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尋常的突襲。
澤州酷寒剛剛結束,雙方部隊均未就位,按照常理,他們應該至少在三到四天之后才會有小規模的接觸。
而且帝國的警備早已進入最高等級。
教皇國的精銳部隊竟然能繞過他們的偵察和布置,突襲他們的陣地。
顯然,這邊肯定有內鬼。
是誰根本不用說,就是林亞泊和于忠賢一伙。
這是最明顯不過的下馬威。
你要立威,我就砸你的臺。
所有人都非常氣憤,兩次突襲總計損失了九千多名帝國將士,他們不是死于敵人,而是死于自己人。
這些人已經完全把帝國將士視為工具,他們的心里除了他們自身的利益之外,已經沒有任何東西了。
李龍興心中的怒火難以自抑,也更加堅定了回去之后要立即先從評議會清洗的想法。
他迅速將被打殘的三個師后調修整,立即調動王牌師正面進攻魏山嶺陣地,皇家近衛軍繞后包抄。
動作不可謂不快,但敵人不僅跑掉了,而且完全預料到了他們的追擊路線,將他們甩開了。
“我槽他馬的!”
近衛軍指揮使許立山猛錘桌子,怒罵道:“老子要是回了都,一定要把這群狗雜碎們剁碎了喂狗。”
“老許,干在這里罵沒用。”同為近衛軍的指揮使向南山說道:“戰爭馬上開始了,不如多想想怎么打勝仗。”
“打他馬的蛋。”許立山怒氣勃發:“老子在前面浴血奮戰,背后有人打黑槍,這怎么打?不如直接揮師回京,先把那些狗雜種干碎了。”
“別瞎扯了老許。”
“怎么瞎扯了,大不了老子一條命豁出去了。”
“所有調令都要經過元帥部,你的部隊還沒出營就被當成叛亂了,你回得去嗎你。”
“好了。”李龍興制止了他們的爭吵,“這種事情明顯已經越線了,我會去尋求最高會的幫助的。”
頓了頓,慎重地說道:“接下來,我們按照元帥部的既定戰略開戰,近千公里的戰線,幾百公里的縱深,百萬人的戰役一旦開始,奇襲已經失去了作用。只要我們自身硬,不論他們怎么扯都扯不下我們的后腿。”
執行參謀郭峰贊同道:“現代戰爭打得是后勤,拼的是國力,教皇國人數雖多,但多數都是炮灰。”
“過多的人數導致他們組織難度劇增,后勤壓力巨大,是拖不起的。我們只用穩健防守,用先進武器對他們進行壓制,就能取得戰略的主動權。”
李龍興點點頭:“最高會不會希望我們戰敗,中央軍也不會想要自身受損,主動防守是他們最想要的策略。”
帝國元帥尚連山點頭說:“陛下,我會全力在元帥部軍事會議上支持你的。”
李龍興點點頭,“帝國的勝利,就靠在座的諸位了。”
“帝國萬歲!”
“帝國萬歲!”
新登城主堡的另一處小會議室里。
李凜月召集了公主派所有的骨干成員,除了少數老人和內政人員之外,大多數都是青年將領,其中就包括帝國雙星楊杰威和許菲力。
他們多數都是地方軍或中央軍的。
父親執掌的皇家近衛軍她從不去伸手。
“諸位。”
李凜月依然是一身軍裝,如同畫中走來的軍隊女神。
“最近發生的事情想必大家也知道了。”
“這就是我之前說過的太陽被烏云遮蔽、真理的聲音被雜音掩蓋的后果。”
“如果帝國只有一個聲音,皇帝陛下持有完全的權柄,尊卑有常,秩序井然,卑劣之人寸步難行,德威之人昂首闊步,無法無天之輩死無全尸,帝國之律法不可觸犯,如今的事情就不會發生,將士就不會倒在背后射來的箭,為帝國奮戰的人,就不會流血又流淚。”
許菲力率先喊道:“打倒諸長老,陛下至高無上。”
眾將士齊聲再喊:“打倒諸長老,陛下至高無上。”
李凜月微微頜首:“諸位,報效帝國的方法其實很簡單,就是取得勝利。請諸位勠力同心,奮戰到底吧。”
“是!殿下。”
眾人散去之后,李凜月留下了幾個核心將領。
“菲力,這段時間就麻煩你了,一定幫忙注意元帥部的動向,有什么信息及時匯報。”
許菲力是個高大的金發男子,他露出迷人的笑容:“是,我的殿下,為了您,屬下可以做任何事情。”
李凜月彎了彎眼睛,給了他一個贊許的微笑。
又說道:“楊,徹查叛徒,奸細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楊杰威是個穩重的黑發男子,他沉穩地說道:“遵命殿下,我不會放過一個危害帝國的蠢蟲。”
李凜月微微點頭,又說道:“蕭至忠、常元開,你們一定要盡快破譯連逸還沒來得及銷毀的信件和電報。”
這兩位公主的心腹同聲答道:“是,我的殿下。”
回到寢宮,一個風韻猶存但滿臉煞氣的婦人走來,李凜月微微欠身:“母親。”
婦人臉色不善,“凜月,你又去搞你那幫烏煙瘴氣的玩意了,小心將來嫁不出去!”
