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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獻俘之路(六千五)

  過了黃河之后,距離大梁已經不遠,大軍的蹤跡也不可能再掩瞞。

  路上遇到好幾次地方官吏,驛站官員的詢問,他們大多小心翼翼,說話十分小心,畢竟面對一支全副武裝的龐大軍隊,誰都不由心驚膽戰。

  還有些比較聰明,消息靈通的官吏顯然猜到一二,說話都是戰戰兢兢。

  史從云沒跟他們耽擱,過黃河之后立即急行軍,迫不及待逼近大梁,越是耽擱,他心里越發不安,此時朝廷是個什么局勢他完全不知道,但有一點他知道,越早回去,家里人越安全。

  經過數年的發展,大梁城已成為眾中原和北方的中心,八年的安穩時期十分難得,大梁城正逐漸恢復著繁盛。

  距離城外幾十里里時,史從云便見到大量的煙火氣,許多聚落,村鎮到處可見,五六年前他初入大梁時,這還是荒無人煙,少有什么人影。

  如今大梁城外幾十里里也有了人來人往的聚落,以大梁城為中心的外圍密集聚落更是已經蔓延十幾里。

  這既說明大梁的繁榮發展,也是形勢所迫,當今亂世,有個能安穩度日遠離戰爭的地方十分難得,而隨著周國的強大,接連的勝仗威震天下,大梁逐漸成了安穩度日的理想之地,很多人都想在大梁附近立足,以求茍安。

  這幾年隨著大周南征北戰的接連順利,大梁附近聚居的人口也越來越多,天南海北的人都想著往大梁擠。

  以至于大梁城的外臣都擴建了好幾次,外圍村鎮管理也讓開封府尹焦頭爛額。

  大軍的出現并沒有造成太多恐慌,因為這些年大軍進進出出并不奇怪,而且連年的勝利,保證大梁八年的安穩,加之史從云和史彥超父子實際掌管禁軍兩司,治軍都很嚴,使百姓對于禁軍的印象一再改善。

但最重要的一點還是前人做得太絕,以至于他們只是稍微改善,在百姓眼中已經是不得了了  唐末以來的軍閥對百姓殘害到什么程度,最殘忍的有大量殺百姓充軍糧,還不是個例。次一點的動輒砍人手腳,喜歡殘殺人取樂,把物理上的吃人當成愛好,張顯威武。

  而搶掠百姓,殺俘,屠城都是常規操作,當今官家柴榮打高平時候軍糧不少就是直接搶河東百姓的,殺俘也很多,打淮南的時候對白延遇、趙晁等人縱兵搶掠都是默許的,如果不是史從云打仗給力,按照歷史上來官家還會因為打楚州不利,城破之后全城男女老少盡數屠滅。

  這些對于這個時代來說,都是司空見慣的操作,兩相比較之下,史從云的舉動可謂太得人心了,這就和趙匡被稱為仁善之主,但他其實是宋朝殺大臣最多的皇帝一個道理。看事情不能跳出所處時代和環境。

  沿途百姓對史從云麾下大軍不害怕,不驚恐,已經非常難得,甚至不少老人見他旗幟在路邊跪拜,稱他為救世菩薩,許多百姓默默注視他們路過。

  這不僅是他的作為,還有同行的襯托。

  “往大了說這是個壞時代,自私的說這又是好時代。”史從云嘖嘴感慨,說了一句令眾將摸頭不著腦的話。

  大梁地處河南,位于中原腹地,北面有黃河阻隔,距燕山超過一千里,東直到大海,西有潼關,太行山,秦嶺為障,南有江淮為界。

  深處腹地,按理來說應該是天下最為安全的地方之一。

  但唐末來短短數十年,改朝換代頻繁,兵禍時常降臨這中原腹地,遠的不說,最近十幾年里,這中原腹地的大梁百姓就遭過兩次大規模兵禍。

  十三年前,契丹人兵入大梁,開封及其周邊百姓慘遭劫掠。

  八年前,當朝開國皇帝周太祖郭威兵入大梁時,縱兵劫掠。

  短短十來年,大梁被大規模劫掠兩次,十幾年是什么概念,這代人幾乎都經歷兩次大規模兵禍,而在此之前還有。

  所以周朝開國之后這八年的和平對于大梁來說是何等難得。史從云為何得人心,因為他每打一場勝仗,百姓就更有一分安全感。

  這也就好解釋為什么周軍在幽州附近不得百姓擁護,因為幽州及其周邊百姓在遼國那的得到二十年安穩和平過日子,而當今之世亂成一片,周軍北上是二十年來幽州百姓首次見到敵兵了,史從云最擔心的就是逼急了,百姓和遼軍同仇敵愾,那幽州城里有多少人就有多少兵。

