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有沒有一點公德心啊
安格落到永恒路上，一只干瘦的蟲子被驚動，邁著六肢緩慢的往遠處爬去。
安格疑惑的歪歪頭看著它。
奈格里斯幾個坐著大賢者的靈車駛過來，也落到了安格的身邊。
“咦？有蟲子？活的？”奈格里斯震驚了，永恒路孤懸在虛空中，體積又小，不像能存留著空氣的樣子，難道這些蟲子不需要呼吸空氣？
“有空氣。”杜羅肯揮了一下點金棒，腳下稀薄的空氣顯現了出來，異常稀薄的一層，最高飄在腰部的位置，到了脖子處已經幾乎沒有了。
當他們幾個落到地面，稀薄的空氣因為張力的緣故，順著他們的身體往上延伸，比別的地方隆起了一截。
“如果是活物，就要趴在地面上才能呼吸了，不過這么稀薄的空氣，養不活大型生物，除非不用呼吸的種類…”奈格里斯說到。
在場的這些，除了安東尼需要呼吸，別人都不需要的，看著那一眼望不到頭的永恒路，安東尼頓時糾結了。
短時間不呼吸沒問題，但長時間不呼吸，就需要轉變生命形態了，他懷疑自己撐不到盡頭。
“要不我先回去好了，教會還有很多事情要善后。”安東尼說到。
安格點點頭，掏出了一根傳送卷軸給他。
“不用，我這里還有。”安東尼自己掏出了一根傳送卷軸，撕開，光芒一閃就傳送走了。
在場就只剩下安格，奈格里斯，大賢者，杜羅肯和小樹苗，連小天使和小僵尸都沒跟過來。
安格也不準備帶它們，看了眼那只半天都沒爬遠的小蟲子,安格想了想,掏出一顆精靈豆,捏碎成粉，撒了一點在它面前。
蟲子被從天而陣的碎屑嚇到了，僵在那里一動不動。
“這是什么蟲子啊？太瘦了,你看它的腹膜，癟癟的,好像很久沒吃東西了。”杜羅肯仔細的觀察著,說到。
“那它怎么活下來的？”奈格里斯問到。
“可能剛才在休眠吧？被我們吵醒了,在這種食物匱乏的地方，一般的生物都有休眠的習慣,盡量減少能量的消耗。”杜羅肯說到。
就在他們議論的時候，僵住的蟲子終于動了，它可沒有這么復雜的想法,僵了一會發現掉下來的是食物,立刻一口咬住,咔嚓咔嚓的開啃。
精靈豆的效果非常明顯,幾口下去，蟲子就飽了,腹膜像充氣一樣鼓脹起來。吃飽就有力氣，蟲子撒開六肢，出溜一下就不見影了。
“跑得還挺快的。”奈格里斯訝到,敢情先前的緩慢，只是因為餓的。
“每個地方有每個地方的生態,像這種惡劣的環境，能活下來的物種肯定有特殊的本領,大家小心點。”杜羅肯說到。
一行人往前走著，時不時就碰上一些稀奇古怪的生物,大部分都是低級的蟲子，雖然，蟲子更適應這里的環境。
“有沒有感覺空氣越來越濃密了？”大賢者突然說到。
杜羅肯連忙揮起點金棒，立刻發現空氣飄到他們頭頂上去。
“為什么會這樣？”奈格里斯納悶的說到：“一路走過來，永恒路的厚度寬度并沒有增加，不可能產生這種厚薄不一的狀況，除非前面有一個產生空氣的源頭。”
聽到這里,安格立刻邁開大步，往前加速，往前跑了可能有幾十公里，終于發現了前面有一些微弱的光亮,還清晰的感覺到空氣的阻力，這里的空氣已經稠密到能讓人感覺到阻力了。
前面出現了一塊寬闊的平面，上面長滿了綠色的作物，一些光線投映到上面。
永恒路穿過這塊平面，在兩端的路上，密密麻麻的擠滿了各種生物，這些生物各自占據不同的區塊，井然有序。
“這是農場結界？空氣是從那里來的。”杜羅肯驚呼到。
農場結界是一個獨立的空間結界，它切割的是別的位面，生態環境也是屬于別的位面，因為要種東西，所以肯定會空氣，陽光和水。
但是結界布置后，卻沒有獨立的隔斷，空氣會從里面飄出來，順著永恒路彌散開去，所以越接近農場結界的地方，空氣就越濃郁。
安息之宮內的空氣也是這樣來的，不過安息之宮空間有限，彌散到內外平衡后，就不會變化了。
可是永恒路在虛空中，細長條的形狀，并沒有足夠的引力把空氣吸引住，不斷的散失，離農場結界越遠，空氣就越稀薄。
于是，農場附近的地盤，就成了所有生物爭搶的寶地，不但是空氣，還有食物。
他們的到來，引發了農場這端的那些生物的騷動，大家沒有在意這種騷動，反而仔細觀察了起來。
“大部分都是食草動物，那些是炎兔吧？毛發的顏色這么黯淡？它們的毛不是火紅色的嗎？”奈格里斯訝到。
