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赤腳醫生游蕩記(一)
姜元在趙若鳴那里挖藥的時候，待了很多天，早就被局里給開除了。
租了個鄉上最偏僻的地方，房門一關就是兩個多月。
要不是每天堆在屋外的柴火在減少，所有人都以為他掛了，包括趙若鳴。
他那么久沒去仙居谷，趙若鳴對他還是很擔心的，后來讓金巧巧打聽過他的消息。
直到有人告訴金巧巧，他把自己關在屋子里很久了。
趙若鳴猜他在研究自己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配方，這才沒管這個老混蛋。
以前他就時不時干點這種事出來，趙若鳴每次都把他的班給上了，已經見怪不怪。
屋里的姜元認認真真守著小爐子，看見火勢變小就會添柴，火勢太猛就會合蓋。
時不時透過一個針孔大小的孔洞聞聞氣味，分辨其中藥效組成。
哪種藥物占比有變，他就會揭開丹爐上方的小蓋，增減藥材。
兩個多月不見陽光他臉色蒼白，身上傳出難聞的餿味，亂糟糟的頭發，滿臉胡渣子。
再加上缺少睡眠的憔悴面孔，和布滿血絲的眼珠，活脫脫一只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嗡！”
丹爐里傳出來一聲輕鳴，姜元連忙把所有柴火抽出來，靜待丹爐冷卻。
兩個月心血，成與不成就看現在！
伸出略帶顫抖的手…
一咬牙揭開丹爐，里面靜靜躺著一枚丹藥。
丹藥外表雪白富有光澤，透過表層可以看見里面略帶青色。
他激動地拿起來聞了聞，正是他所需要的渡清破厄丹。
仔細分辨，發現此丹還是完美品質。
“成了！”
他十分興奮地將丹藥小心翼翼裝進小瓷瓶，立馬給早已沒電關機的手機充電。
只要素凝服下這顆丹藥，她的一切癥狀就會不藥而愈！
洗完澡，換上一身干凈的衣服又刮了胡子，自己給自己修剪了一下頭發。
整個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至少有個人樣。
回到屋里給手機開機，頓時炸出來一大堆短信。
都是老婦人發來的。
“姜元，你電話為什么打不通？這個月的醫療費快打過來。”
“姜元，你死了嗎？看到消息立馬給我回電話！”
“姜元，你想不負責任，我的確拿你沒辦法，你自己問問自己的良心吧！”
“姜元，你很好！”
他當時一門心思制藥，根本沒考慮那么多。
原本以為會很快，沒想到幾十年沒動手，技藝生疏了很多。
這一下過了兩個多月，這個老婦人肯定氣炸了。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準備打過去接受老婦人的狂轟亂炸。
他也不知道莫素凝在哪里，必須要通過老婦人才行。
拿起電話打過去，傳過來卻不是老婦人暴怒的聲音，而是溫柔的客服妹子聲音：提示他電話已經欠費。
碼的，出師不利！
連忙跑到街上充好了花費，才撥通了那個號碼。
一撥打出去連忙把手機遠遠拿離自己耳邊，準備迎接老婦人的氣急敗壞。
等了幾秒，居然提示關機…
這是什么情況，姜元有點傻眼。
再打，還是關機。
姜元一直堅持了十幾次，都是關機。
他這才仔細看了一下這些短信，最近的一條就是昨天發過來的。
也許今天老婦人可能是手機恰好沒電了。
姜元只能編了個短信發過去：莫姨，不是我逃避責任。這兩個月我一直在為素凝的病想法辦，現在已經解決了。您開機看到短信后請第一時間給我電話。
發完一條他又覺得不保險，一連發了好幾條。
想起來自己兩個月沒有打錢過去，對面的資金肯定跟不上消耗，說不定話費都沖不起了。
最差的情況就是已經流落街頭，連充電的地方都沒。
他想著是不是先打一筆錢過去…
想到辦法他也有點無奈，現在他全身上下就幾百塊。
這點錢可能連下個月房租都不夠，何況是莫素凝的高額醫療費。
他下意識想問趙若鳴借點，又想到現在這個小子跑去隱居了，根本不可能有錢，自己去了也白搭。
也怪他來匆匆去匆匆，要是稍微在街上多停留一下，不可能不知道鄉人都在談論大白狼。
知道了白狼，他也不可能不知道現在趙若鳴可會賺錢了，也不至于錯過了去向趙若鳴借錢的好機會。
最后他把主意打到了屋里煉丹剩下的藥材上。
這些藥材品相好，效果強，要是能賣出去肯定是一筆不菲的價格。
剩下的藥材完整的不多，很多都被他弄碎了添加到了丹爐子里。
完整的只剩下少量天麻、何首烏，一點點蟲草等，尤其是其中一顆沒動過的大靈芝。
要是賣到識貨人手里，十萬起步。
