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古老的“鑄兵工廠”內。
點點星光自“火山口”灑落。
這件偉大的造物便沐浴在星光之中。
這是蘇寧第二次近距離目睹龐然大物,比如上次的麒麟骸骨。
區別在于,前者是生命,后者是造物。
“機甲。”蘇寧爆了句粗口,然后脫口道。
“什么雞架?”蘿衣啪地扭頭看他,她還沒學過這個詞。
“…”蘇寧嘆了口氣,給她一句話從震撼狀態里崩出來了,“沒什么,我是真沒想到,玄都鑄造的神兵,竟是個這。”
媽蛋,他最早回溯時,腦子里迸出的念頭是“如意金箍棒”,可后來聽到需要兩個人同時操控。
就否決了這猜測。
結果竟是個這…玄都大法師您老是穿越者嗎,跑洪荒封神里造機甲,可真…牛逼。
蘇寧只能用這句“粗鄙之語”表達內心的情緒。
當然,他也看出來,這東西與影視作品里的“科幻風”機甲截然不同,原理迥異…
“說來,倒像是‘護法金甲’的進化版。”
蘇寧沉思:
“問題在于,這東西怎么帶走?”
未免太大了些。
深呼吸了幾次,蘇寧邁步走過去,跳到了水池上的“玉橋”上,撿起了落在“機甲”腳下的點金矛。
將右手貼合在機甲腳部,視野中系統面板彈出,現字:
“巨靈神尊:仙器(未完成),燃燒妖魔以為原料,精神烙印以行御使,須烙印元神,獲得操控權,方可收取。”
“是否進行烙印?”
“提示:預計需要五分鐘,中斷須重新烙印。”
巨靈神…古典神話中的“河神”,怪不得要在龍宮鑄造,蘇寧恍惚,眼眸陡然亮起。
時間有限,他收拾心情,對蘿衣道:“我要打坐五分鐘,你幫我護法。”
頓了下,問:“你知道護法的意思對吧?”
蘿衣正蹲在池邊玩水,聞言點頭:“就是看著你。”
“…差不多,反正有人來的話,能擋就擋,擋不住就叫醒我。”蘇寧叮囑了句,于水池平臺中心打坐,默道:
“開始烙印!”
系統面板倏然閃爍,閃現出一只進度條,蘇寧整個人腦子如同被掄了一記重錘,腦袋低垂,陷入沉眠。
蘿衣聽話地走過來,蹲在他面前瞅著,想了想,抬手晃了晃,見沒反應,癟癟嘴,四下望了起來。
突然,她眼睛一亮,看到不遠處散落一枚丹丸,走過去,撿起,嗅了嗅,肚子咕嚕嚕叫喚。
能吃!
蘿衣吞了下口水,想到蘇寧的話,以莫大毅力忍住,揣在懷里,四下尋摸,又撿起來一粒。
第三粒、第四粒…
嘶…好多。
“穩住陣型!大的交給我!”遺跡西北角,白起一指點出,純白射線將半空中,那身著鎧甲的龍太子推開。
扭頭朝不遠處道。
那邊,殿堂灰風衣們圍成一個圓陣,力量血脈者在最外圍,佩刀出鞘,與水兵作戰。
元素異能者在里頭一個勁狂丟,水兵倒下一批,又涌上來一批。
“蠢東西,數量倒不少,可沒腦子可不行。”白起笑,就聽頭頂傳來沙啞怒吼:
“大膽,區區雜血龍種竟敢以下犯上!”
白起冷笑,周身血氣升騰,反手一記大戟與敖甲手中的長槍碰撞:
“說人話,白某人聽不懂!”
交擊間,氣浪蕩開,周遭數百米內,珊瑚碎裂,假山崩解,地面龜裂。
白起雙腿陷入地面,臉色一陣漲紅,這鬼東西比他想象中更棘手,如果不是明顯缺乏智慧,攻擊套路單一,他根本撐不住。
別看他裝得渾不在意,實際上體內血氣已近枯竭。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壓力一松,敖甲太子扭頭,朝水晶宮方向望去,有些愣神。
“機會!”白起銀眸亮起,大戟斜擊,一指點出,趁機將敖甲擊飛在地,反手摸出一瓶藥劑,吞進肚子,又撲了上去。
他看上敖甲這身鎧甲兵器了。
“所以,你是說,救亡會的人已經得到了線索,可能會找上我們?雨師前輩,叫你帶我躲避?”
