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趕出來了,給我五分鐘改下錯別字)
“這山叫什么山,山上平日都來些什么人。”李處耘一面趕路,一面問身邊的南唐降將,是江岸守備軍的指揮使。
“這山叫佛靈山,山上有個很出名的佛靈寺,金陵城里的達官貴人都常來這燒香拜佛。
這段時間北面戰事不順,北軍到了長江北面,不少人都不敢來了,要是去兩年,這地方車水馬龍,來的都是我們得罪不起的達官貴人”
“今天到山上來的有什么貴人,你記得么。”李處耘邊走邊問。
他們在山腳駐守,路過行人都要盤查,往來人他們大致是知道的。
那指揮使臉色發白,猶猶豫豫不敢答,李處耘立即就明白,山上可能有大魚!
李處耘也沒威逼,而是小聲道:“你盡管說,某不會外傳是你說的。”
那指揮使這才小聲道:“午后六皇子及其親友上山......”
六皇子!
李處耘一聽,頓時激動起來,加快腳步沖過去。
待他氣喘吁吁的帶兵到山腳下,即刻派兵,讓人在南唐降兵帶路下把守各處下山要道。
隨后自己親自帶兵順著大道往山上趕,很快與眾多衣著華麗,驚慌失措的貴胄子弟在半山腰臺階上相遇。
李處耘大吼一聲:“不想死蹲在地上別動!”
面對森寒刀劍長矛,這些嬌生慣養的貴胄子弟頓時慌亂起來,根本鎮定不下來,李重進立即張弓搭箭,一箭射死一人,怒吼到:“找死!”
瞬間把所有人嚇住了,“想死的再動!”
白玉石階被血染紅,山道上所有人都被嚇住,李處耘隨即下令,讓士兵嗎看押這些人,都押送到山腳下集合,自己率兵親自山上,抓捕剩下的人。
一路踩著白玉石階往山上沖,全身甲胄重得累死人,李處耘干脆下令卸甲,留下一都人馬在半山腰看守甲胄,剩下的輕裝去抓人,反正都是些嬌生慣養的富貴子弟,也不怕他們激烈反抗。
一面趕路一面忍不住感慨,“這一座山距離金陵幾十里,山道都用白玉石鋪石階,不知道要靡費多少錢財,耗費多少人力,那些和尚道士哪里的錢修,都是因為那些貴胄子弟要來這玩鬧吧,北方還在虎視眈眈,他們倒是悠閑自在,享樂成風。
只怕就算這次咱們過不了大江,這唐國也撐不了多久。”
旁邊一個文縐縐的帶刀從事官笑道,“都使,自古以來南國就不是北國的對手,以南拒北都沒長久的,我看說不準唐國主是早看開了,只想著當一天皇帝算一天,圖著享樂吧。”
“你說得也有些道理”李處耘點頭,他和普通將領不同的一點在于他讀過不少書,經歷過很多事,許多時候都會想想道理,而不是單純的蠻干。
“這樣就苦了唐國百姓”他感慨。
很快,有人回報在山腰一處亭子里抓到大魚。
李處耘趕過去的時候,一對年輕夫婦被十幾個帶刀的護衛護在小亭中,亭中正好能看到鋪滿江面的戰船,兩人一看就衣著不凡,特別是那年輕婦人,連他也只看一眼就被驚艷到了。
外圍大量的周軍士兵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住,等李處耘來后,紛紛讓開條道。
李處耘看了那慌張的年輕男子一眼,他和史大帥年紀差不多,氣度和個頭上卻差很多,此時面色蒼白,手腳發抖。
十幾個侍衛刀鋒向外,卻各個臉上神色都不好看。
李處耘上前,指著后方江面密密麻麻看不到邊際首尾的船隊道:“我上朝大軍十萬就在山下,你們還敢負隅頑抗,自尋死路!識相的丟下兵器投降,本將饒你們一死!”