  近代以前,中國基本上沒有現代意義上的“民族”概念,梁啟超受西方民族主義興起的影響才首次提出中華民族的概念,現在的世界很碎,對于多數人來說,能安穩活著已經非常困難,來不及考慮更多。

  郭威在軍中雖有威望,但他兵變黃旗加身時,戰功,威望遠遠不及后來的趙匡,更沒法和現在的史從云相比。

  趙匡可以約束手下將士兵進入大梁城時候不得侵害百姓,郭威卻做不到,他如果不答應士兵可以搶掠開封,那手下的驕兵悍將直接跳起來了。

  史從云沒想黃袍加身,不過過黃河之后,史從云還是集結大軍,與眾人交代:“兄弟們,這次進城只因為有奸臣在朝中告我們的狀,說咱們要造反。

  咱們在外面辛辛苦苦浴血拼殺,他在京城安穩享受,居然還敢高咱們要謀逆!某此番回來,一是向官家獻俘,把遼國南院大王獻給官家,為大家請功。

  二是順帶與大家一起進宮,向官家痛陳厲害,鏟除朝中奸臣。

  所以我等依舊是大周將士,護一方百姓是我輩職責,入大梁、進入皇城之后,不許擾民,不得侵害百姓。”

  將士們紛紛答應,也沒有異言,對他的話言聽計從,這些事情早在眾多戰爭中習慣成自然了。

  他們所走的是大梁城北面大道,并非正門方向。

  皇城靠著大梁城北面,很多官署都設在皇城北面,大軍進出多走北面的封丘門、陳橋驛一段,而不從南面打擾百姓,南面人口密集,是百姓聚居之地。

  這次大軍回來十分突然,史從云所帶的將士人人有馬,速度很快,自從過黃河之后,立即急行軍,到大梁城外時沿途驛站官吏根本沒有消息。

  史從云想要快速入城,于是找幾個將領來邊走邊在馬背上商議,想讓大軍暫時停留在陳橋驛附近,自己親自帶一百人去北門入城,如果能兵不血刃進去,立即控制城門,通知后續大軍入城。

  為了保險,史從云原本想分別派邵季、王仲、王審琦、董遵誨等各率人馬去控制其它城門。

  卻被王審琦制止了,其實事到如今,王審琦等人也早明白他要干的是件什么事了,不過沒有絲毫反對,“大帥,你打仗作事向來計劃周密,以求萬無一失。

  但這種時候某覺得不宜瞻頭顧尾,應該義無反顧。

  北門距離皇城最近,進入皇城就能控制局面,其余各門并不重要,犯不著分神,說不定還會惹出事端,打草驚蛇。

  城外大營還有韓令坤兩萬人馬,是個變數,只有迅速進入皇城,所有事情才能大定,到時候宮里一封詔書,把韓令坤叫入宮中,所有事情都解決了。

  何況就算一時進不去,如今官家不能亂理事,天下誰還敢拒大帥?”

  史從云愣了一下,他其實沒有仔細的考慮過這個問題,對于自己影響力,他作保守估計,這是他行事打仗的習慣,想好最壞的情況,則立于不敗之地。

  現在聽王審琦的話,他突然發現好像是這么個道理,事到如今除了官家,誰還能壓制他?

