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掌教,您辛苦了

　　江湖酒館，飄蕩著輕柔的音樂聲，卡座內，蘇寧與呂鳳山大眼瞪小眼，前者手里還捏著半杯冒著沫子的啤酒：

　　“你們邀請我…去天庭？”

　　蘇寧感覺自己聽錯了。

　　呂鳳山也很懵。

　　他給嚇了一跳，還尋思著，莫非是人教已經在殿堂內部安插了什么高級眼線，才能知道這消息。

　　不過，看到“代行使”的反應，他才意識到，大抵是誤會了：

　　“恩，你在天竺解決掉那妖魔的時候，京城紅井基地里，污染消退…上面考慮了下，想邀請人教一同下去探索。”

　　蘇寧還沒完全回過神：

　　“那天庭…”

　　呂鳳山嘿嘿笑了下，突然就揚眉吐氣了。

　　在過往，涉及機密時間時，都是人教給他科普，就顯得，殿堂賊無知…這回終于可以裝回一波。

　　他也沒隱瞞，當即解釋了一大通。

　　蘇寧這才知道，幾個月前，自己處理長安事件時，呂鳳山下了紅井，深入其中，并看到了疑似的，神話中的天庭。

　　“天庭在通道底下？不是說，通道的對面應該連通著‘彼岸’，其他的星球嗎？”

　　“怎么回事？是呂鳳山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還是說，所謂的天庭，便是人間與‘彼岸’的入口？”

　　蘇寧陷入沉思。

　　呂鳳山見狀，更得意了，美滋滋地喝起了自己的酒。

　　蘇寧思索片刻，覺得沒有頭緒，不再多想，只是意外。

　　完全沒想到，自己前腳答應了蘿衣找天庭，扭頭，就有了答案。

　　“為什么要找我們？”蘇寧問道：

　　“按照你的說法，此前，越往深處，污染越重，你們難以進入。

　　可現在，既然污染消退，不應該自己研究嗎？愿意拿出來，和我們分享？”

　　呂鳳山有點尷尬，也有些無奈。

　　嘆了口氣，說道：

　　“咱也算熟人了，我也不瞞你，如果可以，上頭當然希望自己關起門來研究，但是吧，情形不允許啊。”

　　“一方面，紅月再現，接下來，妖魔的攻勢很可能更兇猛，即便大部分轉移到欠發達地區，但我們的壓力仍舊很大，不敢抽調太多人下去，風險太高。

　　誰知道，紅井底下到底有什么？

　　萬一和佛土，以及你在歐洲碰到的那個類似，底下藏著個四級，如今污染消退，它爬出來，直通基地。

　　再往外，就是京城首都，就問你慌不慌？”

　　他灌了口酒，無奈道：

　　“慌得一批啊，我們不可能說，先放著，不去處理。

　　但單純送普通人，或者一部分超凡下去，遇到事不夠用，就很頭疼。

　　而現如今，整個世界的超凡組織里，有能力干掉四級的，只有你們。”

　　呂鳳山嘆了口氣，說道：

　　“當然，也不全是這方面的考慮，你們對紅井明顯比我們更了解，那位玖宮主…就是例子。

　　如今，表面看，人類接連挫敗敵人陰謀，但實際上，形勢不容樂觀。

　　如果能盡快找到翻盤的機會，適當的讓步也是可以接受的。

　　也許，紅井交給你們探索，最合適。”

　　蘇寧頷首，接受了這個答案。

　　其實，他知道，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長期合作后，雙方的信任增強。

　　“紅井內部，情況如何？”蘇寧問。

　　呂鳳山說道：

　　“污染消退錢前，里頭就一不毛之地，充斥著污穢的氣息，里面也生活著一些詭異的生物。

　　不算強，但很煩。

　　至于現在，說不大太好，基地那邊還沒有深入探測，但想來，通道本身是更容易走了，起碼，普通人都能進入了。”

