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他們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這些孩子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但想想被屠戮滿門的牛家村,想想這幾十年間被齊家滅過的家門,他們可曾放過一個婦孺放過一個孩子?
我們不是受害者,所以無權替受害者作出決定。能決定他們生死的,只有受害者。”
“穆大哥的意思是…”
“辰龍,敲鑼請鎮上的百姓來,該如何處置,讓鎮上百姓做決定吧!”
單瑜松了一口氣,她真怕蘇牧會說一句斬草除根,永絕后患。雖然這種事在江湖武林屢見不鮮,可她不希望蘇牧在她心底的印象被顛覆。
“當當當——
石窟門齊家伏法,我家公子邀請鎮上百姓去齊家處置齊家婦孺余孽,聽到通知的百姓立刻前往齊家指正——”
“當當當——”
快馬飛快的掠過街頭巷道。
“齊家被人拿下了?真的假的?”
“應該是真的吧?這里就是石窟山鎮,要假的誰敢這么大聲嚷嚷啊,早就被齊家的人給砍死了。”
“那…去不去?”
“去,給我加閨女報仇,我家閨女就是被石窟門的畜生凌辱致死的。”
“我也去!”
很快,鎮上的百姓紛紛響應,匯聚成洪流向齊家走去。百姓來到齊家門口,看著眼前的一幕懸起的心頓時放下,振奮歡呼。
齊家人的尸體被堆成了山,在齊家門外的院子中,齊家的女人黑壓壓的跪了一大片。
“齊家真的沒了?”
“蒼天啊,你終于開眼了啊——”
“哈哈哈…”
百姓們仰天高呼,不少人撿起地上的石頭向跪在空地上的家眷們扔去。
“石窟山鎮的鄉親們,今天叫諸位來有一件事,我們說了不算,他們說了不算,只有你們說了才算。就是齊家的家眷該如何處置?”
蘇牧的聲音輕飄飄的響起,卻清晰的送入到每一個人的耳中。
喧囂的人群,瞬間變得安靜了下來。
眾人看著蘇牧偉岸挺拔的身姿,一個個突然間跪倒在地倒頭拜倒。
“恩公啊——”
“多謝恩公救命之恩啊——”
“多謝大俠救我們脫離苦海。”
“大家起來,我不過是做些舉手之勞而已。行俠仗義除暴安良本是我輩武林正道的分內之事應盡職責。
但我們不會久留于此,今夜便會離開,齊家人已盡數伏法,這些齊家婦孺怎么處置你們盡快決定。”
“還決定什么?齊家哪里有好人?齊家的種,從骨子里就壞的流膿。”
“是啊,大俠,三年前,齊家一個七八歲的孩子牽了兩條大狗上街,我六歲的弟弟在路邊玩耍,他就想看看他的大狗兇不兇就命大狗把我弟弟活活咬死。等我們找到弟弟的時候…我弟弟身上就沒一塊好肉了…”
“大俠,我隔壁一條河的兩戶人家,因為田畝的事發生了一次爭吵。誰知道其中一戶人家家里有人嫁到了齊家做了妾,那個女人當天夜里帶著人回了娘家,把與他家有過口角的人家全家都吊起來打。一家人當夜都沒挺過去,全走了。齊家無論男女老幼,哪有好人啊!”
“是啊,都該死,齊家都該死!”
“殺了他們…”
“打死他們——”
“可這些還有很多不會走路的孩子…”
“要我們也不問青紅皂白把他們全殺了,我們和齊家的畜生有什么區別?”
“要不,送官吧?”突然,人群中一人說道。
“對,送官吧,讓他們做苦勞贖罪,讓縣太爺定他們的罪!”
這個提議一出,頓時遭到了百姓的一致同意。
蘇牧看著單瑜,“單瑜姑娘,這個結果如何?”
“如此甚好!”單瑜點了點頭,“你又讓我學到了一些道理,謝謝你穆大哥。”
將齊家家眷押解扭送官府的事自然交給了石窟山鎮的百姓,幾十個齊家的家眷,竟然有浩浩蕩蕩幾百個百姓押送。
吃過午飯,一行人迎著斜陽向西行去。
一路上單瑜顯得格外的沉默格外的悶悶不樂。
“你要告別了?”蘇牧溫柔的聲音響起,單瑜頓時有些慌張的抬起頭。
“你…你…怎么知道?”
“因為我看到你臉上寫的字,離愁!”
“啊?”單瑜連忙從腰間掏出一個小鏡子,“沒有啊?”
“咳咳咳…”蘇牧當即岔氣了,這么蠢萌的么?行走江湖沒問題吧?
“穆大哥你笑話我?”
“但我猜對了。”
“嗯!我本就是安寧縣人…你們要去安寧縣與我不順路。”
“你打算去哪?”
“南云劍派要召開武林大會,我想去看看熱鬧,原本昨天就該去的卻發生了那個事。”
“這樣么…那前面岔路口正好是前往南山縣的我們就在前面的路口分別吧。”
“啊?”單瑜顯然沒想到蘇牧竟然這么輕易的和自己道別,臉上浮現出一抹驚慌。
“穆大哥,我們以后還能再見面么?”