幾個侍衛互相對視一眼,丟下武器投降了,頓時年輕夫婦更是嚇得面色發白,那男的幾乎要哭出來,眼淚都在打轉了。
李處耘已經大致猜出兩人身份,試探性的道:“六皇子。”
那年輕人見人認出他來,急忙道:“沒錯,孤王正是唐國六皇子,封號鄭王,你是何人,不得對孤無禮!”
這是個傻子么,他莫非以為自己的尊貴身份現在也管用?李處耘心里冷笑,隨即下令,“拿下,給某看好了,帶到山腳聽候大帥發落。”
將士應諾,瞬間將他按住,不理會他的呼喊,直接帶走。
看著剩下楚楚可憐,美麗動人的年輕女子,李處耘瞬間就想到關于大帥史從云的種種傳言,馬上心動起來,心想這或許是個討好大帥的大好機會啊!
于是低聲對身邊得眾多將士道:“把她客客氣氣的送到大帥船上,你們懂我什么意思么。”
眾人頓時心領神會,一副大家都懂的表情,“大帥肯定會高興的!”
史從云站在船頭看著南面灘頭,李處耘身先士卒領兵搶灘登陸之后沒有按照預定計劃快速集結,而是領兵往東面的山上去了。
他起初有些不解,這李處耘要干嘛?
過了一會兒,灘頭派人搭乘小船回來報告,原來是那山上有南唐的達官貴人,甚至據說還有個皇子,李處耘帶人去抓人了。
史從云這才沒白過來,隨即大喜,要是才到金陵就能抓住個皇子和眾多貴族那豈不是可以多要一大筆贖金。
隨即又下令,命司超率一百艘戰船往東進發,探明水域,同時占據金陵城南江中洲,命令傳達出去,大約半個小時之后,司超開始率戰船東進,去占據金陵城正南的江中洲島。
郭廷謂熟悉附近水域,作為司超副手。
到下午些時候,他遠遠看見李處耘果然從山上抓住不少人,正往山下押送。
又有人劃著小船到中軍來匯報,說是李處耘抓住了南唐國的六皇子李從嘉。
史從云心里大喜,接連夸贊李處耘好幾句,并告訴他,俘獲南唐國六皇子的功勞都給他記著,好好干活。同時心里仔細回憶,李從嘉是誰?南唐有這么個皇子嗎?
說實話他沒什么印象。
南唐皇族他知道的只有國主李璟,和他們交過手的齊王李景達,被他和趙匡接連打得抱頭鼠竄。
還有一個就是后主李煜,不過這時候應該還沒登基,也是個皇子。
說實話,李后主的詞他欣賞不來,但讀書的時候背他的詞背得頭大倒是真的。
要是真能遇上,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他,沒事多管管國家,少寫點詞,給后代年輕人謀點福利。
順道也想幫他分憂,照顧一下大周后和小周后,免得他沉迷酒色,害得亡國,這是為了江南百姓考慮,犧牲一下也是在所難免的。
至于這李處耘住到的李從嘉鬼知道是誰,反正關起來換功勞換贖金就是了,俘獲敵國皇子可是大功一件!
于是下令,讓李處耘可以自己裁定處理,不用因為人家是皇子就多給面子,刀槍面前,誰還不是一條命呢。
重要的是抓人之后感慨沿江畔大道構筑起營壘,以防南唐軍反撲,保證自身安全為上。
報信的士兵劃著船很快回南岸去了。
過了大概兩刻鐘又回來了,這次不再是軍事,而是賊眉鼠眼的道:“大帥,李將軍說抓到一個南唐美女,是那個李從嘉的王妃,國色天香,想要獻給大帥”
史從云聽了頓時來了精神,不過甲板上還有不少士兵和親兵侍衛呢,當即高聲把那帶信之人大罵一頓,“胡說什么,老子是那樣的人嗎!
軍事國事在前,哪有閑暇去沾花惹草,管什么小女人?
本帥向來是以軍事為重的,又不是土匪,怎么會到一個地方就想著搶女人?當初在蜀國,他們硬送某都沒要。”
說著屏退左右親兵,“你們先退下,我好好教訓教訓他。”
眾人心領神會,都退了下去,史從云這才小聲問:“那女人真漂亮嗎?”