　　“我知道了，不過是否答應，我一個人不能做主，晚些時候給你們答案。”蘇寧略作沉吟，點頭說道。

　　呂鳳山頷首：

　　“應該的，希望盡快有答復。”

　　蘇寧點頭，他心里其實已經做好了前往的準備。

　　不只是因為蘿衣和玖月，更因為，想要弄清楚妖魔入侵的真相，他就必須前往。

　　他有種預感，天庭，也許有著一切的答案。

　　“對了，還有個事，”蘇寧正要邁步離開，突然想到，灰風衣們是依靠龍血研發的血媒，不由問道：

　　“你們見過一個，叫做敖乙的男孩嗎？”

　　呂鳳山大吃一驚：

　　“你連這都知道？！”

　　果然還是有線人的對吧？！

　　三十分鐘后，蘇寧懷著復雜的心情，返回水央宮。

　　大圓湖上，荷花艷麗，水光瀲滟，美不勝收。

　　湖中，靈魚成群游動。

　　藥田內，愈發繁茂的靈植姹紫嫣紅，儼然一派祥和景象。

　　“鐺！鐺！”

　　蘇寧走到廣場上，就聽到某個控制的樓閣內傳出金屬敲擊聲，面露疑惑：

　　“什么情況？”

　　拎著金屬材料，往那邊走的鄒方停步，說道：

　　“大河直人和宋一哲在修復法器。”

　　好家伙，蘇寧心說動靜還挺大，忙鼓勵道：

　　“去忙吧。”

　　這可是正事，不能耽擱，不過說起來，要不要干脆把這倆貨留下來，弄個煉器閣什么的？打造裝備可不比煉丹重要性差。

　　不過，坦白講，人手倒是好說，可技術方面差些。

　　大河直人雖祖傳煉器術，但這門手藝丟失嚴重，也不知道剩下幾成。

　　自己雖然掌握鍛兵術，但壓根就是門法術，不懂原理，再者，自己也沒法當后勤。

　　搖搖頭，蘇寧將這些念頭拋下，上五樓，敲了敲門。

　　“進。”

　　蘇寧推門，就看到正一臉警惕，裹著法袍，站在浴室門口的玖月，她頭發還濕漉漉的，剛洗完的樣子，手里還攥著塊香皂。

　　為什么我每次找你都在洗澡…蘇寧心中吐槽，一天洗幾次？

　　“有事？”玖月不太高興的樣子，她覺得蘇寧故意這時候來的，心思不純。

　　蘇寧轉身，關上了門。

　　玖月炸毛，往后退去，緊張兮兮：

　　“大白天的你關門干嘛？！”

　　蘇寧無語，平靜道：

　　“說正事，你想不想回紅井瞧瞧？通往地底的污染消退了，這次，也許可以找到你父親他們的下落。”

　　“啪嗒。”一顆香皂從素白的手心滑落，撞在地板上，滑出很遠，玖月傻在原地，整個人呆住，繼而，狹長的眸子里，刺出奪目的光，聲音顫抖：

　　“你說…真的？”

　　前往紅井隊伍帶誰？

　　蘇寧很快敲定了人員。

　　首先，呂鳳山的擔心是正確的，誰也不知道，所謂的天庭中藏著什么。

　　有無危險。

　　參考守夜人的黑森林，同樣有著類似的污染，那片天庭，也許同樣是一片禁忌之地。

　　所以，帶上所有人去歷練的選項pass。

　　除了蘇寧，蘿衣，曾進過紅井的玖月是必帶的，玉藻前可以用紙人攜帶，不用雪莉冒險，李長亭與遲家夫妻備選。

　　劍王不用說，足夠靠譜。

　　至于遲家夫妻，在吸收葫蘆后，幾日里，力量提升迅速，夫妻配合，也有A級實力。

　　蘇寧將三人找了過來，大家聚集在玖月的房間里一陣商談，都表露出了強烈的興趣。

　　面對同輩人曾苦苦尋覓的彼岸，這些“老人”都有著強烈的渴望。

　　即便如今，修行路已經重開，不再需要尋覓彼岸破局，可單是揭曉大劫的秘密，便足以令三人冒著風險前往。

　　蘇寧見狀，也就定了這事，留眾人各自去準備，自己則返回了望氣樓頂，打開了久違的系統界面。

　　物品欄。

　　“提取！”

