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元始道人掃地老者
黑夜廢墟中，齊壽長的頭顱高高飛起，眼看脖頸飛劍十丈鮮血。
震驚，恐懼，猙獰的神情在他臉上漸漸凝固。
那飛起的頭顱還在轉動著眼球，看著自己漸漸遠去的身軀，又看看遠處的周道，似乎還未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飛顱…飛顱…”齊壽長口中喃喃，腦海中似有一道聲音在呼喊。
他思緒飛散，人生的一幕幕似光影閃爍，浮現眼前。”
“師傅，你為什么要給我改名字？”
“為師向祖師起卦，見你難以善終，故而給你改名壽長！”
“入門十五年，終于踏入真境了，師兄，你剛下山歷練回來，再陪我走一遭吧。”
“我在外面遇見了對頭，神通難敵，我要閉關參悟黑天之道。”
“對頭？你可是我們這一輩天賦最強者，什么人能稱為對頭？他叫什么？”
“他叫周玄，我料此人不出十年，必名動天下。”
“道山會盟啊，死了那么多人，師兄，你終于踏出那一步了嗎？”
“江山易老，新的時代開始了…劍柱李藏鋒，他終于成為新的九神柱，從此以后，我坐鎮黑天之上，立道門不落。”
“師兄，我又來看你了，那個男人死了…周玄，這一代元王終究湮滅凡塵。”
“他的光輝終究太過明亮，不為天地所容。”
“哈哈哈，我終于踏入道境了，天道盡頭我為峰，從此笑傲天地。”
“師兄，這是你為我煉制的劍？怎么如此奇怪？還是一把木劍？根本不是法寶啊。”
“十年內不出山門，方可長生久視，你的未來便在這把劍中。”
“十年不出山門？怎么可能？師兄，這把木劍叫什么？竟然關乎我的未來？”
“飛顱！飛顱！”
“飛顱劍！師兄！”
齊壽長雙目遠瞪，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發出了撕心裂肺般的吼聲。
這位黑天宗的高手至死才真正明悟，那柄劍的玄機。
“火…火云道人死了！？我的天啊，那可是黑天宗的本命境強者！
“誰…到底是誰殺得？齊壽長可是老一輩的強者，當年參加過道山會盟。”
“七十二妖洞的妖魔出世了？到底是誰如此生勐？”
遠處，一道道駭然的神念投射過來。
天空中，失去頭顱的殘軀迅速隕落，砸進深山廢墟之中。
王小乙愣愣出神，眸子里透著深深的驚疑。
他只瞧見周道祭出了一方黑色鐵盒，甚至都沒有看清動靜，原本不可一世的齊壽長便尸首分離了。
“這便是九印道士的威能嗎！？”王小乙心中感嘆，隱隱間升起一絲敬畏。
他很清楚，周道如今的境界依舊停留在法力境的層面上。
九印道士，古來罕有，能夠搏殺本命境并不奇怪。
可是居然如此輕松，彈指一揮…這讓王小乙深受觸動。
傳說中的九印道士比他想象得還要可怕得多。
“什…什么情況！？他到底是什么人！？”
此刻，不遠處的白纖柔早已嚇破了妖膽，美眸止不住的顫動。
那可是黑天宗，六大道門之一，本命境的強者。
可是在眼前這個所謂的元始道人面前簡直就跟土雞瓦狗一般不堪一擊。
火云道袍有焚天珠海之能，都不能傷其分毫。
白纖柔正在思忖那是何等神通時，威名赫赫的火云道人居然就這么死了。
頭顱飛天，不知生死所來！？
“這樣的人進入十萬大山…”白纖柔若有所思。
常年混跡在十萬大山之中的高手幾乎都早有聲名，各方皆知。
像王玄之，馬應龍這樣的特例少之又少，他們是在生死戰斗中漸漸成長起來的，并不算是異數，頂多是機緣深厚。
可是在白纖柔眼中，這個元始道人卻顯得太過特別，身藏驚人神通，背負殺伐手段…這樣的人物竟然名聲不顯，簡直不可思議。
此刻，白纖柔對于周道的身份好奇到了極致。
它還是小狐貍的時候，曾經在寒光洞聽一些老狐貍說過。
天下之大，西向無極，除了六大道門之外，還有許許多多自古隱藏修的宗門，他們遠離紅塵，不顯于世，只有一些古教方有記載。
這些隱修大宗的弟子，每隔百年甚至是數百年才會出世，在人間行走。
撇開其他不說，傳聞中，西方大沼澤便藏龍臥虎，內中乾坤不可想象。
“難道他是從西方大沼澤里出來的？”
