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應象大論》和《四氣調神論》應當是人族修士創造的法門,但《四氣調神論》認為,陰陽大道乃是世界的根本,世間生靈都身在其中,且此術重在'調和'而非修行,所以無論人族還是妖族,都能夠修煉此術。
族長金驍取得這種成就也就不足為怪了。
不過,《四氣調神論》有一個弊端,因為玉牌是殘缺的,里面的內容亦有不少缺失,族長金驍參悟多年,勉強補全了缺失的部份,限于其修為和眼界,無法和原版相提比論,因此在修煉時難免出問題。
最嚴重的就是上次,突破瓶頸的時候極為容易,但不等他修為穩固,隱患突然爆發,險些令他道基崩潰。
修為倒退還是小事,嚴重的甚至可能導致修煉者爆體而亡,身死道消!
族長金驍應對及時,僥幸躲過這一劫,但后面為了療傷花費了很大的代價。盡管明知此術玄妙至極,自己也不敢再繼續修煉了,也沒有將之傳給親信。
接下來,族長金驍一直在尋找玉牌丟失的那部分,調查《四氣調神論》的來歷,但都收效甚微。
他推測創出此術的是人族修士,因此主動請纓,來到前線,想要從人族入手,尋找擁有這種傳承的門派。不料沒能在人族找到線索,反而在結識了金鷹族修士后,柳暗花明,打聽到那座洞府的消息。
此后,族長金驍便頻頻接觸曾經探索那座洞府的金鷹族修士,將它們從洞府里帶出來的寶物購買過來,以期得到另一半《四氣調神論》殘篇。
他愿出高價,大部分金鷹族修士愿意和他交易,但也有幾位不愿出售,而這幾位在金鷹族都地位頗高,背后勢力雄厚,不好直接下殺手。此外他還查到,最先發現這座洞府的是人族修士,還有一部分寶物落到了通神上人等人手里。
于是他一邊游說那幾位金鷹族修士,一邊謀劃,從通神上人等人手中奪取寶物,布局尚未完成,就栽在秦桑手里。
秦桑又從芥子法器里取出一枚玉簡,上面記載的是族長金驍自己推演的那部分。
一來秦桑真正的境界遠超金驍,二來秦桑對陰陽之道的理解也不是金驍能比擬的,他一眼就看出來幾處問題。只是,若要秦桑修補此術,達到原版的高度,也是極其困難的。
盡管只是一部殘篇,總算找到了一條線索。
不知《四氣調神論》是不是和水火相濟篇一樣,也是《陰陽應象大論》的一部分。倘若兩論是平等地位,難以想象,完整的秘冊是怎樣的鴻篇巨制!
僅憑一篇水火相濟篇,大半部《四氣調神論》,就讓秦桑不禁感嘆博大精深。
接著,秦桑將金驍從金鷹族修士手里買到的寶物都取出來,一一查看。
當年他斬殺金鷹繳獲的戰利品,通神上人在閉關前都還給他了,秦桑嘗試將這些寶物進行拼湊,可惜并沒有太多驚喜。
望著一地的寶物,秦桑陷入沉思。
他現在有兩條路,其一是去找那幾位金鷹族修士,取回所有從那座洞府流落出來的寶物,或許會有新的發現。
其二是去金驍得到《四氣調神論》的地方,說不定有被金驍忽略的地方。但金驍早已回去過多次,將那里翻了個底朝天,這種可能性不大。
“看來要去凌空山走一遭了…”
秦桑心中暗道,望向毒沼方向。
那里人聲鼎沸,應該是金驍等妖的同族發現不妙,尋了過來。
金驍只將原委透露給幾個親信,都被秦桑在毒沼一網打盡,誰也不知道兇手是什么身份,也就不用浪費時間斬草除根了。
秦桑收起地上的物品,飄然離去。
一座妖族大營附近。
兩道遁光如利箭般在云中穿梭,它們快如閃電,飛行的方向正是妖族大營。
這是兩位金鷹族修士,他們剛完成一個任務,回來復命。
忽然,其中一道遁光急停,顯現出一頭神駿蒼鷹。
它的同伴也隨之停下,“你怎么了?”
