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蘇醒前的塔羅會(上)

1353年3月4日。鼭　　貝克蘭德，皇后區，霍爾家的豪華別墅內。

　　奧黛麗坐在舒適的沙發上，看著父親霍爾伯爵和哥哥希伯特、阿爾弗雷德討論王國最近的局勢和發展趨向，看著母親凱特琳夫人不斷地召集管家和執事們，為即將舉行的舞會做最后的忙碌。

　　她沒有說話，帶著不太明顯的微笑，安靜地注視著這日常生活里相當常見的一幕。

　　與此同時，她卻在心中思索道：

　　“愚者”先生已經沉睡了近三個月，而“塔”先生依舊處于失蹤狀態，就連休和佛爾思也沒有他的消息。

　　而據我所知，在正式場合出現的艾布納·布雷恩，都是“真理教會”的某位樞機主教假扮的…

“愚者”在帶著“世界”先生一起去沉睡前，留下的那句預言“‘塔’歸來，‘愚者’醒”，什么時候能實現呢？鼭　　就在奧黛麗陷入沉思的時候，霍爾伯爵笑著望了過來：

　　“我們的小公主在想什么？”

　　奧黛麗抿了下嘴，淺笑回應道：

　　“你們猜。”

　　“我猜你在想今天的舞會穿哪條裙子，配什么樣的發型和妝容。”希伯特神情輕松地代替父親說道。

　　而阿爾弗雷德基于妹妹已經是“心理醫生”的事實，也微笑著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我覺得恰恰相反，奧黛麗應該是在心里想著我們該如何搭配衣服，才更加帥氣。”

說完，他還對著希伯特點了下頭，表示自己不是故意唱反調，而希伯特也“大度”地沒有多說什么。鼭　　在妹妹面前，阿爾弗雷德和希伯特看起來關系非常和睦，至少表面是這樣。

　　奧黛麗嘴角上揚，卻沒有說出誰猜的更準，只對他們眨眨眼，就緩緩起身道：

　　“我去樓上換禮服了。”

　　霍爾伯爵笑著點了點頭：

　　“不用著急，所有人都公認你值得等待。”

　　奧黛麗輕咬了下嘴唇，保持著笑容，一步一步走向了門口。

快離開這個房間時，她的碧眸卻忽然凝固，因為就在剛剛，她聽到了“塔羅會”即將召開的預告音。鼭　　“就是…那好像不是‘愚者’先生的聲音…”

　　心中雖然疑惑，但她還是快速回到了樓上，回到了臥室。

　　先一步離開起居室的金毛大狗蘇茜早已等待在那里。

　　奧黛麗微不可見地吸了口氣，蘇茜立刻“會意”，直接跑到門口的位置充當起“警衛”，就要用秘術“法師之手”關上大門。

　　但奧黛麗連忙出聲阻止了她的動作。

　　見蘇茜投過來不解的目光，奧黛麗才踟躕著道：“蘇茜，這次你可以跟我一起去那個地方。”

金毛大狗蘇茜頓時露出了人性化的“開心”表情，并直接跑了回來，認真地說道：“奧黛麗，我等你說這句話等了很久了。”鼭　　奧黛麗笑著幫她梳理了一下頭上的毛，這才躺到床上，心里默念起數字，等待著“愚者”先生的召喚。

　　約莫半分鐘后，她和蘇茜的眼前同時有深紅光芒涌現，潮水般將她們淹沒。

　　拜亞姆，海神教會的某個房間內。

　　穿著華麗長袍的“神使”達尼茲坐在椅子上，看向對面戴著黑色面具的“教皇”阿爾杰·威爾遜，遲疑地開口問道：

　　“‘教皇’冕下，那個新成立的‘環間海王國’真的允許我們去那里開設教堂？”

該不會是船長為了幫我，去求艾布納·布雷恩了吧？鼭　　后面這句沒有問出口的達尼茲心情很復雜，既開心，又酸澀。

　　阿爾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雖然不知道“神使”大人又聯想到了什么，但直覺告訴他對方應該是誤會了，于是微微頷首道：“和‘拜朗海德勒聯合帝國’那邊類似，只能開設教堂，卻沒有傳教權，除非有人主動進入教堂聆聽神的教義。”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才繼續道：“放心吧，‘真理之神’和‘愚者’先生也是盟友，不會有問題的。”

　　“真理之神”和“愚者”先生是盟友？這么重要的事情為什么我這個“神使”不知道，反而你這個從“風暴教會”叛逃過來的“教皇”知道？達尼茲暗中滴咕了幾句，在悲嘆自己想多了之余，又皺著眉毛問道：“那該派哪些人去‘環間海王國’主持教務？”

　　阿爾杰對此早有成算，但還是假裝思索了片刻才回答道：“讓‘白銀城’和‘月城’的人去吧，他們對宣揚‘愚者’先生的榮光充滿了熱情，再合適不過…

　　“嗯，聽說‘環間海王國’正在修建鐵路，有著不少的工作崗位，也正好讓那些半巨人發揮特長…而他們也迫切地需要賺錢。”