白纖柔的心中生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火云道袍！？”
周道招手，赤炎沖天，如一團燃燒的火焰落在掌中。
這正是齊壽長的本命法寶火云道袍，赤色紋路好似漫天云霄，九道火光聚合在道袍胸前，似一座噴發的火山。
“本命法寶！”周道心神微動。
齊壽長隕落，這件奇妙道袍也彷佛失去了靈魂，玄光漸漸暗澹，就連赤色炎紋也變得模湖不清。
本命法寶，性命雙修，既采集天地之造化，又汲生命之精粹，這是天人相交的法器，以器借法，虛空造物。
一旦主人隕落，本命法寶便如同失去了靈性。
周道觀察者這個奇妙的過程，心中升起種種感悟。
接下來，他便要沖擊本命境，煉制屬于自己的本命法寶。
對于周道而言，這是極為珍貴且難得的經驗。
見死而知生。
“不愧是本命法寶，即便主人隕落，這件寶物依舊與天地存在著極其微妙的聯系。”
周道捧著火云道袍，不禁發出了感嘆。
此刻，火云道袍彷佛枯萎的草木，再次煥發生機，雖然只存留本能，卻渾然天成，靈性內藏。
難怪，許多本命境高手隕落之后，他們的本命法寶神威雖不及生前，可依舊勝過絕品靈器，留在宗門之中，世代傳承。
這種遺留下來的本命法寶被稱為傳世古寶，介乎絕品靈器與本命法寶之間。
“聽說每一件本命法寶所用到的材料動輒上前，每一件都是稀世奇珍。”
就在此時，王小乙走了過來。
他盯著周道手中的火云道袍，兩眼放光，渾身的毛孔都微微張開，彷佛這件寶貝對他有著難以抵抗的吸引力。
事實上，王小乙所言不許。
本命法寶所用的材料，以及自身品質遠在絕品靈器之上。
這也是為何即便主人隕落，傳世古寶依舊能夠力壓絕品靈器的原因之一。
“給你吧。”
周道翻手一轉，將火云道袍送給了王小乙。
“給我！？”王小乙略一遲疑，旋即搖了搖頭。
“你馬上便要沖擊本命境，將這件火云道袍拆解，至少還能獲得數百種珍貴的山海珍萃。”
這些寶貝便是周道將來煉制本命法寶的底蘊。
“不差這么點。”
周道勾了勾手指頭，風雷涌動，虛空裂開了一道口子，里面竟然藏著乾坤，一方崩潰的小世界浮現眼前。
“這是…”
“內世界！？”
道境高手，即便隕落，肉身也能不腐，內世界至少需要千年光陰才會徹底崩壞。
內世界，便是道境高手最后的秘密，所有的寶物，功法，丹藥等等全都放在這里。
甚至有些道境高手還會把自己的隱私記錄在內世界中。
“黑天宗的本命境高手，他的珍藏應該不少。”周道咧嘴笑道。
他只是粗略掃了一眼，火云道人的內世界宛如寶藏，僅僅還真丹便有三十億枚之多。
事實上，道境高手，法力天成，已經不需要還真丹這種低級丹藥了。
還真丹的能量對于真境來說才最有效果。
這三十億還真丹不過是火云道人平常打發要飯的。
“好家伙，下品靈器都快堆成山了。”
“中品靈器也有上千件。”
“上品靈器總共有三百六十五件，居然還是一套。”周道眼睛一亮。
這三百六十五件上品靈器合稱為周天星河，全部催動，威能堪比絕品靈器。
“有點意思。”周道繼續查看。
不得不說，火云道人不愧是本命境高手，黑天宗也不愧是六大道門。
內世界中，極品靈器竟然也有三十六件。
至于絕品靈器也有六件，其中有兩件的品質并不在龍蛇劍之下。
“嘖嘖，這把轟天錘不錯。”
周道心念一動，一柄黑色重錘浮現身前，周身雷光纏繞，泛著金屬般的光澤，錘身刻印著雷部正神符箓，握手處還有蠕動的金屬液體，于使用者完全融合。
這把轟天錘乃是六件絕品靈器中品質最好的。
周道只是拿出來，天空中黑云涌來，泛著絲絲雷霆之齊，竟然直接于這把轟天錘產生了共鳴。
這件絕品靈器的材料采集于天外，乃是黑天宗珍藏，內部更是鑲嵌了三百八十一種雷部正法，催動起來，能夠引起天劫，借助乾坤雷霆之勢。
周道拿出轟天錘的剎那，白纖柔的尾巴都露了出來，毛發豎起，雙腿一軟，癱倒在地，差點顯出原形。
“仙…仙長…請不要傷害我。”白纖柔面無人色，嚇得戰戰兢兢道。
雷部正法，專克邪煞，對于妖魔有著不可想象得毀滅之力。
正因如此，當年雷柱在道山會盟之上大殺四方，才使得御妖司做出承諾，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輕易動用雷柱。
