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忽悠
船長酒店里。
劉盛的態度恭敬得讓林文心里發毛，他那惡心肉麻的話簡直像化糞池里的污水噴薄而出。
為了避免道心受到污染，林文直接開了七竅玲瓏心。
但其實劉盛的目的很簡單，就是邀請林文去府上和常都長一述。
雖然很惡心，但林文心想反正都是七竅玲瓏心講話，去就去了，說不定還能撈點好處。
到了府上，林文直接被請進了常生的秘密會議室，見到了常生的一大圈心腹愛將。
林文記不住這么多人名，也懶得管這些，只任由七竅玲瓏心發揮。
七竅玲瓏心在這種官場交際場合，簡直就是如魚得水，官場交際的核心就是奉承、恭維、稱贊，是純粹的務虛聊天，非常考驗一個人的交際水平。
這在帝國中，是一門專門的學問，怎么奉承，怎么恭維，怎么稱贊，才能言之有物，聽之不膩，讓人如沐春風，都是極有講究的。
而最頂級的官場交際大師，往往只用最樸素的話語，就能讓人開懷大笑，煩惱盡忘，芥蒂盡消。
七竅玲瓏心，在這方面是絕對是最頂尖的，什么官場交際大師在它面前都是弟弟。
林文每隔幾分鐘睜開一次眼，只聽聞場中笑聲不絕，氣氛極好，七竅玲瓏心機鋒盡出，伶牙俐齒，能言善辯，恰到好處，把所有人都哄得紅光滿臉，飄飄欲仙。
過了幾分鐘，一個侍從在常生耳邊說了句什么，常生不耐煩地揮了下手，一個心腹就領命而去。
大約十五分鐘后，官場交際時間結束，這個時間一般都是根據雙方能力來決定的，如果對方不擅交際，就縮短，擅長交際，那大家就多攀攀關系。
十五分鐘已經是頂格的了，畢竟交際只是前戲，核心目的還是解決問題，討論利益。
常生的目的也很簡單，金融的事情比較大，他需要從長計議，但房地產的問題現在就可以提上日程。
僅僅一天的時間，他就已經拿出來一個初步的預案，想請林文看看，提供一些參考建議。
雖然林文實際上狗屁不懂，但見得多了，把前世所見所聞所發生過的事情說一遍也就差不多行了。
但在常生聽來，這簡直是最不可思議的談話了。
他看似平淡地只說了一些想象中的現象和場景，但細細一品位，這些現象和場景背后代表的意義，好像就是當計劃實施之后未來發展的景象嗎？
其想象之大膽，細節之豐富，推論之嚴謹，簡直就像一個真實的未來世界一般。
短短幾段話，就包含有這么豐富的信息，只能用微言大義來形容了。
常生腦海里現在只轉著一個念頭：
“這是那位天才之士的研究成果？盛懷軒為什么不自己用？哦，他條件不成熟，必須只有靈都這樣的大城市才行。”
態度也越發熱情，簡直恨不得把林文供起來。
片刻之后，那個心腹回來了，在常生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常生笑道：“林郡長想在這里招募些勞工？這種事情何必派心腹大將親自去干，和我說一聲就行了。”
七竅玲瓏心道：“這等小事怎么能勞動常都長大駕？”
林文心想：“看來齊牧鬧出來的動靜不小啊，連地區長官都知道了，應該招了不少人了吧。”
過了一會，忽然有一大群下屬官員狂奔而來，大喊道：“常都長！不好啦！不好啦！出大事了！”
常生喝道：“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雖是這樣說，但現在是聯席會議期間，任何大小事務都不能等閑，常生向林文致歉，暫時離場。
等到他回來之后，臉色有點不太好看，說道：“林郡長，這事情做得有點不太厚道吧。”
聽常生說完，林文才知道齊牧鬧出來的動靜，已經遠遠超出他的想象了。
整個瑤京靈都，幾乎所有的失業者、待業者、臨時工和苦力，全都聚集來了，到處盛傳帝國的巨大宏偉計劃將在長山郡展開，無論多少人，都招得下。
整個靈都的社會底層，蜂擁而至，甚至許多有工作的，正常上班的基層員工都涌了過來。
瑤京靈都的所有碼頭都停工了，大量貨船停泊在港口，卸貨的苦力卻一個不見，許多公司直接停擺，因為員工全都跑去長山郡的招聘會了。
整個靈都，一下子癱瘓了一大半。
在聯席會議中搞出這種事，如果不是之前相談甚歡，常生幾乎都以為是針對他的攻擊了。
一看常生的臉色，林文知道他必須要作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了，不然在人家地盤上挖墻角挖到這種地步，不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這就需要真材實料了，七竅玲瓏心是不能勝任的。
他腦子一轉，立刻就想到一個辦法，關掉七竅玲瓏心，笑道：“常都長，別著急，我其實是在幫你。”