“啊”傳令兵有些懵,隨即道:“稟大帥,是真漂亮,要不然李將軍也不會想獻給你,大帥是什么人,眼界肯定高,尋常女子哪里能看在眼里。”
“嗯,這么說某倒是要見識見識了,也不是貪慕她美色,就是你們都說這么漂亮了,肯定要見見的,去把她帶來某的旗艦上,某要好好欣賞欣賞,與她促膝長談,懂嗎。”
傳令兵正色點頭:“懂,完全懂了!大帥欣賞她,想和她促膝長談。”
“孺子可教,快去!”
史從云嘿嘿笑著拍拍傳令兵肩膀。
他不是什么好人,小云早就想趙侍劍和符六了,只不過之前淮河大戰,整個淮南都壓在肩頭,他壓力很大,也沒時間和精力去管那些,如今春風得意馬蹄疾,志得意滿,自然也獸性大發,都說江南多美女,早就打算來南唐國敲詐勒索一下,沒想到先送貨上門了。
人類這種生物無論如何粉飾,把它說得多么偉光正,高大上,說到底還是生物,作為生物,生存和繁衍就是首要目的。
所以有人說過,男人的一生都是為了下半身而奮斗的;這話雖然粗俗但是簡潔明了,生動形象,總結到位。
始終是為了生存和繁衍,人是跳不出去的。
史從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么圣人神人,他就是那么一個人,有長處有缺點,敢說敢干的一個人。
秋日,韓熙載與好友官御史大夫徐鉉對坐金陵望江樓五樓雅間。
從此高處望去,能見東面鐘山,南面長江,加之城中只此一樓,看座的價錢就不少,因此常是文人騷客們競相追逐的雅趣,往日里這地方人滿為患,今日卻有些冷冷清清。
不過他們的目光也沒落在遠處,而是落在下方行人稀疏的街道上。
去年前年還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繁華金陵,如今已成這副模樣,蓋因為北朝大軍連戰連勝,招討使史從云勢不可擋,已陳兵江北,與金陵也只有一水之隔。
此時城中乃至宮中,都已經是人心惶惶,自然也少有人敢出來走動。
韓熙載嘆口氣,他如今是唐國中書舍人、戶部侍郎、充鑄錢使,可謂位高權重,可偏偏他卻沒能阻止很多事的發生。
“徐兄還記得否,保大四年八月時,樞密使陳覺擅自調發汀、建、撫、信等州軍隊進攻福州。
陛下惟恐有失,又命王崇文、魏岑、馮延魯等率軍共同攻取福州。次年三月,由于諸將爭功,加上吳越軍隊的增援,南唐軍隊大敗,損失慘重。”
“你我上表糾彈宋、馮二人與陳覺、魏岑等結為朋黨,私自調兵,禍亂國事,并請求誅殺陳覺、馮延魯等人,以正國法。
陛下起初答應,也氣憤不已,覺得幾人該殺,結果被當時宰相一周旋,居然保證性命,只是外放,去年起居然又起用陳覺為監軍使,隨齊王大軍北上拒敵。
老夫那時勸諫過陛下,陳覺其人志大才疏,忌賢妒能,前番統兵攻取福州就損兵折將,如今再任用豈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結果陛下絲毫不聽”韓熙載有些無奈的道。
“其實那時起老夫就知道,陛下不是做大事的人,優柔寡斷,遇事懦弱難決,只不過話在心里不敢往外說罷,只能在鼎臣兄面前發發牢騷。”
徐鉉道:“叔言慎言,事到如今說那些也沒用了,北朝大軍幾乎盡占江北,齊王和陳覺已經逃回金陵,陛下還準備以陳覺為使去與周軍主帥見面呢,我等能左右什么。
不過說來那史從云也真是厲害,聽說他今年不過十八九的年紀,就統帥北朝淮南大軍,打得朱元、陳覺、齊王等人毫無還手之力。”
韓熙載用飲酒一杯,搖頭道:“北軍強盛,那是不爭的事實,老夫看也并非他有多厲害,反倒統籌淮南,調集賦稅,斯養大軍的李谷確實有能力。”
徐鉉沒與老友爭論史從云的事,而是問:“聽說叔言年少是和北朝宰相李谷是好友。”
韓熙載神情恍惚,慢慢點頭道,“年少同學,年輕時與李谷在正陽分道揚鑣,還曾舉杯痛飲,我對李谷說,吳若用我為宰相,我必將長驅以定中原。李谷答應我,中原若用他為相,取吳國如同探囊取物。
如今看來是他贏了,吾不如他......”