這是去傳播主的榮光，還是勞務外派啊？達尼茲聞言腹誹了一句，剛要再說點什么，卻看到阿爾杰未被面具遮住的下半張臉上露出了一抹難以掩飾的笑容。鼭　　“怎么了？”達尼茲奇怪地問道。

　　阿爾杰這才回過神，笑著道：“‘愚者’先生的神前會議即將召開，這一次‘神使’大人您也被允許一同參加。”

　　“啊？”

　　南大陸的某個偏僻的原始部落內，“玫瑰學派”放縱派系殘存的半神，“木偶”彌爾頓忽然察覺到了危險的靠近。

　　他毫不猶豫地扔掉了吃到一半的人類骸骨，就要進入“靈界”。

可他忽然察覺到自己的視野受到了限制，似乎只能看到桌椅下面的事物，而原本與“靈界”緊密的聯系也驟然斷開。鼭　　他張了張嘴，下意識想要說話，但卻發出了“咩”的聲音。

　　他竟然被變成了一只羊。

　　直到這時候，他才看到一襲黑裙的裙擺出現在眼前。

　　“信使小姐”蕾妮特·緹尼科爾任由施展了“變形詛咒”的莎倫飛回了肩膀上，這才讓手中一個腦袋飛出，從那頭“羊”身上的衣物內搜檢出了一只晶瑩剔透的腳掌。

　　“這是…”“身體…”“最后…”“部分…”待金發紅眼的艷麗腦袋飛回，蕾妮特才依次說道。

　　坐在她肩膀上精致人偶模樣的莎倫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作為“詛咒之物”“沉默門徒”，她理應沒有“說話”的功能。

可就在這時，人偶的臉上卻露出了極為驚喜的表情，她頓時恢復成了人類的模樣，對蕾妮特道：“老師…他要醒來了！”鼭　　莎倫高興之余，也不忘取出衣物穿上，然后才繼續道，

　　“‘塔羅會’即將開始，您也在被邀請之列。”

　　貝克蘭德，北區的一棟房屋內。

　　倫納德翻了翻自己雇人書寫的詩歌，再對比了一下自己這段時間寫出來的，頓時感到了不可逾越的鴻溝。

　　“老頭…你說我也努力地學了那么久，怎么差距還是那么大？”倫納德有些不甘心地詢問道。

“詩歌這種東西，終究是講究‘天賦’的…而沒有的人就是沒有，除非偷過來。”帕列斯呵呵笑道，“所以你還是老老實實地花錢雇人吧，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鼭　　“更何況，宣揚格爾曼的故事雖然能穩固她的錨，但問題的關鍵還在于那一位能不能回來啊。”

　　倫納德聞言沉默了一陣，然后便站起身，拿起參考資料，準備去參加一個詩歌沙龍，在聽那些詩人分享寫作心得之余，也物色一下“槍手”。

　　不過這時候，他忽然呆愣了片刻，隨即眉毛都揚了起來。

　　“你怎么了？”帕列斯·索羅亞斯德略感詫異地問道。

　　“‘神前會議’馬上開始…‘愚者’先生和克來恩要回來了！”倫納德當即扔下手里的《魯恩早期古典詩歌集》和《羅塞爾詩選》等參考書，眉飛色舞地道，“老頭，這次你也被準許旁聽‘塔羅會’了！”

豐收教堂新組建的“荒蕪者”小隊駐地。鼭　　埃姆林·懷特拿著一瓶藥劑仔細端詳許久，才搖搖頭道：“又失敗了，想要再壓低治療劑的成本果然不容易…

　　“也許我該試試‘真理教會’新出品的那種叫作‘青霉素’的藥物？

　　“據說很有效果…以那個為基礎，應該能讓‘治療劑’的價格壓到東區平民咬咬牙也能購買的地步。

　　“嗯，等回頭去找‘隱者’女士問問，能不能免費將‘青霉素’的專利給我使用…”

　　心里這么想著，埃姆林收拾好儀器，就想去商店為自己的玩偶添置一身新衣服，可就在這時，他的耳邊出現了來自“灰霧之上”的“通知”。

新白銀城，又成熟了不少的戴里克·伯格快步走進了科林·尹利亞特的住所。鼭　　“首席，我收到神諭，即將去參加神前會議了…”戴里克望向眼前這位在來到光明世界后就將自身鋒芒收斂起來的“銀騎士”，壓抑著激動的心情繼續道，“您也被允許列入旁聽席了。”

　　“戴里克，現在的首席是你…你該叫我‘前首席’或‘尹利亞特’長老才對。”科林深邃滄桑的淺藍色眼眸中也閃過一絲欣喜，繼而嚴肅地問道，“在神前會議中，我該如何自稱？

　　“又有那些禮儀規范和注意事項？該用什么敬辭來作開場語？結束時又要使用那些禮節和致辭？”