打定主意，他立刻帶著完整的藥材和渡清破厄丹離開。
直奔首都。
莫素凝現在就在首都，老婦人提過這句。
這里更好賣藥，順便可以在各個醫院里去打聽莫素凝的下落。
三天后他下了火車，買車票已經讓他本來不多的資產更加雪上加霜。
一下車，他帶著藥材他就直奔中藥店里去，去的第一個藥店是同人堂。
“賣藥？”
搞明白姜元的來意之后，柜臺后面稱藥的姑娘一臉奇怪打量著他：“大叔，我們藥店的藥都有專門進口渠道，不收零散的。”
現在的藥店很難有再收零散藥材的，都是集中采購，固定貨源。
加上老姜那跟老騙子沒啥兩樣的形象，小姑娘沒直接趕他走已經算很有素質了。
姜元覺得一個小姑娘肯定沒有決策權，便道：“真的，我的藥比你們的藥都好，你不信的話把你們坐堂的醫生喊出來看看。”
“沒看見我們醫師門口病人都排到門外了，哪有功夫跟你瞎鬧。”小姑娘不耐煩揮揮手，“快走把，不然我喊保安了！”
“真的，你讓他們看看他們就明白…”
“保安！”
惹不起。
這小姑娘都不給姜元把話說完的時間，直接叫了保安。
大藥店的保安還算有素質，一左一右把姜元給請了出去。
他又跑到了第二個藥店，也是一個連鎖藥店，叫方士堂。
“賣藥？”
藥柜前面的小伙子皺著眉頭以為自己聽錯，確認自己沒聽錯后給出了和第一個小姑娘差不多的答案：“現在中藥進來都要經過檢驗，不是你想賣我們就敢買的。”
姜元也不和他廢話，直接道：“這樣，你把你們這里最厲害的醫師喊出來看看。我的藥他要是不想買，我二話不說直接滾蛋。”
“最厲害的？沒過來坐診。現在就羅醫生有點空，要不要讓他看看？”
“行！”
這個小伙子明顯比第一個小姑娘要熱心一些，真跑去把羅醫生給喊了出來。
羅醫生三十歲剛剛出頭年紀，搞明白姜元的意思后很懵。
他中醫院畢業后跟著個老醫師實習了幾年，就開始上班。
平時看個癥狀開個藥方，他是一點問題沒有還挺厲害。認個藥材也沒問題，絕對搞不錯。
現在讓他辨別藥材好壞，這個東西怎么說呢…
就算知道這個藥材好，好到什么程度他也不了解。就算知道這個藥材差，差到什么情況他更說不上來。
現在藥材好壞自有采購的人去分辨，這已經不是他們需要掌握的知識了。
除非那些年紀大的，有經驗的老中醫可能還會辨別辨別。
羅醫師為了保住自己面子，還是對姜元道：“你打算賣什么藥，拿出來我看看。”
姜元把包藥的袋子從背包里面拿出來，放在柜臺上。
小心翼翼解開袋子，露出里面一棵碩大的靈智和一些天麻、首烏。
這么大？
羅醫師看得直發愣，這怕是假藥吧。
藥材他見多了，從來沒見過這么大的。別說沒見過，他甚至都不敢想象世上還存在這么大的藥材。
看羅醫生拿著藥材翻來覆去的看，姜元忍不住道：“咋樣，沒有騙你吧，我這些藥絕對是世上最頂尖的！”
作為一名中醫，如果他堅持要收購這些藥材，藥店多半會照顧他情緒買下來。
現在羅醫師遇到的最大問題是：他連這么大的藥材真假都不敢確認，哪還管你藥材好壞。
“看過了，還不知道真假，不收！”
羅醫生說完就背著手走回了診間，拒絕的很干脆。
不學無術的庶子，連個藥材都分不出好壞還敢當醫師…
姜元看著他的背影心中罵了一句，小心翼翼收好藥材走了出去。
他鍥而不舍走進了第三家藥店，柜臺大姐一聽他的來意，直接怒道：“騙子，滾！”
我特么…
他又去了幾家藥店別人都不收，誰收他這點零零碎碎。
姜元極度崩潰。
藥材賣不掉，他打算憑自己的醫術給人治病掙錢。
堵在人家藥店門口，看見有前來問診的病人，就打算去搶生意。
可惜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完全沒有名氣，也沒有行醫資格證，加上他那個形象…
沒十分鐘，就被保安攆人了。
這就扯淡了。
賣藥、行醫，好像都不太行。
他決定開始去醫院尋找，只要能找到莫素凝，至于能不能掙到錢也就無所謂了。
剛做好打算，一拐彎就看見一家醫院，看起來還不小。
姜元走進去一層樓一層樓問，沒有得到對他有用的消息他也沒氣餒。
首都醫院那么多，要是隨便進去一家就能找到，這種好運氣不太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到晚上，一直找了三家醫院都沒有得到有用的消息，他全身上下只剩100多。
他不敢去住酒店，不然明天連饅頭都沒得吃。
最后他決定加入天橋橋底大軍，能遮風擋雨還挺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