“時也運也,并不全是你的過錯。北朝周國皇帝重用他,前方又有史從云、趙匡、史彥超、李重進等那樣的善戰之間為之驅策馳騁,取淮南自然容易。”徐鉉安慰。
韓熙載苦笑,為老友斟酒,隨后端起酒杯走到窗邊,吟道:
“拋擲南陽為主憂,北征東討盡良籌。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千里山河輕孺子,兩朝冠劍恨譙周。
唯馀巖下多情水,猶解年年傍驛流......
鼎臣兄,往后我這樣的北臣是難得重用了,能富貴一生,落得個好下場就算天大的好事。”
徐鉉默然良久,才出言道:“叔言不用那么悲觀,事情總會有轉機的,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往后的事誰說得準。”
“北朝此戰一打,我們這些北人不被信任也是情理之中。”韓熙載搖搖頭,“往后能安穩度日就是萬幸了,老夫看來南國只怕也難持久了,中原勢大不可阻擋,西蜀、南唐、荊楚、吳越、北漢、南漢都將不得安寧了。
我現在不想也不敢再置身其中,只求自保。”
徐鉉也明白了老友的是志向已定,也不再多說:“那叔言大可來找我,老夫也是胸無大志之人,志在著書立說。”
兩人相視,哈哈大笑起來。
就在這時,下方街道上傳來紛亂的馬蹄聲,隱約聽到有人大呼小叫。
韓熙載皺眉,這時金陵城內,誰人敢肆意縱馬?
于是低頭去探望,一看,是好幾匹快馬官馬馱著士兵在青石板路的街道上狂奔而過,隨后接連好幾匹快馬飛馳,高聲喊著什么,騎馬的人神情驚恐。
韓熙載和徐鉉都是年過五十的人,耳朵沒那么好使,連去樓梯口讓隨行的仆從下去打聽什么事。
過了一會兒,樓下想起噔噔噔的腳步聲,仿佛要把木質的樓梯踩斷,十分匆忙無禮,不過兩人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明白肯定是有不尋常之事發生,也來不及追究責罵,直接問道:“發什么什么事?”
“不好了,韓公、徐公,大事不好,北軍......北軍大軍已經到金陵城外,登、登上南岸了!”那仆從面色煞白,已經嚇得說話都結巴了。
“什么!”韓熙載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差點把手里的酒杯丟出去,一回頭,老友徐鉉手中的玉瓷杯是真掉在地上,滾到木質地板的角落里。
“快,速速備馬,我等進宮去見陛下!”韓熙載反應很快,連忙讓仆從去備馬車,隨后扶著驚魂未定的老友往樓下走。
待到樓下,想必是城外消息傳進來了,街頭巷尾都亂糟糟的,不少人都慌了神,人人神色惶恐,還有些人收拾東西想要跑去別處,有些膽大的則想趁亂做些不法勾當,街上的氣氛也完全不一樣了。
韓熙載讓仆從攔住一個城外來報信的士兵,表明身份問他細致的情況。
“北軍是怎么過的大江?”
“船,全用的大船。”
“有多少船?”韓熙載追問。
“不知道,從江中洲一直到七里洲那邊,滿江都是他們的船,不知有多少,數也數不過來!”士兵神色驚恐的說。
“周軍誰人領頭?”
