勸他加盟應該能夠說服，便舉起杯子道：“那祝你們在加拿大好運！”

　　第二天上午，許正道將李乘風他們叫道羅馬花園，將這次拍廣告的酬勞分給他們。許正道給了李乘風他們每人一萬塊，自己留了四萬塊。這四萬塊錢除了續租羅馬花園的公寓，作為活動基地外，他準備拿一部分錢出來，請兄弟幾個好好慶祝一番。

　　許正道手里的錢有限，不可能請李乘風他們去梅府家宴那種高檔地方，要是去大排檔，李乘風他們肯定不滿意，就在中檔價位的俏江南吃了一頓。

　　晚飯過后，從俏江南出來，蔣天星提議找個酒吧喝酒。李乘風他們紛紛叫好，表示這頓飯才吃了一千多，許正道出血太少，宰得不夠狠。蔣天星便提議去水色人間。除了李杰和張如玉外，其他人都拍手叫好，都表示想要去水色人間開開眼界。

　　北平夜總會數不勝數，高檔的，低檔的都有。水色人間并不是北平最好的夜總會，也不是最貴的。不過對影視圈的人來說，水色人間卻是最耳熟能詳的。因為水色人間老板秦輝在夜總會生意發財后，不滿足玩低檔次娛樂，開始進軍傳媒和影視行業，建立了卓京系，現在手下掌握著四家上市公司，號稱民營傳媒富豪第一人。

　　兩年之前，秦輝進軍影視行業，成立了美欣影業，不但和中影一起成立了中影美欣院線，還投資了多部電影。比較有意思的是，從服務業殺出來的美欣影業，完全沒有服務大眾的意識，搖身一變成了“文藝青年”，投拍的電影基本上都是偏文藝的片子。比如今年5月份入圍戛納的影片青紅，正是美欣投資的。

　　許正道去過水色人間，并不像傳說中那么亂，里面的環境倒是真不錯。他去水色人間當然不是尋歡作樂，也掏不起那個錢，是跟一位煤老板在里面談投資。

　　很多有錢老板喜歡到水色人間談生意，除了私密性好之外，很重要一點是因為水色人間名氣足夠大，在里面談生意顯得比較有派頭，可以裝逼。

　　當時那個煤老板摟著兩位小姐，批評許正道：“小許啊，不是我說你。你這個故事不太行啊，你們怎么老喜歡拍那些陰暗的東西，就不能拍些美好的內容嗎？我們這個社會還是很美好的嘛。你們不要老是盯著那些陰暗的東西不放，應該弘揚正能量。”

　　許正道看著煤老板那雙游走的手，心想要是像你這樣，誰不想弘揚正能量呢！要是我左邊摟著范彬彬，右邊摟著王彬彬，啊，不對，李彬彬，不要說弘揚正能量，老子可以吃齋念佛！我們這種新人出頭太難，都削減腦袋想著出頭，哪里顧不上正不正能量！

　　那煤老板人不錯，雖然對劇本不是太滿意，最終還是投拍了許正道的電影。可惜后來煤老板煤礦出了嚴重安全事故，煤老板被抓，電影中途夭折了。

　　聽到李乘風他們吵著要去水色人間，許正道直翻白眼：“就這么點錢，去個毛的水色人間。那里面最便宜的臺都要一千，酒貴得要死。那種地方喝酒根本喝不痛快，還是找個大排檔喝啤酒比較舒服！”

　　李乘風一聽去大排檔慶祝，馬上嚴正抗議：“窩草，大排檔就想把我們打發了，這也太摳了吧，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

　　其他人附和道：“就是，大排檔就想把我們打發了，沒門！”、“對啊，說出去我們都替你感到丟人！”、“你可是道神啊，要是這么摳，以后怎么帶隊啊！”

　　蔣天星笑著建議道：“水色人間消費太高，確實不適合我們去，大排檔又太寒磣。我看這樣，去三里屯找個酒吧去喝酒，那邊有些酒吧環境不錯，價格也不貴。”

　　許正道知道這幾個貨不狠宰自己是不舒服的，就道：“那去三里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