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我不相信任何人

　　“在過去，人類崇尚拜神，我等靈體即便沒有正統名份，也能受些香火…只要有香火在，我們就不會消失。但時過境遷，越來越多的人從心底不認同我們的存在…他們更相信所謂的科學，這也讓我們這些鮮有人知的小神，不受敬重，更沒人會參拜。沒有香火，時間一久，我們就會被淡忘，徹底消散…香火對我等而言，就是養料。”

　　狐仙悲傷道：“我如果不想辦法自里世界脫身，占據人類的精神世界…最終我也會迎來死亡。”

　　“我的孩子也是一樣，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它們附身在人類身上，并借此生存下去！”

　　文明的進步，所導致的嗎？

　　別說幾百年前，就是幾十年前，人類的發展水平普遍還不高。

　　隨著時間的推移，科技逐漸主導了人類的生活。

　　縱觀歷史，人類的確是突然間有了火箭式的飛躍！

　　速度太快了…

　　也將‘玄學’擠出了舞臺…

　　不過，林開也聽過一句話：科學的盡頭，是玄學！

　　一些有香火廟的道統還好說，像是眼前這個狐仙等野神，根本沒有生存的余地。

　　說白了，她是在求生！

　　香火等于營養…

　　“也就是說，如果附身成功的話，靈體即便不能徹底擺脫‘香火’這一枷鎖，也可裝作正常人一樣，有較長的生命活下去。前提是，不能被人類發現馬腳。”

　　“從張薇薇當時的模樣來看，她根本沒有半點人類的靈智，說明，外來靈體還是無法與人類的精神世界契合，畢竟只是一頭小狐貍，沒辦法做到擁有和人類一樣的智商思維，連說話都很難…不過，八道之人應該是特例。”

　　“最近幾年現實世界，古怪的事情越來越多，難不成是因為這個原因…很多里世界的靈體涌入表世界，就是為了求生…”

　　“譬如城隍爺那種，幾乎每天都可以保證人類的香火進貢，也就是自身的營養，但這些野神卻做不到…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辦法，讓表世界的人類信奉自己。為了做到這一點，甚至不惜，施展一些手段來毒害凡人或是威脅…”

　　“然而，人類文明的成長，科技的提高是無法阻止的，這樣只會進一步壓縮里世界靈體的成長環境…所以，兩個世界的沖突是無法避免的，只會加速這一矛盾，越來越被激化。”

　　“這就是八道之人出現的原因嘛…”

　　林開靜靜聆聽著，瞬間閃過好多種想法。

　　他感覺自己隱約觸摸到了什么，但還沒想通。

　　安危加劇，才有了動亂。

　　環境才是迫使一切發生的根本。

　　“你是如何讓三只小狐貍，上了張薇薇等人的身？”

　　“我給他們吃了擺放在我靈位上的貢品…”

　　“…”林開。

　　“請上尊饒命！”

　　見林開不言語，狐仙將頭貼在地面。

　　“狐仙一脈有很多，你也只是僥幸得了香火，才成形的野狐仙，不是道家正統，落得今天這般田地，實屬正常。”林開出聲了。

　　“是。”

　　“念你修行不易，動機也只是為了自我求生，我便放你母子一馬。但將來，只要你尚留在太安市內，讓我知道你再害人，我便親手誅你。”說著，林開將手中的木雕扔出了兩米遠。

　　“謝過上尊！”

　　女人面露感激，緩緩起身，一步步走向自己的雕像。

　　幾秒后，她彎腰將木雕拾起，揣入懷中。

　　下一秒，原本掛滿淚痕，溫善的面孔猛然變成兇相，抬首望向對面的林開。

　　四目相對。

　　林開的眸子，也毫無溫度，似乎對此情況一點也不意外。

　　女人神色一滯。

　　雙手的指甲暴長，鋒利異常。

　　弓起腰背，似乎想要飛撲向林開。

　　但卻沒有輕舉妄動。

　　因為，一把懸空的小劍，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的頭頂。

　　在她發覺的同時，嗖的一聲，劍影破空而下，直接洞穿了她的天靈蓋。

　　半截劍刃從她的下巴探出，將其整顆腦袋釘在了地面。

　　一絲絲鮮血浸染進泥土之中。

　　一縷縷肉眼看不見的煙氣，也自這位老師身上，慢慢飄散。

　　隱約可見是一頭赤狐的影子。

　　一陣腳步聲傳來，走到狐仙近處，正是雙手插兜的林開。

　　一條銳氣十足的利爪朝他的大腿撕扯而來，林開皺了一下眉頭，抬腳直接用力一踩，咔嚓一聲，將其胳膊壓斷。

　　“生命力很強…這樣還能反擊？”他眉頭挑動。

　　有些驚訝。

　　“為…什…”

