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雨,因何而生,為天下蒼生
“少爺，我們當真要去南京城？”
郭北縣城之外，福伯看著一望無際的曠野，目光沉吟道。
“嗯，我答應了我自己，雖然對于這個世界而言，或許改變不了什么。
但是這一次，我還有余力。”
周長青收起手中蘊含神將符制作之法的黃符，目光從縣城處收回。
“走吧，福伯。”
話音一落，周長青伸手一點。
青紅之色的斬妖劍，當即從古卷世界之中飛出，于歡快的劍吟之中，在其面前盤旋，化作一把能容納兩人共乘的巨劍。
下一刻，一道青紅之色劍光，便破空而去。
“師傅，自從你和師伯，以及師兄門死后，我便一直惶惶不可終日，以酒作伴。
但是這一次，我不怕了。”
縣城頭上，林莫然抬頭看著破空而去的劍光。
其仰頭飲下壺中美酒，仍由那冰涼的酒滴灑落在脖頸之上，望著藍天之下的悠悠白云，目光堅定道。
“百年之內，我林莫然，必定踏足天路，橫掃一切”
一個時辰之后，安山縣城，周府。
“福伯，等我回家。”
看著昏睡之中的福伯，望著那白發蒼蒼的面容，收回紫鱗天龍斬的周長青，當即化作一道劍光，再次飛射而起。
雖然知道這里，只是古卷的未來。
但他又怎能忍心，看著白發蒼蒼的福伯，見到他再一次的離去。
不如等他醒來，一起還未發生之時。
“想來等我回歸之后，現世的福伯，應該還在琢磨著水泥吧。”
隨著這個念頭的浮現，安山縣城的上空，當即有著一道劍光，劃破了茫茫的云海。
劍光青紅，似斬斷天地之線。
南京城墻之上，有風吹起。
王守忠一身白衣，站在城墻之上，眺望著江邊。
他的目光，似穿透了那寬闊的大江，看著江岸對面一個個磨刀霍霍的后金之兵，在猖狂的大笑。
“王先生，南京守不住了，左鎮怯敵而逃，沖垮了江北防線。
我們擋得住江岸的建奴，但是只要江北方向的建奴到來，這江線的防御，便形同虛設啊。”
高杰一臉痛苦的說道。
他們擋住了最大的阻力，卻擋不住躁動的人心。
“但是退，能夠退到哪里去呢，南京城一失，江南門戶徹底洞開。”
王守忠的眼中，浮現一絲迷惘之色，他只感覺胸中一口抑郁之氣，難以平息。
“我中原華夏大地，要完了啊。”
說到這里，王守忠緩緩地閉上了雙眸，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又再次睜開眼眸道。
“你帶著陛下走吧，我以云雨大陣留守，以我大儒之力，或許能夠借助這滾滾長江，葬送這建奴的主力，為你們爭取時間。”
“王先生，您是大炎最后的一位大儒了，有您在，這天下或許還有救。”
高杰的內心一陣變幻之后，終究是氣節占據了上風，咬牙道。
“我高杰本是禍亂之臣，得蒙王先生相救，故今日便讓我來守吧。”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今日你們都得走。”
便在兩人相爭之時，一聲大喝之聲，從天外傳來。
高杰聞言猛地抬頭，就看見一道青紅之色的劍光，從九天之上，呼嘯而來。
“是周先生。”
“周兄，江州破了，文軒死了，你可知道否？”
王守忠看著落到城墻之上的周長青，眼中含著淚花，聲音悲痛的道。
“陽明三君，如今就只有你我二人了啊。”
“所以，你應該走。”
看著王守忠，想著一路飛馳而來的景象，周長青于點頭之中，沉聲說道。
“王兄，或許我這么說，你們可能不信。
但是這即將崩潰的世界，于我眼中只是一場噩夢，當我醒來之時，你們都還在，一切還未發生。”
“既是噩夢，周兄又為何不愿醒來。”
王守忠的話語帶著一絲凄涼的說道。
他以為他不怕的，哪怕是知道北方陷落，只有南方堅守。
哪怕是知道這城中的眾人，早已心思浮動，知道那些地方軍閥不聽號令，甚至荼毒百姓，他都不怕。
他以為，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就可以改變這一切。
而當消失多年的周長青再次出現的時候，他更堅信這一點。
可是在江州噩耗突然傳來，自己布置的防線連一觸即潰的機會都沒有，便先一步崩塌的時候，他的心卻死了。
這天下，當真還有救嗎？
“退吧。”
周長青讀懂了其眼中的哀意。
事實上，當他從安山縣城一路飛行而來之時，看見江州城破的一刻，他的心神也是陡然一震。
他當時甚至想直接落地，將那城中的亂軍斬殺一空。
可當忍了下來。
因為，一路飛馳而來，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也因為，他相信那個當初哪怕一點法力都沒有，就敢不怕鬼神與之相爭的守忠，能夠解決這些人。
哪怕是現在，看著王守忠因為祝文軒之死，而哀莫大于心，他也相信。
“退吧，帶著他們前往更南方積蓄力量。
你我要相信，即便這蒼茫大地，已滿目瘡痍，可只要中華的炎黃子孫還在。
哪怕是只剩下一人，這天下，也定然會有一日，會重歸我們之手。
因為，炎黃子孫，星火燎原，生生不息。”
說著，周長青的目光，當即看向了一旁的高杰。
“我以稷下學宮之主，以陽明三君之首命令你，現在帶人離去。”
聞言，高杰猶豫，目光看向了王守忠。
“去吧。”
王守忠擺了擺手。
“末將尊令。”
高杰聞言，當即轉身離去。
“王兄，你看，還是有人愿意聽你的。”
周長青笑著看向王守忠道。
“你既然不愿意離去，不如隨我再戰一次如何，如我們當初推翻那根深蒂固的親子娘娘廟一般。
讓這關外建奴，讓這蠻夷之人，見識見識，雨為何而生。”
周長青轉身，看向滾滾長江。
“幾度夕陽紅，浪花淘盡英雄，這雨，當為天下蒼生。”
王守忠看著周長青，看著那一身白衣，在迎面而來的江風之中飄飄，迎著夕陽，他朗聲說道。
“黑暗雖然已至，但黎明終將升起。”
轟、轟 長江之上，戰鼓擂擂作響，隨著王守忠散去濃霧，一艘又一艘的大船，浮現在江水之上。
大浪滔滔，一道劍光，隨著狂風悄然而至，在侵略者的眼中，不斷地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