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愿為督憲扶犁
丁啟睿聽見高歡的話語，內心震驚了。
這看似隨便的一句，卻透露出了高歡的狼子野心。
自己征稅，自己養兵，那朝廷還怎么控制軍隊，這樣一來，高歡就會成為軍閥，成為割據一方的藩鎮。
這要是造成藩鎮割據，他可承擔不起。
丁啟睿聽后，臉色難看，一時無語。
高歡見他的神情，知道丁啟睿不會這么容易接受，朝廷也肯定不會允許。
“呵呵，卑職也是為督憲擔心，這闖賊勢大，朝廷卻沒錢沒糧，萬一闖賊攻下南陽、汝寧，督憲怕是不好向朝廷交代啊！”高歡笑著看了身子一顫的丁啟睿一眼，“卑職隨口一說，督憲別往心里去！”
丁啟睿臉色難看，半晌才道：“這話讓本督聽見沒所謂，要是讓言官知道，肯定參你，到時候本督也保不了你，你還是要注意些。”
高歡微微一笑，不以為意，老子有兵有地盤，會怕那群嘴炮，朝廷現在自顧不暇，那有能力對付自己。
“督憲提醒的是！”高歡面露惶恐，隨即卻又笑道：“不過，卑職的話，督憲和朝廷其實應該考慮。現在朝廷拿不出錢糧，軍隊就沒法子作戰，把田地交給卑職，讓卑職打理，一能安定百姓，減少流民，二能籌集兵糧，撲滅闖賊。這對朝廷而言，是件好事。再者那闖賊可是要推翻朝廷，要大家的命，除非朝廷能夠拿出錢糧，否則卑職以為可以考慮卑職不成熟的小建議。”
丁啟睿沉著臉，不得不承認，高歡說的話，并非完全沒有道理。
現在闖賊勢大，必須撲滅，朝廷不能這么一直拖著，再拖下去，只能完蛋。
朝廷給地方督撫和軍隊放權，準許自行募兵和征糧，或許會造成地方勢力做大，形成東漢末年地方割據之態，但歷史經驗，卻能撲滅闖賊。
漢朝撲滅黃巾，唐朝撲滅黃巢，都是靠這一手。
現在就滅亡，與以后再滅亡，肯定選擇后者。
畢竟只有活下去，才有機會改變，延續大明國祚，否則就只有被闖賊推翻。
丁啟睿神情陰晴不定，聽了高歡的話，他仔細一盤算，發現從自己的利益出發，高歡的建議其實不錯。
他也希望朝廷能夠放權，給地方自行征稅和養兵的權利，這樣一來，地方勢力強大，他也就不擔心，皇帝會拿他怎么樣了。
“本督給你幾個縣，你就能安民養兵，撲滅闖賊？”丁啟睿皺眉道。
高歡微微一笑，知道丁啟睿有些動搖，隨即笑道：“督憲在卑職這里看一看，再決定如何？”
現在丁啟睿是騎虎難下，他上奏擊退闖賊，暫時避免朝廷追究他救援洛陽不利的責任。
這同時也讓崇禎皇帝，對他寄予了期望，而眾所周知，被崇禎皇帝寄予厚望，可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皇帝性子急，容不得臣子出錯，他現在把平定流寇的希望，放在丁啟睿的身上，而這個時候，如果李自成再打幾個大城，殺兩個藩王，皇帝希望落空，肯定不高興。
這皇帝一不高興，那么丁啟睿肯定就完了。
高歡看了他一眼，知道丁啟睿沒有其他選擇，最后肯定會接受他的小建議。
丁啟睿沉著臉，思慮再三，沉聲道：“本督確實需要多考慮考慮。”
“那督憲就多待幾日，正好看看登封百姓春耕！”高歡笑道。
軍政府將種子和工具，分發下去，又安排木匠，打造水車，鐵將打造打井用的鐵管等工具。
時間到二月二十日，軍政府在登封城外，組織盛大的春耕儀式。
受到戰爭影響，春耕儀式比往年，晚了十多天，不過近些年來氣候反常，冬季有時候又長又冷，加上儀式雖晚，但是各莊早就開始催肥除草，春耕其實早就開始了。
這日，軍政府在城外，搭建了一個臺子，百姓擂鼓鳴鑼，吹吹打打，士卒牽著耕牛，抬著犁具來到臺子前的一大片田地旁。
一路過來，沿途百姓，鳴放鞭炮，焚香磕頭，祈禱著五谷豐登。
今天高歡與軍政府的官員，都穿著丁啟睿帶來的官服，站在臺子上，高歡看時辰不早，遂即對聚集的百姓道：“今天是春耕的大日子，現在請丁督憲，給大家說兩句！”
中國歷代王朝，都重視農業，每年春耕，官員都要舉行春耕儀式。
丁啟睿到了河南，忙于剿寇，加上地方破敗不堪，去年便沒顧上，沒想在登封，還能參與這樣的儀式，讓他有種處于太平時節的錯覺，暫時忘記了煩惱。
他今天也是一身官袍，緋袍玉帶，烏紗帽，比所有人都威風。
這時，丁啟睿站在臺子上，清清嗓子道：“一年之計在于春，今天是春耕的大日子！”
丁啟睿長篇大論滔滔不絕，本來半刻鐘的講話，硬是說了半個時辰，臺下百姓和赤備軍將士，聽得呵欠連天，有些不耐煩時，他才話鋒一轉：“本督要說的話，就這么多，下面開始春耕儀式吧！”
臺下眾多百姓和赤備軍官們，不為所動，高歡見此不是事兒，便帶頭鼓起掌來。
“大家給督憲呱唧呱唧。”高歡一邊鼓掌，一邊笑道。
登封軍民見高歡鼓掌，才跟著鼓起掌來，氣氛瞬間熱烈。
丁啟睿看在眼里，伸手壓了壓，走下高臺。
接下來，在丁啟睿、高歡的帶領下，軍政府官員焚香祀奠皇天厚土，祭祀神農氏，領頭三伏三拜，完成祭祀。
齊大柱牽來耕牛，拿來犁具，丁啟睿遂即牽牛，高歡扶犁，演試用牛犁田，以示開始春耕，圍觀的百姓頓時發出響徹云霄的歡呼聲。
很快春耕儀式結束，丁啟睿看見登封軍民的精神面貌，一陣感慨，“朝陽啊！本督沒想到，你如此年輕，不僅善于領兵，連治民也有一手！”
高歡借機道：“督憲，其實卑職本事不止于此，督憲欲平流賊，卑職愿意給督憲扶犁，助督憲匡扶社稷！”
丁啟睿嘴角抽搐，小子一點也不謙遜，把本督當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