“就是他們的招討使史從云,七里洲那邊大旗已經打出來了!”
“周軍上了南岸,有多少人?”
“很多,有數百小舟上岸,在佛靈山那邊已經到處是他們的人,巡江的部隊被他們殺了,江中洲、七里洲的駐軍也全被他們殺了”
韓熙載聽得目瞪口呆,如遭雷劈,心里也是驚懼萬分,周軍不僅到了金陵城下,還登陸大江南岸!
他們是怎么入長江的!那周軍招討使史從云難道想跨過長江,一舉攻下金陵,滅了他們唐國么!
韓熙載再不敢耽擱,急匆匆向著皇宮的方向趕去。
等進入金陵皇城,韓熙載早感受到皇宮上下空氣中彌漫的壓抑和恐懼,連匆匆往返的宦官和宮女都低著頭不敢說話。
他到了議事的側殿,宦官告訴他陛下早等候多時,已派人去他家里請他們了,于是趕緊進去。
到了金碧輝煌的殿內,國主已在上方焦急的踱步,下方文武十余人都低頭不敢說話,韓熙載和徐鉉進去之后也站在一邊,識趣的沒說話。
陛下正在與一個武將說話,問的都是江邊情況,此人應該是防守江邊的守將。
“北軍已經拿下金陵南面的江心洲和下游的七里洲,在佛靈山附近派大軍登上岸邊,也不知道為何還順帶包圍了佛靈山”
“周軍有多少船,多少人?”皇帝慌張的問。
“不知道,從金陵南面的江邊,一直到東面的七里洲,到處都是他們的船,臣斗膽估計,少說有五百以上,至多可能......可能有千艘......”武將也害怕,說了上下都是保守的估計。
這話卻把李璟嚇得不輕,神情恍惚,有些崩潰的說,“那惡毒的史從云殺朕十萬大軍不算,他領著這么多大軍,是來攻金陵的么,莫非要他想要一舉滅了我唐國不成!”
“陛下”
“陛下寬心。”眾文武連安慰。
“你們讓朕寬心,那倒是想出個辦法來啊!”李璟焦急的看著他們,結果眾臣面面相覷,也想不出什么辦法,李璟頓時大失所望。
韓熙載此時嘆口氣,站出來道:“陛下,老臣有些辦法。”
李璟頓時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你時候,快講!”
“陛下不用太過憂心,我國沿江諸州加起來還有數萬兵馬,金陵守備各軍也有兩萬余人,陛下只要派遣一員大將,收攏各處軍隊,在大江邊巡視,史從云也不敢妄動。”
韓熙載話音才落,陳覺立即就道:“陛下千萬不要聽他的話,他是胡說八道!”
陳覺與韓熙載本就不合,十年幾年前陳覺辦事不利,就是韓熙載一直上書力主殺他,去年陛下委任陳覺為監軍使,也是韓熙載一直上書反對,如此大仇都恨不能讓對方死。
所以韓熙載一開口他立即下意識表示反對:“那史從云在淮南時,十數萬大軍尚不是他對手,如今匆匆忙忙糾集數萬人馬如何能阻擋他?
若是因此惹惱那殺神,讓他鐵了心要攻下金陵,剿滅我國,謀害陛下,難不成韓侍郎率軍去與他決生死么?我看你是居心不良,存心想害陛下!”
這話一出,李璟更加害怕了,他最怕的就是得罪北朝,讓北朝鐵了心要滅他。
當初周軍調整戰略,要集中兵力圍攻壽州,從各州撤軍時,各地守將中有不少準備趁周軍撤退混亂是追擊他們,結果李璟下令各將不許追擊,因為怕得罪死了周軍,北朝鐵了心要滅他。
皇帝本就有這樣的心思,如今被陳覺這么一說,頓覺有理,也更加害怕:“對,要是把那史從云得罪死了,他決心要打金陵,要滅我唐國如何是好?”
