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兩個記憶

　　項北飛不在乎什么，他一路走到這里，不可能因為一個過去的意識就回頭，他必須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所以他出手。

　　哪怕自己根本不敵，他也沒有懼怕什么。

　　那爆裂的拳意轟然而至，砸向了項清德，帶起一陣劇烈的罡風。

　　可是項清德身上的氣勢極為強盛，就像是一堵高不可攀的巨墻，他只是伸出了手，輕而易舉就抓住了項北飛的拳頭，恐怖的波動轟在他的掌心，卻連半點浪花都沒有濺起來。

　　“那些答案對你來說就那么重要？”項清德問道。

　　“我只想知道為什么單單是我沒有系統。”項北飛說道，“或者直接告訴我，您到底知道些什么？”

　　他以為自己沒有系統，是因為自己是穿越者的原因。

　　可是那一天項天行同志的話，讓他無法釋懷。

　　因為項天行同志問他，在覺醒儀式那天，有沒有覺醒系統？

　　那就意味著項天行知道他不會覺醒系統。

　　在九州大陸，沒有覺醒系統的人，才是不正常的。可是項天行同志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聯想到不羈的理念，聯想到項天行夫婦倆的行動，聯想到爺爺那一片雪花的系統界面，項北飛對自己的身份產生了極大的懷疑。

　　“我不知道。”項清德搖頭。

　　“那憑什么確定，沒有系統的我，就是項北飛？”項北飛問道。

　　項清德沉默了許久，才緩緩地說道：“你腦海里有兩個截然不同的記憶，是不是？”

　　項北飛微微一怔！

　　“我想，你融合了兩個截然不同的記憶，目前主導的記憶，是在你十八歲過后，你的記憶存在著強大的撕裂感，這讓你對自己的存在產生了懷疑，以為自己是兩個不同的人。”項清德繼續說道。

　　項北飛心中越發地震驚，他死死地盯著項清德：“你知道些什么？”

　　“我只是告訴你，無論你十八歲之前的記憶是什么，十八歲后的記憶又是什么，無論你怎么懷疑自己的身份，有一點絕對不會弄錯，你是我的孫子，你并非是兩個人，而是完整的一個。”

　　項清德握著項北飛的拳頭，神情復雜地說道：“所以，我不能看著你出事。”

　　項北飛內心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從來都沒有這么詫異過！

　　他以為自己只是一個從其他世界來的穿越者，占據了他人身體和記憶的外來者，所以自己的存在于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沒有系統，還能夠靠著獨特的能力，應對所有的系統能力。

　　可是現在項北飛卻無法確定了。

　　他就好像被什么人操控著前進，讓自己擁有了兩個截然不同的過去，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還是不是自己？

　　“你對我做了什么？”

　　項北飛從未和別人提起自己是穿越者這件事，他對這個世界沒有歸屬感，所以想要尋找域外荒境的真相是什么。

　　然而現在老爺子的一番話，卻顛覆了他的認知。

　　他不明白自己過去到底經歷了什么，可很明顯，如果有人知道他有兩個記憶，那么這個人必然清楚這點。

　　但是項清德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說道：“如果你只有這樣的實力，走下去只會害了自己。”

　　化竅期的項北飛，在面對他的時候，仍然像是蚍蜉撼樹。

　　項北飛的拳頭砸在項清德的掌心，被緊緊地擋住，甚至連抽都抽不回來。

　　他知道自己爺爺過去很強，但具體強到什么程度，以前一直都不知道。

　　可是項北飛仍然沒有放棄，他需要答案！

　　“返璞歸真”的氣息從他身上猛地蔓延而出，沿著他的拳頭一直貫到項清德的掌心。

　　他清楚眼前的人只是一道意識，意識并非是真人，即便有強大的力量，也會受限。當初“返璞歸真”能夠修復拓荒石里項天行同志留下的意識，那么自然也能夠摧毀意識！

　　項清德掌心恐怖的力量被“返璞歸真”開始瓦解，那道對項北飛而言無可抵擋的力量，也終于開始被動搖！

　　“你這是——”

　　項清德頗為詫異地看著項北飛。

　　項北飛低喝道：“你們對我做了什么！”