“無事!我好像感應到了一位故友的氣息,就在附近…”
它搖了搖頭,目光閃爍,取出一個口袋,交給同伴,
“你先將它們帶回去復命吧,我和這位故友多年未見,有緣相逢,正好敘敘舊。”
“你就不怕我獨吞了獎賞?”
同伴開了個玩笑,沒有多問,接過口袋,破空而去。
目送同伴離開,這位金鷹族修士身影急墜,落向附近的一座山峰,旋即看到一個長著青鸞之翼的怪人,眼里閃過警惕之芒,“你是誰?”
“道友剛才收到的那封符信,正是在下發出去的,”秦桑行了一禮,解釋道,“在下和金驍族長同在一處大營,相交莫逆,此番有一個任務正好路經此處,金驍族長便委托在下前來拜訪道友。”
金鷹族修士神情稍緩,但警惕不減,“它既然讓你見我,東西都齊全了?”
“自然是齊全了。”
秦桑取出一個木匣,“地麟石、鳳仙膏、瓊華玉晶,都在里面,請道友過目。”
這些正是他和金驍談的條件。
見都能對得上,金鷹族修士心中的戒備稍減,抬手去抓,秦桑卻突然將木匣收回。
“道友是不是忘了什么?”
金鷹族修士訕笑了一下,從芥子法器取出幾樣物品,“寶物都在這里,道友請看。”
隨后,雙方同時檢查對方的東西,金鷹族修士接過木匣,剛打開一道縫隙,忽有刺目光芒迸射出來,頓覺雙目劇痛。
“你…”
他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叫,就被光芒吞沒。
片刻之后,秦桑抹去戰場上的痕跡,揚長而去。
過了一段時間,他的同伴久候不至,感覺不對勁,前來查看,卻又哪里能發現什么端倪,在附近盤旋了幾圈,無功而返。
金驍畏懼金鷹族的勢力,心存顧慮,不敢直接下殺手,一直在尋求和他們交易,否則一旦被查出來,得不償失。
秦桑則沒有這么多顧忌,直接殺妖奪寶無疑是最快的。
當年,參與瓜分的金鷹族修士基本都是化形期修為,秦桑對付它們可謂手到擒來,只有一位后來又有突破,修為和金驍相當,要費些功夫。
凌空山西麓。
這一帶比山脈的其他方位更貧瘠些,難得有一處修行寶地,被幾位金鷹 族強者一起瓜分。
前些年,其中一位金鷹族強者修為大進,一舉壓服眾妖,獨霸了此處。這位金鷹族強者的洞府位于一座大澤之中,島上煙雨朦朧,水草豐茂,宛如世外桃源。
他是族中的異類,不僅喜歡變化成人形,姬妾中有好幾位人族女修,連侍奉他們的侍女都是精挑細選的人族少女。
道場的格局也像人族那般屋舍儼然、亭臺樓閣,常見人類往來穿梭,本族金鷹反倒少見。
“夫君,外面飛進來一封密信。”
一名貌美女修匆匆飛到山頂。
山頂建有一座樓閣,此樓極高,上達九天,站在上面,仿佛能夠直接將天上的星辰摘下來。
女修不敢擅闖,觸動禁制,便雙手托著密信,恭恭敬敬候在樓前。
片刻之后,天上降下一道金光,旋即女修感覺手上一輕,密信被人取走。
“哼!又是他!”
不知何時,女修面前出現了一名年輕男子。
男子的樣貌非常英俊,身上幾乎看不出金鷹族的特征。
看到他,女修不禁露出癡迷的表情,“夫君,你說的是誰?”
“除了金驍那廝,還能是誰!當年為夫和午兄他們一起探索一座洞府,最后只分到一些東西,早已拋在腦后。前段時間,這個金驍突然通過午兄聯系為夫,屢次提出想要求購,都被為夫拒絕。不料,今天竟然親自找上門來!”
男子捏碎密信,瞇眼望向島外。
“那位如此鍥而不舍,里面可是有什么至寶?夫君可不要輕易交給他,”女修滿臉緊張。
男子輕笑,“你都能想到這一點,為夫豈能想不到?不過為夫翻來覆去檢查了許多次,沒什么可稱得上至寶的東西。”
女修奇怪道:“那他為何一直戀戀不舍?”