“當然可以,以后如想我了,可以去五環城神劍山莊尋我,說找牧少爺他們就知道找我的。”蘇牧隨口說道。
這話聽在單瑜耳中,可就不同意味了,頓時耳根紅了起來心底暗暗誹腹,呸,誰會想你啊。
單瑜希望這條路長一些,和蘇牧一起走的更久一點,可還是很快來到了岔路口。
望著一個向北一個向南的路,單瑜眼中蘊滿了不舍。
“單瑜姑娘,我們就在此別過,江湖險惡還望你以后能多留幾分警惕凡事三思而后行。”
“知道了!駕!”單瑜突然一鞭子抽在馬身上,馬受驚之下嗖的竄了出去向岔路走去。
聽著似乎單瑜受不了蘇牧的啰嗦說教,可實際上卻是不想讓蘇牧看到她臉上的不舍和眼中的淚光。
“律——”突然,單瑜勒住韁繩。
“穆大哥,我是安寧縣錦繡山莊的大小姐,等以后…你隨時可以找我來玩。”單瑜對著蘇牧大聲喊道。
“好!”
“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
一陣馬蹄聲揚起,單瑜矯健的身影在蘇牧長長的目光之中漸行漸遠。
一聲嘆息從身后傳來,“可惜了,牧哥,本是一場良緣,你卻輕易錯過。”
“你怎知錯過了?”
蔣江平似乎感慨良多,眼神悠遠的望著遠方,“有些人,說好了會再見的,結果卻再也不見。此去江湖路遠,很難了。”
蘇牧斜著瞅了一眼,“你的經歷有點豐富啊!要不怎么樣?案子不要查了?還是拉著她說我們一起去查案吧?”
“牧哥,我錯了!”
在路上已經耽擱了一天,蘇牧一行人快馬揚鞭的來到安寧縣縣衙。
押送石窟門齊家家眷的石窟山鎮百姓還沒有到,他們趕到至少得后半夜了。
蘇牧等人來到來到縣衙門口跳下馬,門口的衙役大步走了上來,“干什么的?”
蘇牧掏出鎮獄令,對方臉上傲慢之色頓消。
“原來是鎮域司的兄弟,咦?你們是打哪來的怎么沒見過你們?”
“我們是城里來的,張大人在么?”
“不巧,張大人外出辦公去了。”
“去哪了?”蘇牧眉頭一皺。
“這小的就不知道了…要不您先留個名,等大人回來了我再替您轉告?”
蘇牧臉上露出焦急微微嘆息,“這可如此是好,我手中有楚大人交予張大人的手令,楚大人囑咐我要親手交予張大人的…罷了罷了,改日再說吧。”
“什么?楚大人?哪…哪位楚大人?”門口的衙役頓時臉色一變緊張的問道。
“除了知府衙門的楚大人,我們通天府還有哪位楚大人?”
“這…這…小人這就去請張大人回府?”
“你不是不知道張大人所在么?”
“這…我們去找,去找。”
“楚大人的事挺急的,這要耽擱了…我倒是沒什么就怕張大人不好交代啊…”
“大人,小的這就帶你去。”對面的衙役此刻已經滿頭大汗的,連忙說道。
“那好,請前面帶路!”
在蘇牧詫異的眼神下,衙役一臉尷尬的把蘇牧一行人帶到了鎮上的一所青樓之中。
“徐爺,您怎么才來啊…我這的姑娘都快想死你了…”老鴇見到衙役連忙迎了上來。
“別瞎說。”連忙對著身后的蘇牧笑了笑,“她見誰都這么說。”
“理解,理解。”
“我家大人在哪,我有要事尋他。”
“這…”
“這什么這啊,快去通報。”
很快,身著便衣的張大人邁著八字步緩緩的踱步過來,“徐海,什么事啊這么急?老爺我難得休假一天,這一天你都不讓我安生了?”
“老爺,上頭派人來了,這個鎮域司捕頭說有知府大人的手令交予老爺手上,小的不敢耽擱只好帶他過來了。”
“放屁,知府大人的手令怎么會交給鎮域司的捕快?”可瞬間張大人又仿佛想起了什么臉色一變,抬起頭向蘇牧望來,正看到蘇牧似笑非笑的看了過來。
通天府有二十四縣和二十一個分域,按照等級來說六個環城二十一個分域的級別比二十四縣高出一級。雖然不是絕對的,如黑云縣的級別就和分域一樣。
但安寧縣的縣令要比一域的御首低半級,張大人的實力也不及梁啟翰只在七品巔峰。可七品巔峰的實力依舊對蘇牧造成了幾乎碾壓的強大威勢。
只是這種碾壓只有蘇牧能感受到,只要蘇牧表現的穩如泰山,施加壓力的張大人就看不出蘇牧的虛實。
“這位少年看著很是年輕的,恕我眼拙,是鎮域司的哪位啊?”
“通天府五環城南域鎮域司錦衣捕頭蘇牧,見過張大人,這是楚大人讓我親手交給大人的文書。請大人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