  當初趙匡陳橋兵變時,除韓通一人反抗到底,滿朝文武無一敢反對。

  張永德不說,連李重進也立即寫信要求進京拜見皇帝,結果被趙匡拒絕,最后逼得他造反。而符家早和趙家聯姻,所以符家也沒任何表示。

  即便是最終起兵造反的李筠也不是什么忠君愛國,從他的表現看,更多的是覺得自己當節度使的時候趙匡還是個無名小卒,現在居然是他當皇帝,心里十分不平衡,不服氣。

  史從云現在的戰功,威望,影響力絕對超過郭威,趙匡。

  而且五代這年頭,幾年換一個皇帝,大家心里沒什么忠潔觀念,盼的只是有安穩日子過,有安全感,所以趙匡篡位其實非常得人心,歷史上沒有哪次改朝換代是陳橋兵變那么順滑的,每次都血流成河,唯獨陳橋兵變,就一個韓通抵抗了一下。

  因為十三年前契丹人才兵入大梁,天下還在分崩離析,大家都對一個七八歲的人當皇帝根本不放心,誰都怕。

  人要最基本的首先要安全,然后要吃飽,之后才開始講仁義道德。后人喜歡用到道德批判的方式去看歷史是十分不可取的,歷史遠比刻板教條的道義復雜殘酷太多。

  與其說趙匡本事通天,不如說是多數人選擇趙匡。

  史從云沒想過當皇帝,或許跟他所受的教育有關,他其實很難理解這個時代武將們那種“天子寧有種,兵強馬壯者為之”的武斷看法,他一直覺得天子確實沒種,但是得人心者得知,附和大多數人利益需求之人,最終會成功。

  他現在滿腦子想的是帶兵回京,立即派兵保護好趙侍劍等人,其次控制朝堂,這樣混亂的時候,必須把局面掌握在手中。

  要說當皇帝,那太遠了,也沒經驗。

  萬一官家還清醒,對他起了疑心,家里的家屬就十分危險;萬一官家去世,朝堂被范質那些宰相把持,那些老頑固派的忠臣為小皇帝謀劃,他家里也可能有危險。

  當初后漢就是例子。

  王審琦的話史從云飛速想了一下,也覺得有道理。

  立即下令,加速前進,所有人過北面陳橋驛,直奔北封丘門,部不分兵如果成功控制,那最好不過,如果不行就強打進去。

  皇城外的大道上,灰塵漫天,馬蹄聲隆隆作響,往來行人百姓,都連忙到路邊避讓,好奇的觀望,見到是史從云的旗幟,多數百姓都不怕,還有人激動在路邊張望。

  “史大帥回來了!”

  “史大帥打得好!教訓狗日的契丹人.....”

  路邊偶爾還有百姓激動的叫好。

  大軍過了黃河,到了大梁附近就不可能再隱瞞行蹤,路上不少驛站和村鎮官員早就發現,不過多數都了不敢來問,只匆匆準備酒水要犒勞也被拒絕了。

  直到大梁城外十幾里處,鐵甲森森,刀槍林立的鋼鐵長龍,只要眼睛不瞎,誰也無法忽視這樣龐大的隊伍。

  南下路上,史從云下令少張旌旗,為了不引人注目,但到現在,想瞞也瞞不住了。

  陳橋驛的官員才小心翼翼來向他問詢,陳橋驛位于北面外十幾里,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所以敢上來問詢拜見。

  史從云讓大軍繼續前進,自己道:“某率大軍會來獻俘,你不用管,堅守崗位就行,辛苦你了。”