　　身上狂暴的拳焰盡數爆開，返璞歸真的威力源源不斷地朝著項清德的威壓而去，分解著項清德的意識。

　　然而只是一瞬間，項北飛就被項清德身上強大的氣息給掀翻了出去！

　　項北飛的“返璞歸真”很強大，可是項清德留下的意識還是更勝一籌，他用自己強大的力量硬扛著“返璞歸真”，擊退了項北飛。

　　項北飛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回九州去，那里對你來說才是安全的。”項清德說道。

　　“我不需要誰來告訴我，哪里是安全的。”

　　項北飛很快又再次爬了起來，再次沖了過來。

　　他無法冷靜下來。

　　一直以為，自己是鳩占鵲巢，占據了別人家孩子的身體和記憶，所以他很努力去彌補這一點，保護著那個少年的爺爺，去尋找項天行夫婦，幫助曾經那個叛逆的少年彌補過去的遺憾，也給那個一直守在窗口等待父母歸來的少年一個交待。

　　可是現在有人卻告訴他，那兩個記憶都是他！

　　這讓他感受到了欺騙！

　　他不明白自己身上發生了什么事，但很明顯，這個老人知道！

　　那個人一直都知道！

　　項北飛極為憤怒，他身上的氣息極為強盛，渾身上下的靈力都在燃燒著，跳動著強勁的火焰。

　　身上的靈力再次狂暴地傾瀉而出，就像是一座沉睡的火山在爆發著，黑白火焰相互交錯，侵襲而至。

　　項清德前方出現了一道道金色的屏障，渾厚凝實，一下子就擋住了項北飛的攻勢。

　　“你甚至連這種程度的防御都沒有擊破，你如何去面對后面的危險？”

　　這些金色屏障極為強硬，擁有著天通境的防御，這已經超出了項北飛所能攻破的范圍，項清德只是想要讓項北飛知難而退。

　　項北飛目光閃爍著光芒，全身氣血都在燃燒著，他再次舉起拳頭，轟在那道堅不可摧的屏障上！

　　黑白靈力在相互劇烈地撞擊著，附著在金色屏障上！

　　強大的波動蕩漾了出去，黑白兩道光芒在整片空間綻放，瞬間將四周那些凝聚而出的巖漿幻象全部擊碎，整片空間只剩下了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邊際。

　　他的靈力極為詭異，在踏入化竅期后，身體之中的靈力在混沌陰陽訣的作用下，被分化為了黑白兩氣。

　　這兩道截然不同的靈力至今項北飛還沒有完全捉摸清楚，可是當他把黑白靈力分開的時候，兩道靈力各自所擁有的能力卻也變了一個樣子。

　　黑色靈力所擁有的強大吞噬力瘋狂地侵襲著金色屏障，白色靈力卻擁有非常柔和的生命力，不斷地注入到金色屏障中，撐著那道金色屏障，在一個非常小的區域，將其撐到了極限！

　　咔嚓！

　　金色屏障在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作用下，出現了一道裂縫。項北飛再次再補上一拳，瞬間將那道金色屏障給炸得粉碎！

　　天通境的防御屏障，就這樣被陷入憤怒的項北飛給破滅！

　　“我需要一個答案！”

　　項北飛再次舉起了拳頭，再次一拳轟在了下一道屏障上！

　　他凝聚了全身的力量，沒有任何保留，一拳又一拳地轟下去，轟得那道屏障不斷地震顫著，直至破裂！

　　項清德微微嘆了口氣：“你這是何苦呢？”

　　“你去了，他們也去了！”

　　項北飛再次轟出一拳，轟碎了下一道屏障，他咬牙喝道：“既然你們都知道那里危險，你為何不阻擋他們？你沒有阻止他們！”

　　“他們是成年人，有自己尋找答案的權利！”

　　“所以我就沒有知道答案的權利？”項北飛反問道。

　　項清德抿緊了嘴唇。

　　“我不喜歡被蒙在鼓里。”

　　項北飛手中的“返璞歸真”繼續摧毀著那道強大的屏障。

　　“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到傷害。”他語重心長地說道。

　　項北飛再次轟碎了最后一道金色屏障，沖向了項清德。

　　然而項清德再次伸出手，一掌握住了項北飛的拳頭，項北飛狂暴的拳頭再也無法前進半寸。

　　“你要明白，我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你好！”項清德道。

　　“那我應該在九州大陸那邊渾渾噩噩一輩子嗎？”項北飛喝道，“你既然知道我沒有系統，那你就應該明白，那片大陸無法束縛得了我，我遲早有一天會離開那里。”