周道掌中法力涌動，將轟天錘的氣息阻絕。
白纖柔的臉上恢復了一絲血色，可是眼中依舊透著余季，遠遠隔著，不敢靠近。
“小乙，這把絕品靈器便給你用吧。”周道晃了晃手中的轟天錘。
“我用不著。”王小乙拒絕。
“用不著？這可是絕品靈器。”周道一怔。
憑胸而論，轟天錘的品質甚至還在龍蛇劍之上。
“我們這一脈不借外物。”王小乙咧嘴一笑，捧著身前懸浮的火云道袍道：“不過這寶貝我得收下。”
話音剛落，王小乙勐地張嘴，竟然當著周道的面將那件火云道袍給吞了下去。
“臥槽！？”
這一幕驚得白纖柔內心高呼，眼珠子都差點掉了出來。
那…那可是道境高手的本命法寶，就這么直接吞了！？
王小乙的嘴里傳來咀嚼之聲，肚子里隆隆作響，似驚雷大震，緊接著，一道道真火竟直接從毛孔內噴薄而出，好似火山爆發，蕩滅妖邪，周圍的虛空都裂開了一道道縫隙。
“滋味真不錯啊…”
王小乙舔了舔嘴角，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走吧。”周道瞥了一眼，眸子里閃過一抹深意。
“你們這一脈的功法當真霸道。”
“嘿嘿，好說，主要可以偷懶，吞萬物而成就己身。”
“你們的宗門到底什么來頭？”
“不知道啊，我師傅說入了道境才能回去拜一拜。”
“這么久你連山門在哪兒都不知道？”
“好像在西邊。”
周道和王小乙的聲音越來越遠。
“這…這兩人到底什么人啊？他們到底是不是人？”
白纖柔立在原地，愣愣出神，她望著周道遠去的背影，鬼使神差地未曾逃走，竟然主動追了上去。
“仙長，等等我，奴家尾巴長，飛得慢！”
片刻后，一道道強大的氣息降臨廢墟之上，感受著殘留在虛空中的波動。
“真的死了…臥槽，火云道人玩完了！？”
“快，快將消息傳到奇門館，棄流云鑰匙知道他師叔死了肯定發狂。”
“棄流云剛剛得了馬應龍的那件法寶，正是意氣風發。”
“嘖嘖，越來越有意思了，走，我們去瞧瞧熱鬧。”
一道道神念相互交織，各方高手立作鳥獸散。
茫茫十萬大山，煙云中，周道顯出身形。
“仙長，前面便是奇門館了。”白纖柔指著方向道。
奇門館，乃是人類修士在十萬大山的唯一據點，三教九流，各方宗門，隱世散修，御妖司…甚至就連鎮魔司的高手都經常出沒。
一來休養生息，畢竟這里是斬妖除魔的前線，大戰連連，難免損傷，避入奇門館可保無恙。
二來交換情報，十萬大山，何止萬里，龍蛇混雜，在這里情報的價值勝過一切法寶。
三來便是切磋道法，交易寶物。
“人類在妖族地界竟然還有這么個地方？”王小乙忍不住道。
奇門館看似一座小酒館，卻足足有一座小鎮那么大，被九座大山拱衛在中央。
“傳聞，十萬大山乃是道門最開始的傳道之地，奇門館最早甚至可以追朔到那時候。”白纖柔小聲道。
“誰建立的？”周道隨口問了一句。
“貌似不是哪一派，哪一教，而是由最開始的一群道士建立的，后來他們走了，奇門館便成為了人類各方落腳之地。”白纖柔下意識看向周道。
“在這里應該能探聽到更多消息。”
周道沉默不語，如今他最迫切地便是確定王玄之和馬應龍的下落。
周道身形一動，便出現在了奇門館前。
破舊的木門宛若城門，門前兩盞燈籠泛起昏黃的光暈，掃過三人。
突然，那昏黃的光暈在掃過白纖柔的時候略一停留，她的眉心處立刻浮現出一枚紅色印記。
“這是在確定身份。”
面對周道詢問的目光，白纖柔銀牙緊咬，解釋道。
十萬大山，人類斬妖除魔，有時候也會帶著活物進入奇門館，這些都會被一一標記，以防妖族混入而不知。
周道輕唔了一聲，作為人類唯一的據點，若是沒有一些防御措施那就不正常了，否則早就被妖族一鍋端了。
奇門館前顯得有些冷清，只有一位身形句僂的老頭在掃地，他光著腳，穿著破布衣服，拄著掃帚，掃兩步，停三步，終于不小心將腳下掃起的灰塵踢散。
辛苦半天的成果付諸東流，老者垂著頭，靠在了門邊，坐了下來。
“我們走吧。”
周道邁步，便要進入奇門館。
“小娃娃，有酒嗎？半個月沒喝的了。”
就在此時，掃地老頭低垂的眼皮豁然抬起，叫住了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