“可能是光照不足吧，炎兔的數量最多，它們旁邊的那些是什么？跳蚤怪？怎么體型小了這么多？它們不是吃肉的嗎？怎么跟炎兔擠在一起也相安無事？”杜羅肯說到。
“等一下，你們看那里卷在永恒路上的是什么？好大的一條蛇，不會吧，這么大的蛇竟然能在這里存活？”奈格里斯驚呼到。
只見最靠近農場位置的一道隆起，動起來后，竟然抬起了一個蛇頭。
永恒路寬度在五六十米左右，厚度只有四五米，也就是說，周長最多也就一百三十左右，這條蛇把永恒路纏了一圈多，這就意味著，它的體長差不多有兩百米。
跟體長不相符的是，它的直徑大概也就三米左右，如果不是蛇頭，說它更像蚯蚓還差不多。
巨蛇抬起頭，朝著安格一方裂開大嘴，露出滿嘴尖利的牙齒，這就更不像蛇了，蛇是靠吞咽來進食的，不需要這么多牙齒。
“不像蛇，更像蚯蚓，它朝我們呲牙耶，怎么辦？”奈格里斯問到。
杜羅肯擼起袖子：“我來給大家變個魔術。”說完就沖了上去。
那些跳蚤怪和炎兔不知道為什么，竟然不敢朝他發動攻擊，任由杜羅肯沖到巨蛇的身前，梆梆梆一頓狂砸，把巨蛇揍得滿頭包后，硬生生拖了回來。
奈格里斯瞠目結舌：“你這叫魔術？你力氣這么大的嗎？兩百米長的巨蛇你也能拖動？”
杜羅肯理所當然的說到：“我都用拳頭揍人了，還不算魔術嗎？你也可以，這里沒什么重力，你也能拖得動。”
煉金之王用拳頭揍人確實能稱得上魔術。
安格上去提了一下，直接把巨蛇頭提到了面前。
巨蛇雙眼里涌起了恐懼，天啊，一個小東西就把它揍得暈頭轉向，現在又是一個小東西把它提起來，對方雙手的力量，讓它有種怎么掙扎都是徒勞的感覺，自己這是招惹誰了？
“你會，說話嗎？”安格問到。
巨蛇連忙點頭，可是它忘記的下頜被安格提著了，點頭時腦袋沒動，反倒是身子拱了起來。
安格放開它，看向奈格里斯。
這一眼，奈格里斯就知道該知道上場了，它撲扇著書頁飛到巨蛇的面前，問到：“你是蚯蚓吧？”
奈格里斯之前封印空白神格，沒來得及回去，此刻還是黃銅之書的外形，看到一本書在說話，巨蛇也挺懵：“蚯蚓是什么？”
“你沒見過蚯蚓？這里沒有蚯蚓？那種在泥土里一拱一拱的細長條生物。”奈格里斯翻開一張空白書頁，把蚯蚓這種生物顯現在上面。
“哦哦，這種叫蚯蚓啊？那里面有，炎兔還時常挖來吃的。”說完巨蛇才反應過來：“你罵我是小蟲子？！”
巨蛇暴怒的張開大嘴，杜羅肯立刻跳起來，一巴掌扇它腦袋上，又把它扇得頭暈眼花。
巨蛇腦袋耷拉下來，委曲的道：“我是小蟲子…”
“你的人類通用語是跟誰學的？”奈格里斯又問到。
巨蛇茫然的說到：“學？我從小就會了啊。”
“沒人教，從小就會，血脈傳承還是靈魂灌輸？看你的樣子，也不像血脈傳承，估計是有人灌輸給你的，你活了多久？”奈格里斯問到。
巨蛇茫然的問到：“多久是什么意思？”
一番溝通后，奈格里斯發現巨蛇并沒有時間和壽命的概念，最后不得不由杜羅肯給它灌輸了時間的概念后，它才算出來：“活了一千一百年了。”
“那估計是陛下灌輸給它的，你見過這種生物嗎？”奈格里斯在書頁里顯現了一具黑晶骷髏。
巨蛇搖搖頭。
“哎喲，一問三不知啊你，要你有什么用。奈格里斯失望的抱怨了起來，最想得到的信息全問不出來。
“算了算了，你說說你們為什么呆在這里，又能相安無事吧，為什么你不把那些跳蚤怪和炎兔都吃掉？”奈格里斯問到。
巨蛇情不自禁的翻了個白眼，所有人都能從它眼中看到了一種鄙視的表情，顯然奈格里斯問的是一個傻問題。
“吃光就沒有了，我會被餓死。”巨蛇勉為其難的回答這個蠢問題。
“那你現在不餓嗎？”奈格里斯問到。
“餓，忍著，睡覺。”巨蛇應到。
一番交談后，大家終于弄清楚這種肉食素食動物和諧共存的原因了。
炎兔吃農場結界里長出來的草，跳蚤怪吃兔子，但每次都吃得很有節制，基本挑選那些老弱病殘的吃。
于是這些跳蚤怪長得都營養不良，但因為數量比兔子少了幾個量級，省著吃的情況下，勉強維持了族群的穩定。
“所以這些跳蚤怪去到主位面，放開吃，于是長得又高又壯？那你吃什么？”奈格里斯問到。
“我吃它們，跳蚤怪？跳蚤又是什么？”巨蛇回頭看了眼那些跳蚤怪，顯然，它們在這里是沒有名字的。