　　一個外人看不到的，透明的箱子摔在桌上。

　　鉆石寶箱！

　　擊殺梼杌后，完成臨時任務，獲得的獎勵，隔了這么久，終于開啟。

　　“我多久沒開箱子了？”蘇寧搓搓手，竟然還有點激動。

　　沒辦法，他實力提升后，眼下，遇到三級都沒有任務了。

　　上次陰鸞帶隊過來，愣是都沒。

　　歐洲那次更無語，獎勵自動發放，雖然讓他身體完成蛻變，可開箱子的快感完全沒了。

　　“開！”

　　念頭轉動，鉆石寶箱彭地打開，刺目的白光噴薄而出，片刻后消失，箱子里，出現了兩本書。

　　一本金冊，一本銀冊。

　　“功法？技能？”蘇寧挑眉，用手先拿起金色書冊，后者瞬間化為流光，進入他的腦海。

　　與此同時，蘇寧雙眸驀然噴吐燦燦金光，一本虛幻書冊于他的識海翻開。

　　《陣法圖錄》

　　系統現字：一本記載陣法知識的典籍。

　　相比于樸實無華的介紹…蘇寧能感受到，這本書中龐大的信息量，那其中，有著無數復雜的陣法學知識，浩瀚如海。

　　以蘇寧的狀況，根本難以消化。

　　不過，這并不影響他對其粗淺的利用。

　　“嗡。”

　　蘇寧按著眉心，遵循心頭沖動，開啟“天眼”，雙眸望去，便見整座世界都發生了變化。

　　水央宮，赫然化為了純粹由線條組成的小世界。

　　那天穹，是一座虛幻的八卦陣，八個角，垂下網格，成為了這個小世界的底層架構。

　　細節繁雜無比，令人看了只覺暈眩。

　　“這就是陣法嗎？小世界之所以能獨自運行，就是依賴于陣法輔助？”

　　蘇寧若有所悟。

　　于此同時，他也明白了，這冊書籍帶給他的第一個能力，便是可以勘破法陣的“天眼”。

　　等他研究透圖錄中的內容，更可以自己布置陣法，施展無數玄妙法門。

　　當然，這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時間。

　　好東西。

　　蘇寧鎮定心神，又拿起箱中第二本書。

　　恩，這本檔次就低了，就是普通古書，很厚，名為：

　　《陣法圖錄（入門）》

　　恩，翻看了下，是一些法陣基礎，以及一般法器的祭煉鍛造。

　　針對性這么明顯的嗎…蘇寧一口槽憋在嘴里，不吐不快，總感覺這本書是湊數的啊。

　　是因為，我覺得大河直人他們的煉器術太簡陋，所以出了這本書彌補？

　　是的，祭煉法器的本質，就是在物質上烙印微型陣法。

　　這本書丟給大河與宋一哲，再適合不過。

　　“咚…咚…”

　　這時候，樓梯下方，有腳步聲傳來。

　　蘇寧收回思緒，就看到是穿著長裙，長發披灑，容貌秀麗，很有錢的大管家。

　　“你來了。”

　　“恩，聽說你和玖宮主他們，要去一趟京城。”寧錯走過來，坐在蘇寧對面：

　　“要我們做什么嗎？”