李凜月深知不要和母親爭執任何問題,第一公主想嫁誰,誰會說個不字?誰敢說個不字?
“您說得對,母親,我只是盡我的力量幫助父親…”
婦人嚴厲地說:“你父親的事情,需要你來幫?你別去幫倒忙就行了。”
李凜月莫名地挨了一頓訓斥,心情不好,正好看見李與塵坐在電腦前狂敲鍵盤,怒斥道:“與塵!你又在不務正業!未來的帝國皇帝,你就這樣當的?”
李與塵大叫道:“你懂什么,我在網絡上發動輿論,把他們干的丑事公布出來。”
李凜月柳眉倒豎:“你還敢頂嘴!戰爭論你看完了沒有?”
“看完了。”
“他翻到最后一頁,就算看完了。”小公主李清月無情地戳穿了他。
李凜月大怒,扭著他的耳朵就要把他拖走,李與塵抱著電腦不放,忽然哀號道:“我的帖子又被刪了!”
正鬧間,忽然一聲巨響,整個地面都震動起來。
李凜月反應奇快,一把拉倒李與塵,抱住妹妹,撲到他身上。
爆炸聲持續不斷,巨大的聲波震碎了所有玻璃。
過了好久才停下來,被壓在最下面的李與塵忽然感覺一滴溫熱的液體滴在手背上,抬頭一看,卻見姐姐的臉上劃了一道長長的傷口。
“姐!”
李凜月緩緩起身,灰土和玻璃碎片從她身上滑落,她看了一眼李與塵,身上沒什么傷,再看了一眼懷里的小公主,臉上紅撲撲的,大眼睛里忽閃忽閃的全是擔憂。
“教皇國肯定打過來了。”她用幼稚的聲音下達了一個恐怖的結論。
“你們待在這里不要動。”李凜月命令道,隨手拿了塊手帕擦擦了臉上的血跡就向外跑去。
跑出城堡,看到城堡的一側已經被轟塌,濃煙滾滾,地面上到處是焦黑的大坑,燃燒的烈火,前方清一色全部是皇家禁衛,他們身上的冷光連成一片,照得人睜不開眼睛。
側面是帝國元帥符文玉和他的部隊,他正在大聲和皇家禁衛隊長爭吵。
李凜月往前一步,皇家禁衛看到是公主殿下,稍稍散開,讓她進去。
李凜月看到了襲擊者的尸體,是巨人部隊,至少有一百多人,已經全部被皇家禁衛消滅,七零八落的尸體和大口徑臼炮散落一地。
她聽到符文玉在不遠處怒喝的聲音。
“這是帝國最高軍部組建的元帥部,負責此次戰爭中一切事宜。這里的一切都由元帥部指揮!這是非常嚴重的襲擊事件!元帥部要全權接管,襲擊者的尸體當然要交由元帥部來處理!”
皇家禁衛隊長全身冷光流轉,強烈的光芒甚至掩蓋了他的身形,那是殖裝原體的生化引擎全功率運轉的表象,他冷冷地說:“抱歉,我必須等到陛下過來才能作出決定。”
符文玉怒喝道:“你這是違反帝國軍令!帝國是所有人的帝國,不是皇帝一個人的帝國!”
