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關于回報
母子的哭聲在這幢獨立的別墅前回蕩著，言旭一行人站在旁邊，均是沉默看著。
好一會兒，元元終于不哭了，抽著鼻子沖母親撒著嬌。
“媽媽，我臉好痛。”
婦人心疼地低頭給兒子呼呼，“乖，媽媽給你吹吹啊。”
元元在媽媽懷里撒了會兒嬌后終于想起拉言旭。
“媽媽，是這個哥哥剛剛幫我把壞人打跑了，還幫我要回了錢。”元元說著就掏了掏口袋，抓出一把零錢。
婦人不在乎錢不錢的，兒子沒事就好。
看兒子只指著言旭，雖然不知道其他人是干什么的，但婦人還是重點感謝了言旭。
“謝謝你啊小朋友們，真的是太謝謝你幫了元元！不然阿姨是真不知道元元被人欺負了這么久，這傻孩子估計被欺負死了也不知道說！”婦人恨鐵不成鋼地拍了下懷里不爭氣的兒子，滿臉感激地看著言旭一行人，“阿姨剛買了水果，要不你們進來坐坐吧！正好快到中午了，就在我家吃個飯吧，我真的是太感謝你們了！”
言旭趕緊擺手，“不了阿姨，我們等下還有事，過來只是為了送元元回家，順便將這事告訴您的。”
“這事我真的是太感謝你們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婦人站了起來，“就算不在我家吃飯，好歹也進來吃點東西坐會兒啊！不然你們幫了我兒子的這個忙，我還不知道怎么謝謝你呢！”
“幫人并不是為了圖回報的。”言旭笑了下，“阿姨你若真想謝，還是好好教導元元吧，讓他不要再傻傻的被人欺負了，也讓他以后有能力了，也能去幫助下一個人。”
婦人愣了一下，眼神驟然柔和了起來，欣慰又羨慕地道：“你是個好孩子，你家人把你教的很好。”
婦人彎腰從兒子口袋里掏出那些散錢，全都遞給了言旭，“這些錢你拿著吧，就當是元元給你的謝禮！阿姨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但這點兒錢確實不多，你若不收，阿姨心里是真的會過意不去的！”
“哥哥，你收著吧，元元愿意給你錢。”元元小胖手也拉了拉言旭的衣角。
言旭看著面前的母子二人，還是收了下來，“好，那我就收下了。”
生怕他不收，婦人這才松了口氣，“好孩子，你叫什么？阿姨還不知道你名字呢。”
“我叫葉言旭。”
“葉言旭？好孩子…”婦人點點頭，視線終于放到了后面的周越霖一行人身上，“那他們是？”
言旭側身給她做介紹，“中間的這個是周越霖，左邊的是左書瑞，右邊的劉夢媛，他們三個是來錄制節目的，其他都是節目組的人。”
“哦哦哦，錄節目的啊…”婦人連連點頭，沒敢多問，只是簡單地跟三人打了個招呼。
“阿姨，我們還有事，該走了。”言旭道。
“啊？這么快啊，還是進來坐會兒吧…”
言旭一行人離去的態度堅決，婦人再三挽留也只能遺憾地看著他們離去。
跟元元拜拜后，言旭就和周越霖他們繼續前往五金店了。
早飯他們是六七點吃的，這會兒快正午了，言旭倒是還好，周越霖三個人卻是餓了。
還是上次的粉館，言旭領著三人坐在了粉店里。
一人一碗豬肉粉下肚，付錢時言旭讓他們自己出錢。
周越霖訕笑著，“小旭，你這不剛收了一筆錢嗎？干脆請客唄。”
劉夢媛也點頭表示贊同，她存的錢可是一分都沒用過呢，這一下就花出去五塊錢，多舍不得啊！
言旭冷酷拒絕了，“不行！這是別人的錢。”
周越霖：“可小胖子媽媽給你了啊，不是說了給你的謝禮嗎？你都收了干嘛不用啊！”
言旭看了他一眼，認真道：“我收下，只是為了讓元元媽媽安心。孩子是父母心中的寶貝，元元對她來說比錢還重要，而我幫了元元這個事讓她很感激，人情最是難還，如果不收，元元媽媽心里的負擔會很重，她會一直想著如何回報我，而我幫元元，并不是為了回報。”
說完，言旭就去向老板結了帳。
“自己的粉錢自己付，那錢以后我會想辦法還給元元的，所以不能動。”
餐桌上的三人被說得怔愣起來，皆是若有所思，一時之間也沒有在意自己付錢這個事了。
跟拍的攝影師們從事故發生開始，已經是不斷檢查拍到的畫面，確保不疏漏任何一個鏡頭。