  幾句話避重就輕打發了,官吏也不敢多問。

  很快,浩浩蕩蕩大軍已經沖到封丘門外。

  封丘門不比南門,這里一般是軍隊進出用的門,門吏非常清閑,初聽馬蹄聲時沒太在意,等發現遠處浩浩蕩蕩的黑色長龍時候頓時愣住了,反應不過來,起身之后不知該如何動作。

  他們并沒有收到上面通知,說近日有什么大的部隊要通過。

  不過很快看到對面當頭打著的“史”字大旗和猛虎、仙鶴旗幟,頓時松了一口氣,因為那是禁軍都點檢史大帥的旗幟,軍中人人知道。

  于是拿起竹簡,把筆沾上墨正準備上去查驗,對程序,超過五十人的軍隊入城是就需要樞密院和官家通過的詔書,需驗明之后他們才能放人進去。

  但出乎意料的是對面的人們根本沒停下意思,嘩啦啦的就涌入城洞中去,很快大量武裝到牙齒,渾身散發殺氣的騎兵完全布滿城洞內外,他們想關門也關不上了。

  這些門吏和士兵終于反應過來,氣氛不對,但面對眾多精銳禁軍,又沒人敢開口。

  很快,大量軍隊整齊排列,如潮水般齊刷刷往城內涌入。

  “這,沒有詔書不能.”門吏還想掙扎一下,被旁邊一個站在門口的高大年輕人瞪了一眼,頓時唯唯諾諾不敢說話了。

  另外一邊,城頭的守將也急匆匆下來,立即單膝跪地道:“末將陶鄑見過大帥。”

  史從云點點頭,他完全沒想到封丘門會這么容易被控制,因為士兵根本沒防備他的意思。

  “我率軍回來,準備獻俘,你不用管,接下來封丘門由某派人接管。”

  “這.”陶鄑愣住了,“末將完全沒收到上面同知啊,一般來說需京城巡檢的命令。”

  “事發突然,出事我給你擔著,董遵誨,你立即帶人接管封丘門防務,你們可以暫時回家休息,這兩天不必上直。”史從云直接道。

  “諾!”董遵誨立即帶人往城頭走。

  陶鄑猶豫了,“這,這不合辦事的規矩,大帥,萬一出事.”

  “我看你眼熟。”史從云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突然道。

  陶鄑激動道:“大帥還記得我,我原本是內殿直馬軍都頭,當初還在大帥手下當差,家父是兵部侍郎陶谷,大帥拜訪家父的時候我還遠遠見著大帥,只是不敢打招呼。”

  史從云幾句話,一下把距離拉近了,他原本統帥過內殿直,而這大梁十幾門,皇城的大小門守軍都是內殿直的人,所以他才故意這么說。

  因為九成的幾率這些人都是他的老部下,他或許不記得每一個人,但多數人都記得他。

  只是沒想到他居然還是陶谷的兒子,想想也對,內殿直本來就多勛貴子弟。

  “嗯,當初你表現得不錯。”史從云鬼扯一句,“既是舊部,又是故交之后,本帥何必說大話,放心吧,這里的事某自能擔當。”

  史從云不想在這種地方流血,陶鄑大概也察覺其中的不對了,他猶豫一下,終于點頭:“那就交給大帥了。”

  很快,董遵誨帶人控制封丘門。

  史從云也打馬進入封丘門。

  立即找來眾將吩咐。

  “王仲,你帶一千人立即去東大街,保護好兩府家眷。”史從云對最機靈的王仲道。

  隨后史從云又道:“王審琦,某命你領兵兩千,往南去宣德門和左掖門,把外面兩條街交叉口封死。”

  “羅彥環,你率一千人去西華門,封鎖城門。

  某自率兵從東華門入宮,向官家獻俘。

  所有人把旗幟都打出來,若有人盤問,就說大帥回京,奉旨入宮獻俘,封鎖皇城。

  皇城里守軍只有東西各三班數百人,咱們入城之后不足為懼,你們記住千萬不能放人出去,如果有人硬闖不留活口!”

  “諾!”幾人連道。

  進了封丘門和安遠門,其實最難的一道坎已經過去,只是過得比史從云想的輕松太多,士兵一看他的旗幟居然毫無防備。

  史從云同時令手下人分兵,分別前往安遠門外和左掖門外控制殿前司和侍衛司衙門。

  隨后大軍自己親率數千大軍,隨后穿過長長寬闊馬行街,轉向西面,半里長的街道對于騎兵來說轉瞬既到,轟隆隆的馬蹄聲作響,好遠都能聽見。

  這時正好天空下去細密秋雨,沙沙雨聲回蕩,空中陰沉,空氣中彌漫著冰冷,打在冰冷盔甲上是另一種聲音。

  大量人馬黑壓壓的直奔東華門而去,東華門高大巍峨,城頭不少旗幟在秋雨中卷在一起,濕噠噠垂落下來。

  無精打采的擺動,史從云到東華門時,發現高大的朱紅城門緊閉,心頭頓時一突,大概是因為官家病重的原因,原本每天都會開著的東華門這時候居然緊緊關閉。

  這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的,雨中龐大的騎兵隊伍停下,眾人看著前方,有人道:“大帥,要不要爬上去?”