皇家禁衛隊長置之不理。
符文玉怒極,厲聲道:“你這是反叛!”
喀的一聲,他的部隊全部舉起了槍,但皇家禁衛夷然不懼,甚至沒人向他那邊多一看。
很快,元帥部的主要成員都到場了,父親也到場了,片刻之后,皇家禁衛動了起來,他們將巨人和現場殘留物全部收集了起來,運送到駐守地,也把李凜月護送回去了。
在臨走前,李凜月聽到那邊爆發出了激烈的爭吵。
憂慮在心中聚集。
襲擊事件當天就查清楚了,是第七軍的駐地放過來的,襲擊者是教皇國新組建的死衛部隊,他們偽裝成帝國軍的巨人部隊,通過了第七軍的駐地,對新登堡元帥部所在地發動突襲,意圖對帝國軍實施斬首。
但是,李凜月很清楚,主堡被破壞的一方,是皇派軍官所在第一方。
對方就是沖著他們來的。
而且帝國軍令嚴明,秩序嚴謹,那是說偽裝就能偽裝的?
第七軍軍長被撤職查辦,一個傾皇派的副軍長臨時上任,作為此事件的最終處理方式。
也算是一個好消息。
但在當晚,該副軍長就承受不住壓力自殺了。
次日,教皇國忽然發動了全線進攻。
戰爭提前爆發。
帝國反應迅速,立刻執行了在戰前制定的既定計劃。
既:在西線,以堅固的要塞,大炮,戰壕,防御陣地為手段,大量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
在東線,以先進的武器,坦克,飛機,特戰部隊為手段,壓縮教皇國的陣線。
其中,西線是重中之重。
而防守西線,大炮又是重中之重。
教皇國不像帝國幅員遼闊,需要大量駐守部隊來維持穩定,他動員了全國所有力量,在大量世界勢力的支持下,再用神教洗腦,將國內近四分之一的青壯年男性送上了戰場。
其作戰人員超過帝國的十倍,澤州地勢狹長,平原和山地較多,人數是完全能發揮威力的。
這些士兵只經過了簡單訓練,裝備不過就是一桿槍一個背心一頂鋼盔,作用就是消耗帝國的火力。
世界勢力專程為教皇國提供了大量的防生化戰備,并在國際制造輿論,還派遣軍事觀察員,就是為了防止帝國用生化手段大規模消滅炮灰。
于忠賢也為教皇國提供了多種反生化手段,專門針對帝國內擁有的生化作戰的武器。
但李龍興打一開始就沒準備用那東西。
對付這些人最好用的就是火炮炮彈,連子彈都沒有炮彈好用,更別提昂貴的導彈。
所以他早就在西線準備了大量火炮和重型大炮,集合了人類歷史上空前絕后的炮兵集群。
當炮兵集群開炮時,整個大地都在為之震顫,前線二十萬平方公里的陣地上,每一寸土地都遭到過炮火轟炸,每一寸土地都曾經有人試圖挖掘戰壕,教皇國以可怕的損失艱難推進,無數的血肉橫飛,硝煙幾乎在澤州上空形成了烏云。
開戰的前五天,平均每天要打出兩千萬枚炮彈。
五天時間就把庫存打光了。
“炮彈打光了?”
李龍興難以理解,帝國很早就在瘋狂軍備,庫存的炮彈至少有五億枚,而且還在以每個月九千萬枚的數量瘋長。
他立刻下令徹查,很快發現原來帝國總后勤司把炮彈的運輸交給了中線物流。
而中線物流完整地被李龍興退回去了。
這是非常陰險的一招。
如果李龍興因此戰敗,那全是他自己的責任。
但接收是更不可能的,于忠賢和林亞泊能玩出來的手段更多,他得不到他任何想要的。
怎么辦?
火炮的火力如果消減,帝國軍的傷亡就會擴大,以火炮為核心的防御體系就會崩潰,這引發的后果是難以想象的。
李龍興立刻召集了會議,打算更改防御手段,同時派人回最高會,向大長老面陳利害。
李凜月也為此憂心忡忡,但她的小妹妹李清月又偷聽到了姐姐的憂郁,說:“姐,你為什么不問問那個姐夫呢?”
長山郡。
林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