杜羅肯驚了：“這么一點跳蚤怪，夠你塞牙嗎？你吃這個能飽？”
巨蛇可憐兮兮的搖頭：“不能，吃兩個就去睡覺，餓。”
原來是靠休眠來延緩饑餓，如果吃幾個就去睡覺，把生命代謝降到最低，下次醒來后，跳蚤怪的數量又恢復了。
可是這樣活得也太憋屈了吧？就像每天只能吃一頓，每頓只能扒拉一口，很多人都會餓瘋的，很難控制住不一口氣把跳蚤怪加炎兔全吃光。
但巨蛇控制住了，跳蚤怪也控制住了，因為控制不住的，現在都已經不見了，在食物極度匱乏的環境下，必然是經歷了極度慘烈的淘汰，才會達到現在這種平衡。
安格手一翻，翻出了一把精靈豆，遞給巨蛇，他現在別的糧食不多，就精靈豆最多。
“給我？”巨蛇詫異的問到。
安格點點頭，他是一個習慣等價交換的骷髏。
順手把豆子扔進巨蛇那還半張的嘴巴里，半張著的嘴，已經比臉盆還要大了，安格閉著眼都能扔進去。
巨蛇一口咬合，沒感覺咬到什么，它可不懂什么禮不禮貌，砸巴砸巴嘴就說到：“要么不給，要給多給點，都不夠塞牙縫縫縫縫…”
話還沒說完，巨蛇就感覺到體內源源不斷的涌起暖流，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充實感充斥了它的全身，時刻都在忍受的饑餓感，竟然在這股暖流的涌動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很快的，巨蛇打了個飽嗝，吃撐了。
安格是算好它的體形扔的，再多扔幾顆它就得撐死了。
“這…我…嗝，好飽，這是什么寶物？”巨蛇激動得語無倫次。
很難想像一條餓了一千多年的巨蛇，第一次吃飽是什么心情嗎？想像不出來，因為這里沒有人要吃飯。
“精靈豆。”奈格里斯說到。
“還有嗎？再給我一點可以嗎？我從來沒吃飽過，我感覺現在混身充滿力量。”巨蛇激動的說到。
“不行，你就回答幾個問題，給你一把已經夠多的了，好了，你繼續睡覺去吧，我們要走了。”奈格里斯說到。
這怎么行，好不容易有機會吃飽，巨蛇心里急得什么似的，差點就忍不住想動手了，不過眼前這些人的實力太可怕，最終巨蛇還是忍下了這股沖動，眼珠一轉問到：“你們要去哪里？”
“這條路的盡頭。”奈格里斯說到。
“騎我吧騎我吧，我送你們去，只要保證我能吃飽，我就馱你們到虛空的盡頭。”巨蛇連忙說到。
“不用，我們走過去。”奈格里斯才不想帶著一頭飯量這么大的家伙呢，剛才那把精靈豆，夠大貓吃好久了。
“走過去？你知道這條路有多長嗎？曾經有一只黃色的蜥蜴人來過這里，他說這條路走到盡頭要三千年。”巨蛇把剛學會的時間單位用上了。
三千年？！如果一天走二十公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千年能走兩千多萬公里。
這個數字太離譜了，就算打個一折，也有兩百多萬公里，百分之一也有二十萬公里，雙腳走到什么時候哦。
“怎么可能？開什么玩笑？你胡扯也扯得太離譜了。”奈格里斯嚷了起來，然后想起點什么似的問到：“你說的蜥蜴人是這種嗎？”
奈格里斯張開書頁，顯現了奧龍法師嘎里古的樣子。
“對，就是它。”巨蛇說到。
奈格里斯有些不確定了，如果是奧龍空間法師，那它的說法有可能是真的，這條路真的有幾百萬公里長？
大家面面相覷了幾眼，大賢者召喚出靈車，疾馳起來。
“來，大蛇，追上來，追上來我們就騎你。”奈格里斯往后面的巨蛇嚷嚷到。
巨蛇追得膽汁都要吐出來，卻還是絕望的看著靈車絕塵而去，最后不得不停下來，罵罵咧咧的回去了。
第十天的時候，大賢者就撐不住了，由安格接手靈車的驅動，靈車就這樣疾馳了兩個月，終于來到了永恒路的盡頭。
遠遠的，所有人都清晰的看到了一個站在盡頭的黑晶骨架，它呈現往前邁步的姿勢，凝固在那里，身上感受不到任何靈魂的波動。
“陛下！陛下！”
“王！王！你怎么了？你醒醒，你不要死啊！王！”
杜羅肯和大賢者沖到黑晶骨架的，激動的哭嚎起來。
“是誰在那里哭哭啼啼的！吵死人了，有沒有一點公德心啊！”一個憤怒的聲音突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