皇長子李弘冀有些看不下去,臉色不好,瞪了陳覺幾眼,但不敢插嘴,他最近本就和皇叔在爭奪儲位,這種時候不敢忤逆父皇的意思。
“陳覺你來說,有什么退敵良策?”李璟看向陳覺。
陳覺拱拱手,隨即道:“陛下,那史從云再怎么厲害也只是個武將,只要滿足了他的欲望,自然會退去。
傳言當初西蜀國不正是用的此招。
依老臣看來,陛下可派人攜帶重金去見那史從云,賄賂他,告訴他愿意割出江北之地換取兩國罷兵,同時從官宦人家女眷中選出最有姿色的奉上,他肯定就心滿意足而去。”
李璟連道:“好!誰人可為朕為使去江中見那史從云。”
陳覺頓時不說話了,早上他被派去出使史從云,那時人家還沒打過來,所以他敢去,如今人家殺到家門口了,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太危險。
眾多文武也低下頭默不作聲,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那史從云殺人如麻,整個淮南殺得血流成河,肯定是個粗魯武將,萬一去了惹他不痛快,一刀殺了又能如何?
他們可不信史從云會不敢殺唐國的大臣,也不信殺了國主敢為他們報仇,其實君臣之間,信任和利害都是相互的,如果君都不能保護臣,那臣憑什么為君效死?除非是一無所求的圣人,可多數圣人都是沒好下場的。
韓熙載見這場面,又見國主臉色發黑,眼見就要發怒,就上前一步道:“老夫愿為使節前往”
李璟見此大喜,不過慢慢的臉上喜色有淡下去,一時沒開口答應。
韓熙載心里嘆口氣,他知道皇帝為什么高興之后沒立即答應,說白了他是齊地人,北臣避難來到江南,陛下不信任,怕他去出使直接投降史從云了。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好在這時,李璟的好友兼親家周宗站出來拱手道:“老夫愿與韓侍郎一同前往。”
“好!有兩位愛卿為朕分憂,朕心安矣!”李璟大喜,周宗是自己人,信得過,有他和韓熙載一起去,就不怕韓熙載臨陣倒戈,也能放心了。
隨即李璟一面下令讓人去準備金銀,一面下令各官宦人家舉薦漂亮的女眷,同時還派人從送信,命令沿江各州的軍隊趕快向金陵放心考慮,勤王保駕。
最重要的是讓韓熙載和周宗趕快準備,每天一早等金銀和書信準備好,就去江心見史從云。
韓熙載和周宗一起出了側殿。
韓熙載拱手到:“多謝周公。”
周宗忠厚笑道:“韓侍郎說笑,哪來的謝,你們這些人才是有本事的人,老夫沒有你們這樣的本事,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韓熙載心里更加感激了。
“再說老夫也有私心。”
“私心?”
“嗯,之前北面來報,愛女周憲和她夫君六皇子李從嘉在佛靈山那邊被周軍擒獲。”
“什么!”韓熙載大驚失色,一國皇子被俘,那可不是小事:“方才陛下怎么沒說?”
“陛下一心想著退敵的事,也是顧不上六皇子了。”周宗搖頭。
韓熙載沉默,他是知道皇帝的軟弱性格的,雖然六皇子李從嘉頗受陛下喜愛,因為他淡泊名利,喜歡詩詞歌賦,游山玩水,而且有重瞳異相,本就同樣喜好詩詞,愛佛經道經的陛下因此也喜歡六皇子。
但如果史從云肯撤軍,陛下肯定不會管六皇子,如果六皇子被抓到大梁為人質能換來罷兵,陛下肯定愿意 “周公是想?”
“至少確認愛女和女婿下落。”周宗無奈道。
韓熙載默然點頭,心里也明白如果周憲落在周軍手中會是什么下場,周宗的愛女有國色,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寬大的甲板上,史從云打量著面前臉色發白,側臉對他的女子,頓時驚呆了,口水都差點留下來。
他都不知道李處耘哪里給他弄來這么給美人,心里只覺得李處耘不愧是他手下第一大將!
