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條件?”
馬哨:“其實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條件,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你要留在這里長期擔任教師,為來自阿帕奇的學生講課。”
布爾聽了,先是猶豫了一下。
雖然他確實是一位優秀的老師,但他最想做的工作并不是當老師,而是鉆研數學。
不論是經營學校,還是授課,
都只不過是他謀生的手段,他終究希望有一天能獲得真正的自由,可以無拘無束地投入到學術當中。
而馬哨的意思,是希望他“長期”擔任教師,這難免讓他產生猶豫。
不過他也清楚現在自己沒什么選擇,母親要贍養,
父親更是重病,
如果馬哨真能出一個不錯的價格,無疑是雪中送炭了。
事實上馬哨也沒什么選擇。
想找到一個讓他滿意的中學老師,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目前為止也就只有喬治·布爾一人而已。
他希望自己的族人能夠接受最好的教育,一般的中學老師,能力顯然是不夠的。
而像開爾文這樣的人,能力倒是足夠,但卻不適合當中學老師,也不可能去當。
只有喬治·布爾,學術水平夠硬,又常年為中學生授課,堪稱中學教師里的戰斗機。
所以馬哨肯定會拿出一個讓布爾滿意的價格。
幾天之后。
“年輕紳士寄宿學校”搬到了新的場地。
新場地曾是一個農場主的莊園,已經荒廢了一段時間,因此看上去半新不舊的,好在足夠寬敞,而且價格便宜。
總面積大概十五公頃,只賣三千五百英鎊。
雖然建筑風格仍不太像學校,但相較之前那個旅館似的小樓,
至少氣派了許多,而且可以騰出一大塊地方作為操場。
實際上之前那座小樓也是布爾的家,他既要在那里管理學校、給學生上課,也要在那里生活起居、照顧病重的父親,實在是局促。
學校的名字也一并改了。
新的校門上赫然寫著:布爾中學。
看著這個名字,布爾不禁轉頭問道:“我還是不明白,為什么要用我的姓?我覺得你的名氣比我大很多。”
“你可能不知道我都收過什么信。”馬哨說道,“學術界們對我還算友好——至少物理學界是這樣,但在英國民間,至今把我看作野蠻人的可不止一個兩個。”
“如果學校的名字是‘馬哨中學’之類在英國人眼中拗口且顯眼的名字,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開始有人往校門上扔爛番茄了。”停頓了一下,他又說,“所以,為了盡量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名義上這所學校仍然是你的,事實上它的一部分也確實是你的。”
出于類似的考慮以及為了保持布爾的工作積極性,馬哨并沒有完全買下學校,而只是成為了大股東。
新場地需要修整一番才能投入使用,在此期間,
馬哨和布爾的工作主要是招聘。
阿帕奇以后會持續派遣留學生來英國,布爾中學的規模自然也會越來越大,
只靠布爾本人和助手遠遠不夠。
招聘的要求有兩方面,一是能力,二是觀念。
能力方面主要由布爾負責考察,所有前來應聘的老師,知識功底和教學能力必須得到布爾的認可才能入職。
觀念方面則完全由馬哨親自審查,畢竟這所學校是他給阿帕奇學生準備的,如果老師是白人極端種族主義者之類的玩意,那就是自找麻煩了,誰知道以后會鬧出什么幺蛾子。
至于較輕微的種族主義者,馬哨思前想去,最終決定還是招收。
畢竟完全沒有種族主義觀念的白人,實在是太難找了,可能比逆向民族主義的白人還少,甚至可以說根本不可能。
有點偏見也無妨,就當是給年輕的學生打疫苗了。
馬哨給教師開的工資比較高,事實上他開工資一向大方,所以前來應聘的老師非常多,足夠他挑挑揀揀。
他也不擔心會虧損,甚至有信心把布爾中學打造成一所名校,不僅能為阿帕奇留學生發揮好“預科班”的作用,還能吸收有錢的白人學生,順便把錢掙了。
也是西方缺乏做題家的風氣,也沒有全國統一高考之類的東西,否則馬哨很快就可以讓全英國人體會到升學的殘酷。
空閑的時候,馬哨會和布爾討論數學問題。
鑒于布爾已經簽了協議要為馬哨長期打工,所以馬哨也大方了許多,經常在交談中暗示一些未來的東西,有時候一句話就能讓布爾精神恍惚。
布爾本來以為自己以后可能沒有多少機會搞學術了,現在他卻驚訝地意識到,搞學術的最佳途徑或許是…跟著馬哨混。
馬哨著實忙了一陣。
讓他沒想到的是,盡管他已經跑到了鄉下,還是不免被人登門拜訪。
好在這次拜訪他的不是什么煩人的家伙,而是中學課本上的一位常客——阿莫迪歐·阿伏伽德羅。
也就是阿伏伽德羅常數那位。
他的理論被后世認可并發展,但在當下,反對他的聲音卻很多。
正所謂知音難覓,馬哨在劍橋大學公開支持他的分子假說,后續又發論文詳細闡述,讓這位年過古稀的意大利科學家竟不遠千里地跑到英國,親自拜訪,表達相見恨晚之情。
“《圣問》里的那些猜想我都看過,雖然它涉及的領域如此之廣,很多我都不能理解,但還是能感受到深刻的物理洞見。”阿伏伽德羅雖然已經七十多歲,但看上去精神矍鑠,他熱情地說道。
馬哨:“阿伏伽德羅先生,你覺得那些猜想要多久才能全部解決?”
阿伏伽德羅想了想:“五十年?”
馬哨笑了笑:“我也希望是五十年,但更可能是一百年甚至兩百年。”
《圣問》里的猜想和疑問,大部分直到二十一世紀都沒有解決,就算馬哨全力推動這個世界的科學,五十年的時間也是絕對不夠的。
“也許吧。”阿伏伽德羅似乎很樂觀。
他話鋒一轉:“不久之后將有一場為高斯舉行的慶祝活動,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參加,我想你應該能在那認識很多出色的學者。”
“如果有機會的話。”馬哨有些猶豫。
他可能沒必要去參加這個活動,甚至不必再和任何科學家刻意打交道,畢竟他早就得到了學術界的門票,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所以你不打算去歐洲了嗎?”阿伏伽德羅說。
馬哨搖頭:“我肯定會去歐陸,但卻不是為了學術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