　　女人仰面在地上的半張側臉，眼珠轉動，盯著面前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的青年。

　　“你的話，讓我明白，人類和靈體，是無法共存的。至少，大部分的情況是這樣…不排除特殊案例。彼此都有利益沖突，也都是為了求生…沒有誰對誰錯。”

　　手指一挑，插在狐仙頭顱上的小劍自動飛起，回到了身前。

　　“當然，之所以殺你，最重要的一點，是因為…我不相信任何人。”

　　言畢，他再次抬起腳掌，沖著其腦袋，奮力落下。

　　女人的頭顱頓時好似西瓜一樣炸開。

　　“被靈體附身后，生命力會有顯著的提升，但一些能力，因為脫離了里世界，應該很難施展，除非道行高深到一定程度，不然的話，攻擊方式應該也只能以這具肉身為基礎來施展。”

　　林開喃喃著，彎腰從其懷中，將木雕取出。

　　“吱吱…”

　　母親的死亡，讓狐像中的小狐貍更加驚恐。

　　不斷發出哀求的叫聲。

　　它晃動著尾巴，露出肚皮，幾乎將自己所有卑微且可愛的一面，都展露在了這個男人的面前。

　　然而，它換來的，只有那一雙古井無波的瞳孔。

　　林開手掌用力，使得雕像碎裂。

　　狐貍的叫聲剎那間消失。

　　請狐仙…在過去的一些謠傳中，被請來的狐仙，大多不是善類。

　　自己又殺了她的幾個幼崽，而且她的身份也暴露了…

　　即便對方沒有在偽裝，林開也有太多的理由不留活口。

　　“自己這算是殺了人嘛…為什么一點波動都沒有…嚴格來講，‘她’應該早就死了吧…”

　　“也多虧了這個家伙，自己對于靈體的了解更深了一步…但是，還不夠…”

　　“從她透露的只言片語中可以分析出，人類的精神世界大有文章，似乎牽連到里表兩個世界的秘密…這一點還是要注意一下。”

　　“被附身后，她的身體機能明顯不一樣了，自己也是…是因為香火帶來的異變，還是愿力的那種隱性加持？這倒是很符合科學，據說人類在面對一些情況時，會爆發出意想不到的潛力，就比如有母親為了救孩子，徒手將一輛汽車掀起或是運動員為國爭光，在那一刻，精神意志發生蛻變，能力增強…可以確定，精神方面有一些推動力，但綜合目前的信息來看，還是無法確定到底是趨于科學向的，還是玄學向的…”

　　“唉，一個實驗體能攝取到的知識，果然還是不夠…”

　　林開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此時的自己，根本不應該是這種反應。

　　畢竟，一具尸體就在不遠處…

　　他沒有殺人后的恐慌和害怕，而是快速進入到了一種分析模式。

　　在消化理解，并推理出一些觀點。

　　他自身恐怖的適應能力，完全被他漠視掉了。

　　仿佛，這一切都很正常。

　　將帽衫的帽子戴在頭上，林開雙手插兜，一步一個腳印，十分平靜的走出了這片廢棄的工廠。

　　幾分鐘后，這片破敗的建筑體，又迎來了一批客人。

　　一共三人。

　　正是白天，在小峪村與林開撞見的那幾位。

　　“隊長…”

　　馬尾少女看著腳下的無頭尸體，望向了正打量周圍現場痕跡的男人。

　　“一擊致命！”

　　墨鏡男，也就是徐強一臉凝重：“從尸體的溫度來看，對方應該剛離開不久…”

　　“那追啊！”

　　隊里的青年附聲道。

　　“沒用的…我們能找到這里，是因為這人故意給我們留下了線索，他知道我們一定會再去小峪村。我們后腳剛到，他前腳就走了，時間點卡得剛剛好，明顯就是讓我們來給他擦屁股，清理現場。”

　　“這樣運籌帷幄的人，你覺得，會讓我們找到嗎？”

　　徐強看了一眼幾個隊友。

　　這話一出，倆人不吭聲了。

　　“隊長你這么一說，我怎么涼颼颼的…”

　　“會不會就是白天那個家伙？”

　　徐強搖了搖頭：“現在還不確定…那人有可能只是小角色。不過…從他有意放出訊息，又斬殺這狐貍來看，應該不是太壞。”

　　“還是要去接觸一下。”

　　言畢，徐強拍了拍手：“行了，先把這整干凈，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