魔都,某街道上,一輛寶藍色桑塔納快速行駛著。
車內,淡金頭發,渾圓臉龐的混血女孩怔怔說道。
她還沒從震撼中回過神。
自己的好友,竟早已加入人教,排名比自己靠前一位,且與雨師前輩相熟,自己能被看中,有好友“內推”的功勞。
施耐德的死亡另有隱情,并且引來了救亡會調查員。
方才離開,是與組織里“代行者”聯絡。
這些消息太突然了,沒有鋪墊,一股腦丟過來,給她砸蒙了。
尤其,想起就在幾個小時前,她還很忐忑地給“雨師”前輩介紹寧錯…大寫的羞恥。
“我知道這些話很突然,但眼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寧錯一邊開車,邊從胸口摸出來一枚黃紙符箓:
“這是我繪制的隱身符,注入靈力,能夠短暫掩去自身形跡,可以反復使用,但總共只能隱身兩分鐘。”
“握在手心就能使用,等下聽我讓你用,再用。”
寧錯說著,又摸出第二張,橫在自己雙眼前一掃,渡入靈力,俘虜燃燒化為點點光輝,沒入她的雙眼:
“這是窺靈符,可以讓我大幅提升對超凡的感知,你修習通靈術,可以借助召喚物感應,倒是用不著。”
雪莉瞪大眼睛,感覺好友咋啥都知道…有種被扒光的感覺。
愈發羞恥。
不過聽到這話,她也猛地回過神來,意識到情況緊急,雙手于胸前結印,汽車前窗上,肋生雙翅的黑貓優雅走出。
寧錯眼皮狂跳:“這是…你的召喚物?它擋我視線了!快拉走!”
用了窺靈符,她就能看見“靈”了。
“啊對不起…”雪莉忙將小黑拉開,然后偷眼瞄著好友呼吸不平的樣子,露出笑容:
恩,自己總歸還是有東西能驚住她的嘛。
然而這絲笑容只維持了幾秒,借助“小黑”的眼睛,雪莉清楚看到身后某輛出租車頂,彌漫奇異力量。
那是魔力,一縷縷,凝成了常人不可見的虛幻臉龐。
那是“母神”的臉,施耐德曾召喚過。
“他來了!”雪莉急聲道。
寧錯匆匆向后一瞥,心中凜然,猛地一打方向盤,拐入側方路口:“想辦法攔一下,我們得到舊街去。”
“好。”雪莉小臉繃緊,眉目緊閉,雙手維持結印姿態。
車頂,黑貓振翅飛起,撲向一側的行道樹。
瞬間,樹木居中截斷,朝馬路中央砸過來,引得后方車輛紛紛停下,鳴笛,一片混亂。
鑄兵所,中央水池,當烙印進度條開始滾動,蘇寧便感覺強烈的痛覺涌來。
那不是身體的痛苦。
而是精神痛。
就像是強行把腦殼開了個洞,切開一小塊靈魂,朝頭頂的龐然大物連接過去。
“這特么…連接竟然會這么痛?怎么不早說?”
“垃圾系統,會提示時間,就不會提示一句會痛嗎?垃圾垃圾!”
“蘿衣…不行,不能中斷,鬼知道灰風衣能撐多久,必須要盡快收取,忍住!”
蘇寧在心里不斷吐槽。
只感覺頭顱正在被釘穿,疼痛如潮水般淹沒了他,他只能竭力抱著不存在的神經柱子,讓自己不被沖走。
如果是一個月前,他絕對撐不住。
甚至于,在重走成仙路前,他大概率都扛不住。
這不是說他意志不堅定,而是缺乏訓練的普通人,就算表現的再堅強,面對痛苦折磨,也是只弱雞。
就像他看過一篇文章,說戰爭年代,各個組織,凡涉及重要情報的,都是用組織結構,單線聯系等手段,盡可能讓每個成員切割開,彼此互不知曉身份。
這樣的話,一旦被敵人抓到,嚴刑拷打,對組織整體的危害也有限。
不至于“拔出蘿卜帶出泥”,一掃一大片。
是對成員的意志堅定,信仰操守有所質疑嗎?
不是…而是,酷刑這玩意就不是人類能承受的!
而吞服太還丹的過程,雖并非真實,只是模擬,但終歸是幫助蘇寧進行了一場漫長的“訓練”。
平常感知不強,這時候就體現出來了。
雖然很痛,但還不至于突破意志極限。
蘇寧此刻就處于這種狀態中,努力讓自己的神經麻木,所有精神都只盯著那緩緩增長的進度條。
“嗡。”
與此同時,黑黢黢的水池上方,那龐大的“巨靈神尊”突兀震動,玄鐵上的符文,以及那貼合在渾身各處的黃色符箓,都閃爍起來。
蕩開塵土,仿佛將要蘇醒。
蘿衣愣住,把撿到的一堆陳舊丹藥塞進口袋,扭頭,就看到盤膝打坐的蘇寧“噗”的下,噴出一口鮮血。
“啊!”蘿衣如遭雷擊,眼睛紅了,一下撲過去,“蘇寧!蘇寧!”
她想推他,但想起前面的叮囑,又不敢了。
整個焦躁的不行,看著不斷吐血,臉色痛苦的少年,突然想起什么,從口袋里摸出一把丹藥,從中挑出一枚,塞進了蘇寧嘴巴里。
很快的,他的面色舒緩了些,也不再咳血。
小姑娘臉上露出笑容。
下一刻,霍然仰頭,朝著火山口位置,眼神變得警惕兇狠起來。
整個人趴在地上,躬身,做出隨時化為原型的姿態,包子臉惡狠狠地朝著上方,發出一聲嗚嗷龍吟。
她感應到,有股令她緊張的氣息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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