他們看著言旭目光中滿是異彩，小家伙打架厲害，三觀又正，小小年紀大道理說的頭頭是道，這本來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但你真正接觸過后，看到他時就會不自覺地相信，這的確是這個孩子會說、能說出的話。
連番接觸下來，連帶著老汪，其余人的攝影師都快變成他的迷弟了，總會不自覺地把鏡頭對準言旭。
出了粉店，一行人終于平安無事的到了五金雜貨店。
付了錢，抬著烤架上了三輪車，又去超市買了剩下沒買齊的用具，這才返航會黎村。
三輪車在山路上搖搖晃晃的，前面左書瑞在蹬三輪，后車坐著的周越霖一路糾結著，終于還是湊到了言旭身邊，猶猶豫豫地問道：“小旭啊，你對剛才那幾個打人的…混混，怎么看的啊？”
“拿著惡毒愚昧當帥氣，三觀不正缺乏教育。”
“額…”周越霖被噎了下。
言旭說辭太犀利，讓周越霖突然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其實劉夢媛說的沒錯，他的確是混賬事做多了才被家里人送過來的，逃課打架、抽煙喝酒他都做過，雖然沒有做過什么勒索敲詐、欺凌老幼的事，但也是經常校內校外跟人打架的。
這中間打人有的是為了自己，有的是為了兄弟，還有的是為了兄弟的兄弟。
“道上”混講的是義氣，而他為了所謂的義氣，打得那些人中間到底有沒有無辜者，他其實并沒有多去了解過，因為相信兄弟，也為了老大的面子。
他原是不在乎小胖子被人打的，場面看得多也就無所謂。但言旭從救下小胖子后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卻都像是烙在了他心底一般。
說著不在乎的話，心里卻是忍不住的在回想過往。
是不是他以前的面貌舉動，也跟那幾個混混一樣，惡毒、愚蠢、又招人厭恨？
那些被打的人，父母是不是也跟小胖子媽媽一樣，難過氣憤到想找人拼命？
周越霖想知道言旭的看法，所以忍不住問了，得到的結果果然也跟想的差不多…
言旭看了眼坐立難安的周越霖。
他雖然不知道周越霖三人，到底是因為什么被送到這里來錄節目，但既然是為了改造，想必也是各有缺陷。
周越霖他被送過來的原因，莫不是，霸凌打人？
言旭微微嘆了口氣。
這么些日子下來，若說周越霖是個欺負人的惡霸，他是半點不相信的。
周越霖人是魯莽了點、沖動了點、暴躁了點，但那完全都可以歸結為少年心性。他身上沒有屬于惡人的戾氣，當然，不止他，左書瑞和劉夢媛身上都沒有，這也是言旭愿意與他們交往的原因。
“你在愧疚嗎？”言旭看著他，輕輕問道。
“啊？”周越霖無意識地答著，反應過來后的他有些尷尬，摸著鼻子不知道該說什么。
下意識地想反駁，但腦子里卻有個想法驟然提醒他：小旭說的是對的，他在愧疚。
這種情緒陌生又熟悉，上次愧疚還是為了一點小事頂撞爺爺，結果把爺爺氣進了醫院，而現在…
周越霖抿唇，小聲地問道：“你怎么看出來的？”
言旭：“我不止看出你愧疚，我還看出你是個傻子。”
“嘿！你這小孩兒咋說話呢！”周越霖不樂意了，愧疚情緒立刻減了一半。
言旭無奈嘆氣，“你來參加節目，是因為以前也欺負過別人吧。”
周越霖立刻閉嘴不說話了。
“還是那句話，我不是當事人，說不出讓別人原諒你的話，身體上的傷雖然能夠痊愈，但心靈上的傷，卻是能伴隨人到老的。”言旭眼神有些放空，嘴里接著道：“遲來的歉意愧疚雖然無用，但聊勝于無，也許他們，一直在等你們的一個道歉呢？”
周越霖沉默了。
好一會兒，他才忍不住問一直聽著他倆說話的劉夢媛，道：“我以前是不是有點傻（逼)？”
突然提及自己，劉夢媛呵呵一笑，翻了個白眼，“你才知道嗎？”
言旭收回心神，重新看著周越霖，“你能對以前的事感到愧疚，說明你還不是無藥可救，三觀不正、欺男霸女的人，就得接受家庭、學校、社會的三方教育懂嗎！”
周越霖不太自然地點頭，“你說的都對行了吧！”
劉夢媛則是一臉佩服地看著言旭，感慨道：“小旭弟弟，你這說話講道理的樣子，可真像我爸啊…”
言旭微微心虛了下，假笑了兩下“哈，哈哈，是嗎？可能是經歷得多了吧，不比你們有錢啥事不干的人。”
他年紀要再大點，確實是能做你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