　　她沒問自己能不能去，因為很清楚，蘇寧已經做了決定。

　　“還真有，”蘇寧想了想，將呂鳳山關于月相觀測的話轉述了下，認真道：

　　“接下來一段時間，妖魔的進攻也許會更猛烈，當然，國內的話，應該不是主要目標，但你們也要小心。

　　這趟京城之行很重要，不確定危險與否，也不確定要離開多久。

　　甚至，也不確定通訊能否正常。

　　你們實力雖然提升了不少，但距離A級還有距離，如果要行動，最好互相照應，遇到難以遇到的危險，不要冒進。

　　必要時候，可以聯絡守夜人領袖王爵。

　　那個老陰…咳咳，反正人生經驗更豐富一些，可以信賴…”

　　“還有這本書，可以交給大河直人，恩，他未必認字，但宋一哲肯定懂…”

　　蘇寧一口氣說了很多，方方面面都安排了一遍。

　　寧錯也不打斷，就認認真真聽著，末了，蘇寧突然苦笑道：

　　“我是不是有點太啰嗦？”

　　這次與以往不同，蘇寧不清楚天庭里的情況，總擔心，自己沒法很快回來。

　　而且，以往無知者無畏，如今，得知月亮上極有可能躺著一位圣人，神話生命，要說他不緊張，是假的。

　　“沒有啊。”寧錯雙手按在腿上，笑的很溫和。

　　蘇寧看看她：“有什么要說的嗎？”

　　他看出來，寧錯眼睛里有東西。

　　大管家略有些不自然地用手撫了下黑長的發絲，猶豫了好一陣，終于還是問出了心底的話：

　　“其實，你就是掌教對吧。”

　　臥槽…我暴露了…蘇寧沒想到寧錯冒出這么一句，突然有點緊張：

　　“你知道了？誰說的？”

　　他看得出，寧錯不是在詐自己，是真知道了。

　　寧錯盯著他看了幾秒，噗嗤笑了，故意撇嘴，說道：

　　“還用別人說啊，猜也猜到了啊。”

　　她哼哼道：

　　“以前我們修為低，眼界也低，什么都不了解，可現在，經歷了這么多事，如果還猜不出，那我怎么還有資格替你打理后方？”

　　蘇寧恍然…有些感慨，是啊，雖然只是幾個月，但大家都成長了很多，不再是當初的超凡小白。

　　蘇寧留下的破綻其實挺多的。

　　察覺到，才是正常的。

　　“什么時候猜到的？”蘇寧有點囧，問道。

　　寧錯嘴角勾起，輕聲道：

　　“陵園遺跡那時候，就有懷疑了，當時來了那么多人，偷偷打聽下，就能感覺出了啊，尤其索索還那么愛說話…”

　　該死的喬索索…蘇寧翻白眼。

　　寧錯繼續說道：

　　“不過，當時你也不說，那就裝著唄。

　　后來，你死了，玖宮主來的時候，我還動搖了下，想著自己是不是猜錯了。

　　但等知道她的來歷，也就基本確定了。

　　昨天，我找了花仙子，當面問了下，她見我知道了，也就跟我說了。”

　　蘇寧沉默，然后說：

　　“別人也…”

　　“基本都知道了。”寧錯俏皮道。

　　合著你們演我…蘇寧想起自己之前，各種表演，突然有種社死的感覺。

　　恩，以人教如今的實力，其實掌教的幌子，已經沒什么必要。

　　那句話什么來著，不需要倚靠豪門，我自己就是豪門。

　　眼下，他已經不再要倚靠什么掌教，他自己就可以是。

　　蘇寧也想過，要不要開誠布公，告訴寧錯、雪莉她們，但考慮到社死的尷尬，就拖著沒說…

　　“那你們，什么想法？”蘇寧憋了半天，試探性問道。

　　寧錯晶亮的眸子看著他，片刻后，忽然很認真地起身，彎腰：

　　“掌教，您辛苦了。”

　　這時候，樓梯下方，玖月身影飄起，揭開了隱形法術，雪莉、朱一聞、呂青、林綰等人也都走上來，鞠躬：

　　“掌教，您…辛苦了。”

　　蘇寧愣住，鼻子有點發酸。

　　翌日，上午，蘇寧一行，抵達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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