若說美貌,趙侍劍、符六、符皇后都是他見過的一等一的美人,趙侍劍如空谷幽蘭,皎潔獨立;符六就像溫順的小羊,漂漂亮亮的小美人,讓她干嘛她就干嘛。符皇后 史從云連搖頭,想什么符皇后,命不想要了!
可如果不說氣質光說美貌,趙侍劍、符六、符皇后都要遜眼前這美人一分,她是真的那種天生麗質的美!資質就在那,本錢就在那,看得人眼睛直,下面也直了。
“某乃周軍招討使史從云,你叫什么名字。”史從云壞笑著靠過去,他身材高大,美女看起來大他兩三歲的樣子,不過頭頂才到他下巴,比起趙侍劍和符六已經高挑很多。
美人咬牙,不答應他的問題,閉眼仰頭露出潔白脖頸,“你殺了我吧!我死也不從你!”
“嘿嘿,有骨氣,我喜歡。”史從云伸手,輕捏美人好看的下巴,被她一下甩開了,不過身為老流氓,對付這樣的女人他可太有手段了。
周憲自從被抓住那刻她就隱約預料到自己的結局,因為他聽到了那帶頭的兇惡將領說要把她獻給北軍大帥。
北軍大帥是誰江南之地人盡皆知,周國淮南招討使史從云,那個傳說中的人物,比她還要小兩三歲的周軍總指揮。
令人整個江南聞風畏懼,殺人如麻的殺人魔。
她親眼看著丈夫被他們拖走卻無能為力,一路被他們押送著往江中送去。
她明白這些人想押她去干嘛,她也狠下心來,想好要為丈夫守節,到了船上如果史從云逼迫她,她就投江自盡。
她自小生長在書香門第,在那樣的家庭里受著禮教的教育長大,心里時時刻刻記得忠孝節義,記得女子的貞潔觀念。
但心里其實也有一些好奇的,那個年紀輕輕,就讓整個江南聞風喪膽,指揮北朝十萬雄師的人物該是個怎么樣的人。
他的名氣在江南太大,遠超過李重進、趙匡、史彥超那些猛將,所以討論的也最多,最為南人畏懼,民間很多關于他的傳說和故事。
有人說他好色貪財,能夜馭十女;有人說他好殺成性,每天不殺足百人無法入睡;有人說他喜歡用小孩的心肝下飯......
所以她也曾在心里設想過那史從云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物,不過她比較理智,也不信那些光怪陸離的傳言。
她覺得能打仗肯定是人高馬大,面相粗獷兇惡,滿臉橫肉,沒什么文化,甚至不識字,五大三粗,渾身都是酒臭汗臭,胡須發須亂糟糟的。
直到被押送著登上北軍那足有四五層樓高,十多丈長的龐大戰艦,她終于在甲板上見到傳說中的史從云。
她有一點猜對了,那就是史從云確實人高馬大,她身材高挑,南唐國中不少男子都沒她高,可在史從云面前,頓時就矮了,只能抬頭去看他。
他身著一身薄甲,腰間挎劍,腰背挺直,身材高大,胸膛寬闊,站在那就很有壓迫感,手上青筋裸露,臉上還帶一絲稚氣,說明他的年紀確實還小。
可他的面相卻沒那么兇惡,也不是滿臉橫肉,大概因為南征北戰,到處奔波的緣故,輪廓比較清晰,有些生硬冷峻的感覺,可他嘴上總是掛著壞笑,看起來又沒那么嚴肅。
從一見面開始,史從云的真實樣貌徹底顛覆她心中的想象,讓她覺得有些不“真實”,這樣的一個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殺了數萬人,殺得江北血流成河,殺得江南人心惶惶的劊子手,魔頭。
不過他的好色可能和傳聞中一樣,因為從登上船開始,她就察覺到對方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上下掃,而且嘴角總掛著不懷好意的笑。
