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裝糊涂的高手
一如往常那般打卡上班，彼得注意到了今天不同尋常的地方。
高管的位置上空空無人，往日里，那個每天都喜歡加班加點工作的江主管，沒有坐在主管的位置上，那個位置空空如也，桌子上整潔的擺放，說明著這張桌子自上次江主管下班離開后，便沒有人坐過。
以往，江主管比誰都會最先到工作崗位上工作，至少在彼得的記憶里，自他到這里工作以后，便從來沒有比江主管更早到工作崗位。
彼得很多時候，都有些懷疑，江主管其實根本就不回家，工作下班后，就在公司里找個地方睡覺了。
到工作崗位上的彼得，小聲詢問身邊的同事。
“主管今天怎么沒有來？”
同事道，“江主管昨夜胃病突然犯了，住在江主管附近的小王送他去的醫院，聽醫生說挺嚴重的，治療費交了五十萬，幸虧江主管定期會交醫療基金，不然這治療費可能就要花個一百多萬了。”
“怎么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胃病犯了？”彼得奇怪道。
同事嗤笑了一下，“還能是什么原因，那個江奮斗整天不要命的加班加點工作，還非要拉著我們一起加班，要我說他就是活該，這是老天有眼在懲罰他，回頭我們去吃個燒烤慶祝一下。”
說實話，在這里工作的人，沒有一個人對病倒的江主管生出多少憐憫，哪怕是送他去醫院的小王，也不過是出于人道主義拉上一把。
邊上的另一個同事，聽著他們的談話，讓他們把說話聲壓得再小聲點。
“噓，這件事你們小點聲說行嗎？被別的高管聽到，我們這群人是要被穿小鞋的。”
工作的時間，彼得與一眾員工都在忙碌，整個房間顯得那樣的安靜。
即便主管不在，他們也沒人偷懶，因為房間里有監控器，而監控器由不知疲倦的AI進行操作，誰一旦偷懶，AI便會立即在那人的電子檔案中，記錄下偷懶的時間。
一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他向眾人打起招呼。
“各位好，你們的江主管生病住院了，在他回來以前，我就是你們的新主管。”
“我姓安，你們可以叫我安主管。”
安主管所說的話，卻并沒有激起什么反應，員工們充耳不聞的忙碌在自己的工作里。
面對冷場，誰都會尷尬，安主管干咳一聲，道。
“各位請停一停，今天，你們有半小時的休假可以放。”
嗯？休假？
忙碌的彼得停下來，其他員工也紛紛不明所以的抬起頭，看向安主管。
彼得工作了這么久，他對自己工作的這家公司在了解不過，向公司上層申請休假，通過的可能比中頭獎還小得多。
允許休假，那便意味著有直接影響到公司的事情需要宣布。
安主管道，“是這樣的，老板需要你們填寫一個社會調查問卷，你們把自己的個人終端打開，然后掃描這個二維碼登入。”
一邊說著，安主管一邊用自己的個人終端，把二維碼投影到墻壁上，以供員工們掃碼。
安主管道，“這個社會調查問卷，你們填的時候要注意，過后我們會有人檢查，然后再由老板過目，如果有人填的不能讓老板滿意，那他明天就可以從公司里滾蛋。”
彼得掃碼以后，個人終端自動登入一個電子調查問卷，問卷的內容很特別。
您對公司給您提供的薪資待遇，是否感到滿意？
您是否對自己如今的這份工作感到滿意？
如今社會結構，是否讓您感覺到幸福？
彼得沒有著急填入問卷，而是安靜的看完問卷的內容，然后再進行的填入。
這一天是公司員工們這么多年的忙碌中，除了下班外最幸福的時間。
不是因為什么社會調查問卷，而是因為填寫社會調查問卷，讓公司不得不讓出這半小時給員工們休假。
除了彼得，員工們沒人正眼看問卷一眼，他們迅速的在兩分鐘內在問卷里填上‘滿意’，猶如無業游民那般從工作位置上離開，在工作間內四處走動聊天。
他們席地而坐，嘻嘻哈哈的聊著最近的見聞，盡情地享受著這難得的半小時休假，仿若囚犯終于享受到了難得的一次自由。
調查問卷被送往太空都市的人口統計局進行統計。
而后，統計出來的結果，在被送往新愛爾蘭共同體高層的討論會議上。
“社會調查問卷的結果顯示，目前我們的人均社會幸福度非常高，底層支柱人口都很滿意當前的社會，新愛爾蘭共同體形勢一片大好。”
會議上，有人質疑道，“但是自然人的生育率又下降了百分之二。”
不過，這樣的聲音很快被反駁，“社會調查問卷并不會說謊，這就是來自底層的聲音，他們對于現狀很滿意，所以應該是別的什么地方出了問題。”
在一眾高層目光的匯聚下，質疑調查問卷可信度的人逐漸沉默下來，沒有再繼續作出反駁。
反駁質疑者的那名高層則是繼續道，“我聯系了一些企業，讓這些企業給他們的員工發放意見函，其中，百分之九十九的意見函都認為，新愛爾蘭共同體需要投資建造第二座太空都市，目前的生活環境太過擁擠，需要更大的生存空間。”
一眾高層的目光匯聚到總統身上，總統沉吟下來。
“投資建造一座新的太空都市并不是問題，可問題是這么高的財政赤字該怎么處理，太空都市的建造成本太過高昂。”總統道。
那名提議建造太空都市的人微微一笑，拿出了自己的個人終端，而后把資料輸入到投影儀內播放。
“方案我已經想好了，可以把建造成本轉嫁到房產上，住房是剛需，移民到新太空都市的人，購買了新太空都市內的全部房產后，新愛爾蘭共同體投入的建造成本也就回來了。”
這是一套經濟結構，由他們先發放國債，然后再拿這筆錢去投資建造太空都市。
太空都市建成后，建造成本均攤成房產價，購房者在購買房產以后，政府便可以回收建造太空都市的成本，減少債務。
可以說是空手套白狼。
經過一番商討后，新愛爾蘭共同體的高層們一致通過了這個方案。
“這個方案可行。”
之前質疑調查問卷的那名高層道，“自然繁殖人口下降的問題要怎么處理？這件事總該要去解決。”
高層中有人神色輕松的回答。
“既然人們的幸福度還這么高，那幸福度再稍微下降一個百分點，底層應該也能接受，重新調整一下政策，讓社會資源分配多往富人那邊傾斜些，用人工繁殖的人口抵消掉下降的自然繁殖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