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拉克魯斯。
這是墨西哥東海岸最大的港口,去年時,美國人集結了上萬軍隊攻打這里,是美墨戰爭中規模最大的戰役之一,僅次于墨西哥城戰役。
不過當馬哨來到這里的時候,戰爭的氣氛已經基本散去,或者說轉化成了政治,正在談判桌上繼續著。
受限于遲緩的通訊,這場談判可能要持續半年甚至更久。
人們自然不會等待這么久,事實上維拉克魯斯人的生活已經大體恢復了正常,所以亂發才能在這里找到前往歐洲的商船。
港口。
一望無際的海水映入眼前。
“大酋長,那就是我找到的商船。”亂發指著停泊在港口中的一艘木質帆船,此船不算大,但船身瘦長,船首尖端尖銳突出,看上去頗為引人注目。
這是…飛剪船?
馬哨看著這艘帆船,有點不確定。
飛剪船是最近十幾年才興起的一種帆船,雖然是帆船,但實際上并不遜色于蒸汽船,特別是在速度上——這個時代的蒸汽船并不成熟。
當然,這艘船多半并不是真正的飛剪船,而是設計接近飛剪船的一種改良型帆船。
畢竟真正的飛剪船才在美國誕生沒幾年,還不夠流行。
亂發:“我聽說這種船速度很快,從這里到英國的利物浦只要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走吧,我們就坐這艘船。”馬哨點頭,隨即帶著身后眾人走向這艘帆船。
船長似乎是一個混血兒,三十多歲,長相兼有白人和黃種人的特征,頭發和瞳孔都是黑色,皮膚則偏白,眼窩不深不淺。
“這是船長古斯曼。”
“你好,阿帕奇人。”古斯曼船長問候道,“你們要去利物浦?”
“是的。”
古斯曼點點頭,然后說道:“我能冒昧地問一句嗎,你們去英國準備做什么?”
“學習。”馬哨沒有解釋太多。
“真是稀奇。”古斯曼船長不禁說了句,他確實沒聽說過這種事。不過當他注意到奇帕奇隊伍當中有二三十個少年的時候,覺得這可能是真的。
他聳了聳肩:“好吧,隨便你們去英國做什么,哪怕英國人多半不怎么喜歡你們。我只負責收錢辦事,你們大概有五十人,船票的錢準備好了嗎?”
“多少錢?”
“船票的價格是六英鎊十五便士,每個人。”古斯曼船長又補充道,“亂發給了我五百枚銀元作為訂金,所以你們大概還要支付兩百英鎊。”
此時的一英鎊差不多相當于五美元,六英鎊十五便士就是三十美元左右。
馬哨拿出一些美元金幣,數了數,遞給船長:“這些夠嗎?”
“差五美元…不過算了吧,你們可以上船了。”古斯曼船長掂了掂金幣袋,露出笑容。
戰爭剛剛結束,生意不是很景氣,能一次來五十多個乘客,他看上去心情不錯。
“什么時候出發?”
“兩天之后。”古斯曼船長補充了一句,“北方人,希望你們之中沒有暈船的。”
暈船?
馬哨沒放在心上。
他這一世雖然沒坐過船,但上輩子是坐過的,并沒有暈船的問題。
而且,阿帕奇人雖然疏于水性,但卻精通馬術,馬背的顛簸都扛過來了,區區暈船何足掛齒。
三天之后。
“嘔…嘔…”馬哨趴在船邊嘔吐著,面色蒼白。
盡管他的肚子里早就剩下胃液了,但還是時不時嘔兩下。
他暈船了,很嚴重。
馬哨現在必須承認,暈船暈車可能是門玄學。
他前世肥宅一個,既不暈車,也不暈船。
現在他身高接近一米九,體重一百多公斤——而且并不胖,龐大的體重主要是來自于一身鋼鐵般的腱子肉,他能騎最烈的馬,能挽最強的弓,卻偏偏嚴重暈船。
為此,馬哨已經一天一夜沒吃飯沒睡覺了。
如果這種狀態持續下去,他覺得自己可能要死在大西洋上…
馬哨趴在船舷,望著眼前湛藍一片的海洋,精神有點恍惚。
“這很正常,許多人第一次坐船都會暈船。”古斯曼船長走過來,目光看向馬哨頭上的羽毛,“即使是最勇猛的戰士,暈船的也很常見。”
馬哨沒說什么。
古斯曼又道:“你是大酋長,為什么頭上才九根羽毛?”
馬哨:“這兩者有什么必然關系嗎?”
古斯曼:“據我所知,很多大酋長都會戴一頂戰冠,上面插著幾十根甚至上百根羽毛,象征他們戰勝的敵人…當然,我只是小時候在印第安村落里生活過,對這個也不太懂。”
馬哨緩緩說道:“的確,不過他們中的絕大多數,擁有戰冠是因為掌握了發放羽毛的權力,而不是因為真的立過那么多功勛。”
古斯曼沉默須臾:“所以,你頭上的這九根羽毛,代表著你確實殺過九個敵人?”
“至少九個。”馬哨說。
“真厲害。”
聊天暫停了一會,古斯曼抽起了雪茄。
直到馬哨忽然說了句:“買一艘像你這樣的船大概要花多少錢?”
“首先取決于你在哪買。”古斯曼吞云吐霧,“像這艘船,如果是你從英國造船廠購買,可能需要八千英鎊。美國的話就便宜些。怎么,你想買船嗎?”
“只是問問,嘔…”馬哨又嘔了幾下。
幸運的是,他雖然暈船暈得厲害,但適應起來還算迅速,僅僅三四天之后,就基本不暈了,一周之后則完全適應,可以正常吃飯休息。
經過接近一個月的航行,在五月的一天,這艘帆船跨越大西洋,從墨西哥灣來到了愛爾蘭海,看到了大英國本土的海岸線。
“利物浦到了!”
外面逐漸喧囂起來,毫無疑問,他們抵達了一個繁華的港口。
馬哨放下紙筆,走出房間,望向帆船正在駛向的港口。
“利物浦…”
毫無疑問,作為一個世界級港口,利物浦是個真正的大城市,即使以后世的標準來看,這座人口三十萬、每年有數千船只往來的城市也不算寒酸了。
“到英國了,我們該下船了。”待帆船停靠,馬哨一行人便紛紛下來,踏上英國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