周憲心中十分羞惱窘迫,也十分害怕畏懼,咬牙壓下內心對死亡的恐懼,堅定了她的想法,一定要為丈夫守節,找機會就跳江自盡!也絕不讓他輕薄,在自己的大仇人手中受辱。
所以當對方壞笑著不懷好意問她名字時,她怒聲相對,在對方輕薄的捏她的下巴時她羞惱的避開,并不斷往船甲板邊上靠。
沒想就在這時候,那惡人率先幾步走到甲板邊上,壞笑看著她,又看看下面的浪濤蕩漾的江面,開口道:“你不會想找機會跳江自盡守節吧。”
周憲呼吸一滯,沒想到被他一眼看穿,心里正緊張害怕,那惡人接著搖頭:“一看你就是大家閨秀,深閨女子,沒見過什么世面,你以為投河自盡這這四個字有那么簡單嗎。”
說著他突然伸出大手把她拉到甲板邊上,嚇得周憲一時忘記反抗。
“你看從這到下面江面至少有五層樓那么高,這么高的高度跳下去,人摔在水面上就跟摔在地上差不多。
首先會把你摔得筋斷骨折,面目全非,全身劇痛,但不會立即就死。
你會接著溺水,溺水首先引發咳嗽,咳嗽被水嗆到后水會進入你的肺。
肺部進水你胸口會像被撕裂開一樣劇烈的疼,又像胸口被火燒熟了那樣感。
水還會順著你的耳朵灌入你漂亮的小腦袋里,到時候就感覺腦瓜子要炸開一樣的疼,水還會進入你全身,皮膚會開始變得腫脹,就像全身的皮要撕掉一樣的疼。
沒法喘氣身體也開始變得無力,意識也變得薄弱,就會頭暈目眩,下意識的掙扎,又讓你全身骨折的地方疼得你死去活來”
他壞笑著在耳邊說,周憲已經嚇得渾身顫抖,好不容易積攢起來赴死的勇氣,瞬間被這惡人說得蕩然無存。
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委屈得眼淚汪汪,差點哭出來。
那人還在嘲笑她:“嘖嘖,世上這么多死法你不選,偏偏選個這樣的,現在你還想死么。”
周憲心中氣惱,又拿他沒辦法,他還在接著說:“你覺得某是個什么樣的人。”
“你是個卑鄙無恥,陰險狡詐,殘忍毒辣的惡人!”她毫不猶豫趁機罵道,把心里的不甘和憤怒宣泄出去,隨即咬牙做好承受他怒火的準備。
沒想到史從云根本沒什么生氣,還哈哈大笑,“不錯,我就是個卑鄙無恥,陰險狡詐,殘忍毒辣的人。
你想想看,我這樣的人如果想做的事不能如愿,相干的事不能得逞,想要不擇手段報復會如何?”
說著他壞笑看過來,赤1裸1裸的目光仿佛把她穿透,看得她心跳加速,畏懼羞惱。
“我麾下有十萬雄師,兩千戰船,河岸上還押送眾多俘虜,我要是不高興,大手一揮,即刻可以殺了所有俘虜,揮師登上南岸,踏平金陵城,剪滅你們唐國不過是舉手之勞,易如反掌。
你們在淮北那十萬大軍,我用四個月就能全殺光,如今我帶著十萬大軍,你們金陵還有多少守備?”
他壞笑著看過來,周憲被他這么一說,頓時六神無主,心中驚慌。
“我知道你這樣的女子肯定從小就知書達理,知道忠孝仁義,當初孫策的夫人吳夫人就是他搶的,吳家不同意,可吳夫人舍身飼虎,說不能得罪孫策這樣強橫的人給家族招來災難,她就委身孫策了。
如今你看你,國家存亡面前,是你個人小節重要還是國家大義重要,不用我在這教你吧。
你要不從我,我馬上揮師十萬,率戰船兩千,踏平金陵你信不信,所以不用有什么道德負擔,來來來。”
周憲愣在那,委屈的不知該如何是好,腦子里亂糟糟的,因為她一時間居然覺得這惡賊的話說得有理,待回神,整個人已經被他輕而易舉的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