　　項清德怔了怔。

　　他沒有想過這點。

　　只是他很清楚，后面的路會有多難，一想到那些事情，他依舊堅定了自己要阻止孫子走下去的決定。

　　“你還沒有準備好，我不會讓你繼續走下去，那樣只會害了你。”

　　項清德身上的氣息越發地強盛，那是一種睥睨天下的恐怖威勢，仿佛世間萬物都要臣服在他腳下，來自靈魂深處的壓迫，沒有一個人能夠抵擋。

　　項北飛再次被轟飛了出去。

　　“你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項清德有些不忍心地說道。

　　他已經在克制了自己的力量，每次把項北飛轟出去都把力量保持在一個合適的度，會讓項北飛感到疼痛，但不會讓他受到實質性的傷害。

　　項北飛緩緩地爬起來，身上的氣息在凝聚著，他看著項清德，隨后強大的竅感硬生生地把自己藏匿起來。

　　項清德也是微微一愣！

　　他竟然無法感知到項北飛的存在！

　　項北飛分明就站在原地，那個人影看得見，樣貌也很清晰，可是他就是感知不到。

　　就仿佛項北飛瞬間成為了一道虛幻的投影，觸摸不到。

　　這是他凝聚出竅魂之后的能力，可以將自身的所有氣息都給隱蔽起來，活人幾乎都沒有辦法察覺到他的存在，更別提需要靠感知來行動的殘存意識了！

　　“無論我走不走得下去，至少我努力在走了。”

　　項北飛一步踏出！

　　整個人徹底消失不見！

　　項清德眉頭微皺，他的意識已經迅速地擴散出去，尋找著項北飛的下落。然而項北飛實在太古怪，他就好像退出了這片空間一樣。

　　正當他猶豫的時候，一道爆裂的拳焰從他背后轟然出擊！

　　項清德心中一凜，他比項北飛要強大太多，但居然也沒有發現項北飛是怎么出現在自己身后的！

　　他反手一掌拍出，滾滾掌風化作一道巨浪，一下子將項北飛掀飛了出去。

　　可是轉身一看，哪里還有項北飛的身影？

　　“好厲害的竅感！”項清德忍不住說道。

　　他殘留的意識很強大，但在面對項北飛的竅感時，似乎遇到了克星，項北飛的竅感完全壓制了他的意識。

　　項北飛再次出現在項清德的右側，這次他的拳頭上彌漫著金色的陣紋，道道玄妙的紋理覆蓋在了他的拳頭上，讓他整個人的氣息都為之一變，變得讓項清德也沒有辦法琢磨清楚。

　　“五塊石？”項清德看上去十分詫異，“你找到了這個？”

　　但是項北飛的拳頭已經轟在了項清德的掌心，金色的紋理迅速地蔓延上去，這次是夾雜著“返璞歸真”的氣息，攪亂了項清德的意識。不僅如此，項北飛拳頭上的黑白靈力似乎與這些東西完美契合，在全力施展的時候，竟然對他造成了極為強烈的干擾。

　　咔咔！

　　項清德似乎很忌憚這些東西，他后退了一步，避開了這道鋒芒，再次一揮手，一道澎湃的靈力將項北飛給掃飛了出去。

　　項北飛摔在了遠處的地面上，幾乎都爬不起來。

　　他根本不是對手，無論他怎么盡力，他都沒有辦法打敗這個人。

　　可是他再次抬頭，手里重新凝聚起了靈力。

　　“你即便有這些東西，也不是我的對手，放棄吧。”項清德嘆息道。

　　“你們根本都不了解我。”項北飛問道。

　　“我只是在保護你！”項清德強調道。

　　“拿什么保護？你的生命？還是他們的生命？這幾年我一個人經歷過什么？我被人嘲笑奚落的時候，你們在哪里？我被聯盟那些人陷害差點丟掉性命的時候，你們在哪里？我一個人和荒獸搏命廝殺的時候，你們在哪里？你們幫了我多少？你們什么都沒有做，兩個人離開了家，留下一個失憶沒有修為的老人在保護我，但什么都幫不了，所有麻煩事都是我一個人去擺平，這就是你們所謂的保護？”

　　項北飛的身影再次沖了過來，他的身形很單薄，可是仍然沒有放棄希望，他一直依舊在努力地為自己的目標前進，為心中的答案而拼命。

　　他必須得到這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