　　這一連串的問題把戴里克問得呆愣在當場，畢竟這些他從來都沒考慮過。“愚者”先生也沒要求過。

　　約莫半分鐘后他才想起從月城那邊傳來的“世界”先生布道時的說辭，于是正了正神色道：“神說，第八戒，以心侍我，而非祭品。

　　“儀式最重要的是虔誠，其他沒有要求，可以非常簡單。

“儀式如此，神前會議也是如此，只要虔誠就夠了。”鼭　　結合自己在塔羅會的所見所聞，戴里克越說越覺得這應該就是“愚者”先生的態度，瞬間理直氣壯起來。

　　漫無邊際的灰霧之上，宏偉的宮殿靜靜屹立。

　　隨著一道道深紅的光芒同時亮起，接著退化為一個個模湖的身影，“正義”、“魔術師”、“審判”、“節制”、“隱者”、“星星”、“月亮”、“太陽”、“倒吊人”的身影相繼出現在了對應的座位上。

　　與此同時，古老青銅長桌的一側忽然多出了一排長椅，科林、帕列斯、達尼茲、蘇茜、蕾妮特以及“阿爾文·亞伯拉罕”幾“人”并排“坐”在了長椅上。

　　達尼茲看了眼有高背椅坐的阿爾杰·威爾遜，這才后知后覺的發現這位原“風暴教會”樞機主教恐怕比自己還要更早加入“愚者”的組織，且明顯是核心成員。

他心中暗罵了一聲“狗屎”，左后看了看，然后便和恰好好奇看向他的蘇茜對上視線。鼭　　“你好，我叫蘇茜。”金毛大狗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并伸出了前爪。

　　達尼茲木然地伸出手與其握了握，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

　　他擠出一個假笑道：“你好，我是達尼茲。”

　　就在旁聽席友好交流的時候，塔羅會正式成員們已經各自發現以往臉上遮擋的灰霧消失不見，他們每個人都是以真面目在示人。

　　不過，眾人現在沒空關心身份暴露的問題，而是都將目光望向了最上首空缺的座位，以及座位旁邊站立的艾布納·布雷恩…或者說，“塔”先生！

　　“朋友們，‘愚者’先生還沒有醒來，這次臨時聚會是我召集的…你們應該知道，在‘愚者’先生沉睡前，授予了我這個權限。”站在“愚者”座位旁的艾布納環顧了一圈，微笑說道。

“‘塔’歸來，‘愚者’醒。”“正義”奧黛麗點了點頭，重復了當時“愚者”先生給出的“預言”。鼭　　眾人也紛紛點頭，只有“隱者”女士的精神還有些不集中，但很快調整了過來。

　　而旁聽席上的達尼茲等人也停下交流，認真傾聽起來。

　　這時候，艾布納已經繼續說道：“想要喚醒‘愚者’先生，還需要大家協助我…這也是我請你們將與你們關系密切，且和‘愚者’先生有著交集的同伴帶來旁聽的原因…

　　“因為這能更有效地穩固‘愚者’先生的錨。”

　　“‘塔’先生，我們要怎么做？”“太陽”戴里克舉了舉手詢問道。

　　而聽到他的問題，其他人都將目光集中到了艾布納的身上，就連休、佛爾思和嘉德麗雅也不例外。

她們同樣好奇。鼭　　見此，艾布納嘴角微微勾起，語氣愉悅地道：“很簡單…我會在此為大家播放一部名為《愚者的成神之旅》的電影，詳細向大家展示‘愚者’先生成神的過程…而你們對他越是了解，就越能喚醒他的人性。

　　“當然，這部電影里講述的是沒有我存在的，平行世界發生的故事，與我們這里的歷史進程有一定的出入，但到底能反應出‘愚者’的部分過往，應該足夠喚醒他了。”

　　不是他不想用本世界的“愚者”旅途，但事涉“源堡”，即便是如今的艾布納也沒法完全窺探“詭秘之主”的過往，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通過“記憶劇場”演繹原著劇情。

　　當然，喚醒克來恩其實沒必要這么麻煩，但這卻是艾布納為他準備的生日禮物，是他的一片“心意”，相信克來恩會很高興接受的。

　　“正義”小姐、“審判”休和“倒吊人”阿爾杰等人都敏銳地察覺到艾布納在提起“愚者”時用的是“他”，但不等他們多思索，一塊大熒幕就在長桌最下手的位置升起。

　　這個時候，艾布納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掃了眼旁聽席，然后笑著道：“差點忘了這里還有幾位尊貴的客人在…恐怕他們還對我們，對這里不夠了解…

“嗯，在觀影前，應該自我介紹一下才顯得禮貌。”鼭　　說到這，他微微躬身，用平澹的語氣說道：

　　“艾布納·布雷恩。

　　“‘真理之神’。

　　“‘燈塔’途徑序列0。

　　“塔羅會‘塔’。”

　　他沒報出自己的“舊日”身份，畢竟這里還有不少天使之下的存在。

（關于“燈塔”途徑的詳細介紹，已經放在了評論區。）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