  史從云搖頭,這十幾米的高度,還是光滑的城墻,他們沒有大型攻城器械,怎么爬?

  城頭人也發現他們,驚恐向這邊看來,史從云于是打馬上去,同時讓士兵打出他的大旗,走到城下高聲道:“某乃殿前都點檢,河北招討使史從云,擒獲遼國南院大王回來向官家獻俘,你們快打開大門。”

  城頭的人連道:“回稟大帥,請稍等一下,我等去向皇后娘娘和宰相們請示。”

  史從云急了,“不必,你快開門吧,我們的事很要緊,絕不會害城里一人,你們開門某定記著你們的功勞,如若不然我會記恨你們。”

  城頭的的人頓時為難起來,恐慌看著城下雨霧中黑壓壓的大軍,莫名的滿頭大汗,這種陣式誰都知道此事不簡單。

  彷徨難決,史從云的威名無人不知,可開擅開皇城大門可能是死罪!

  正當眾人猶豫時,突然有個年輕人高聲道:“大帥,我等可以開門。”

  過了一會兒,城門開了,史從云一揮手,頓時手下虎狼之師蜂擁而入,馬蹄飛濺起大量水花,馬蹄聲在雨中淹沒,隨后著甲的士兵立即熟練的占領城門上下緊要位置,完全控制城門。

  這些年來他們打得城太多了,已經十分熟練。

  眾多城門上的士兵都被看押起來,而帶頭開門的年輕人也被帶過來,他的甲胄精良很多,還有裝飾,一看就是此門守將。

  他隨即拱手小聲道:“大帥,家父讓某在此等候,大帥來了就開個方便之門,父親說這樣對天下愛反而是好的,要是再分崩離析幾十年,只怕要落入契丹之手。”

  史從云聽了他的話頓時很驚訝,好奇問,“你父親是誰?”

  “某叫李吉,家父李谷。”

  史從云恍然大悟,原來是李谷,難怪會幫自己,于是立即道:“你應該熟悉宮中地形吧,給我們帶路。”

  李吉點頭,正好這時王審琦那邊派人來告訴他,宣德門已經控制,大軍可以進出,如果東華門進不去,可以去南面。

  “不必了,告訴王將軍,讓他守好,我們這邊已經入宮,接下來就回去拜見官家。”傳令兵匆匆又冒雨幕而去。

  史從云渾身是雨水,卻感覺不到任何寒意,反而精神緊繃,下令道:“留五百人守住東華門,剩下的人把守沿途要道,每過一個路口留一隊下來。

  遇到宮女宦官驅趕他們離開就行,但要小心東西班禁軍,如果他們敢反抗,格殺勿論。”

  于是黑壓壓的大軍,冒著秋寒的雨幕,踩著濕潤石磚,如潮水般從東華門涌入,從大道向著西而去,沿途遇見的宮女宦官嚇得拔腿就跑。

  巡邏的東西班禁軍一開始還有零星人大叫停下,隨后拔劍反抗了一下,不過瞬間就被射成篩子,倒在血泊中,淋著秋雨染紅大片磚石。

  剩下的撒丫子就跑了,嘴里高喊著救命,在宮殿回廊之間回響。

  雨水掩蓋眾人的腳步,不過事情肯定會很快傳開,但大軍一旦入宮,史從云心已經落到肚子里了。

  東西班直雖然是皇帝的近衛軍,但和常年廝殺的軍隊是不同的,從他們的武器就能看出來,東西班配劍,史從云的禁軍都用刀。

  刀更貼近實戰,馬背搏殺也好,短兵相接時用手抵刀背增大力量來壓制對面也好,而劍儀式感更強。

  這些東西班的禁軍根本不可能是史從云百戰精兵的對手,何況他們人少又分分散。

  不過皇城畢竟不小,在漫天雨幕之中,也難以做出快速反應..

  當史從云節節逼近準備“獻俘”時,萬歲殿里依舊在一片哀戚中渾然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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