“恐怕和那座洞府里的傳承有關,聽午兄說,那道傳承雖是人族強者所留,好像有點兒意思,可惜我們并未得到關鍵之物。那廝或許發現了什么,為夫倒是有些好奇了。且先晾他一晾,為夫再去見他!”
說罷,男子詭笑一聲,一把攬住女修的柳腰,轉身進入樓閣。
另一座島上。
秦桑隨手捏了一座石亭,在亭中等待,對方久無回應,他也不著急。
直至夕陽西下,金色的波光灑在湖面,天邊終于緩緩飛來一道人影,落到亭前,朗笑道:“在下正在閉關,剛剛看到符信,讓金驍族長久等了!
“是在下冒昧,打攪道友清修,”秦桑伸手一引,“請坐!”
男子點點頭,確認四下并無異樣,步入亭中,細看秦桑,眉頭微皺,
“你當真是金驍族長?”
“不是。”
秦桑輕輕吐出兩個字。
“何方宵小!”
男子勃然色變,下意識便要退出亭外。
“晚了!”
秦桑不為所動,端坐如鐘。
忽然,石亭崩塌,周圍天光驟暗,男子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進入了一座宮殿里面,而敵人已經不見蹤影。
這是秦桑為天凈門陳掌門精心煉制的靈陣,用在了金驍和這位妖修身上。
以秦桑的能力,有心算無心之下,兩妖根本毫無希望。男子的反擊都被秦桑一一擋下,始終無法沖破靈陣,最終被困死陣中,含恨而亡。
秦桑沒有再耗費心思活捉此妖,他一路殺過來,這是最后一個目標了,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
斬殺此妖后,秦桑不急于離開,而是在男子道場附近游蕩了一圈,散開神識,掃過棲息在這里的人類。
生活在金鷹族的人族,大致聚居在三個區域。
源凈山山門所在的地方是規模最大的,這名妖修因為喜好人族,也在領地里豢養了一些人類。
在來之前,秦桑不辭辛勞,將這些區域都巡視了一遍。
他想的是,既然自己落到這里,同為人族的琉璃等人會不會也在附近。之前因為實力不夠,秦桑不敢回來,現在自然要仔細找一找。
早在多年前,從這里出去,遷往壅土仙城的女修,秦桑都一一接觸過了,可惜沒有發現疑似琉璃的人。
想到自己最初的處境,琉璃未必能在這里獲得仙緣,說不定現在還是凡人。
秦桑找來找去,毫無所獲。
他轉了轉手上的扳指,開始懷疑自己之前推測,會不會其實只有他一個人,將現實里的東西帶了進來?否則,他在壅土仙城這么長時間,為何一個 熟悉的人和物都沒見到?
他的實力恢復了不少,仍不知應該從何處破局!
“難道在天上?”
秦桑不由想到那個詭異的呼喚聲。
遁出大澤,秦桑隨意找了一座無名山峰,功夫不負有心人,當年那座洞府里流落出去的寶物,都被他收集齊了。
秦桑駢指為劍,將山頂削平,取出寶物,擺滿一地,令人眼花繚亂。
根據其他人的描述,他想象著那座洞府的格局,將這些寶物一一'歸位',著重關注放在《陰陽應象大論》近處的物品。
一番探查下來,卻沒有多少頭緒。
秦桑也不氣餒,向他精心挑選出來的寶物看過去,然后又篩選了一遍,只留下三件。
最后,秦桑的目光落到其中一件寶物上,這是一個雙耳瓷瓶,瓶身刻畫山水,畫工只是尋常,作為法寶,它的威能也很普通。
可秦桑總覺得這個瓷瓶有些古怪,這種感覺沒有來由,是他的直覺,說不清道不明。
秦桑拿起瓷瓶,猛然靈光一閃,喚出體內的石胎火。
火焰接觸到瓷瓶,立刻被吸進瓶身,旋即從瓶口處冒出縷縷白煙,白煙凝而不散,似要幻化出什么圖案。
“原來如此!”
秦桑面露喜色。
那位前輩當年沒有收走石胎火,但取走了一縷氣息,并將之熔煉進瓷瓶,作為'鑰匙',唯有收服石胎火之人才能觸動這一重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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