常生臉色古怪，難以理解：“愿聞其詳。”
林文微微一笑，就差拿把羽扇輕輕扇動他的諸葛之氣了。
“我有一言，請諸位靜聽。”
“你們可知，房地產，最重要的是逼格。”
“瑤京靈都必須對標神京這樣的國際級超一流大都市，其先進和發達程度應該首屈一指。”
“這么高端的國際大都市，怎么能有這些低端人口呢？他們在這里，完全就是降低瑤京靈都的格調！”
“所以，我就自作主張，幫您清理低端人口，好引進高端人口。”
“人口越高端，都市就越高端，房價才能越高端！”
常生露出一點笑容，但疑惑并未完全消除：“可這樣的話，那些普通工作誰來做呢？”
林文笑道：“國際大都市里，就是前臺收銀的，也必須要懂得高級經濟管理學，做苦力的，要完全明白力學和杠桿的原理，炒菜的，至少要能背出一百個化學反應方程式，這叫往來無白丁，談笑有鴻儒。”
常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林文繼續循循忽悠。
“你想，當一個人來到瑤京靈都，他所有看到的一切，都是全世界最豪華的樓盤，他所接觸到的每一個人，都是風度翩翩，談吐不凡的人。那么，在他心中，這個成功者的都市的形象，就已經豎立起來了。”
“這時，當他再看到至少十幾萬一平房價，才會感嘆物有所值。”
話音一落，眾人紛紛鼓起掌來，贊道：“高！實在是高！”
“厲害！林郡長您一定就是下一個閃耀的帝國之星！”
“我有一種預感，您的出現，會改變帝國這些年來的頹廢之局！”
林文笑了笑，悄悄往接下來的話里塞了些私心。
“當然，這里的工資水平，我也認為應該漲一些，至少漲一倍，還要有一個最低工資的概念。”
一說到這個，所有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或不以為然的表情。
林文笑道：“你們不用擔心，工資漲一倍，物價漲三倍，房價漲一百倍，賺的還是你們，沒有高工資高物價高消費，也配叫國際大都市？這叫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
“當然，你們還可以在城外設置一個緩沖區，那里設施落后，生活貧乏，但物價低廉，是貧困者的區域，用以緩沖巨大差異帶來的矛盾。”
“同時，你們要不計一切代價的做廣告，全力宣傳靈都，金融也必須盡早開放，各類貸款要瘋狂大放水，這樣才能炒熱城市。”
現場一片寂靜，片刻之后。
“好！”
常生帶頭鼓掌。
“不愧是林郡長！這是我聽過的最細致的、最可行的策劃！方方面面都能考慮得這么清楚，簡直是世所罕見的天才人物！”
頓時掌聲如雷，叫好聲不斷。
同時常生又轉過頭來罵道：“你們這些廢物，經常事到臨頭了找不到解決辦法！一百個加在一起都抵不過一個林郡長！”
他上來一把握住林文的手。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林郡長如此不凡，日后必將成大器！回去之后，如果長山郡遇到什么問題，盡管和我說，我一定鼎力相助。”
林文眼睛一亮，他當然知道常生話里的潛意思是保持聯系，但也有一部分利益聯合的意思。
只有利益相關，大家的關系才能緊密。
而瑤京靈都是帝國最重要的出海口之一，另一個就是超一線的龍京魔都。
這里經濟發達，長山郡如果能和靈都建立貿易關系，說不定能極大地改善郡內的經濟狀況。
而且，瑤京靈都正好就在大龍江的出海口之邊。
天江的下游就是大龍江，從長山郡可以直接坐船抵達，物流非常便利。
水運也是所有運輸中最便宜的，正好契合長山郡的現狀。
所以，沒有比瑤京靈都更適合的貿易伙伴了。
一想通這個關節，林文立即一把反握住常生的手，七竅玲瓏心說：“一定！還望常都長多多襄助！”
兩人對視片刻，一起仰天大笑了起來，頗有英雄惜英雄之感。
臨走之時，林文又說了句：“常都長，低端人口要常常清理，城市的格調萬萬不能降低，長山郡又窮又偏，您可以把清理出來的低端人口，全送往長山郡。”
常生笑道：“互利共贏！高！林郡長真是高人啊！”
他忽然又想起來了什么。
“對了，一會我組織人手幫你吧，人聚太多了，可能會有一些不好的影響，聯席會議期間，情況特殊，希望您能理解。”
七竅玲瓏心笑道：“哪里哪里，常都長能幫我，我感謝還來不及呢，怎么會怪你？”
常生只覺得和這個年輕人交流的每一句都非常舒心，忍不住說了一句。
“我們聊得如此投緣，我就干脆幫到底吧，也算是幫我自己，我直接組織大巴車隊，再劃三條綠皮火車和三艘輪船給你，現在就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