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巨人

　　佛爾思沒有穿她最喜歡的那套米黃色、有荷葉邊的立領長裙，而是穿著一身繡有漂亮花紋的藍色女性騎裝，領口用米色蕾絲紗巾打成領結，乍一看去竟有幾分英姿颯爽的味道。

　　可惜她那雙淡藍色的眼睛里一點精神都沒有，仿佛隨時可能睡過去，氣質也略顯頹廢，破壞掉了整體上的颯爽之感。

　　她一進門先習慣性地在店內掃了一眼，待發現艾布納后，頓時有些驚奇，慢慢走到了他對面的座位坐下，互相寒暄了幾句后，才忍不住問道：“休呢？她去哪了？”

　　“休還在東切斯特郡安頓她的家人，恐怕得遲幾天才能回到貝克蘭德…她讓我給你道聲歉，因為未能如約歸來。”艾布納雖然對于咸魚的新裝束有些好奇，但還是依約先把休的口信帶給了她。

　　“原來是這樣…剛才只看到你卻沒看到休，要是根據我小說里的劇情，很可能會聽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佛爾思松了口氣，原本有些緊繃的臉色也緩和下來，眼里又帶上幾分熟悉的戲謔。

　　“所以說你的小說劇情是有問題的，尤其是某個‘惡靈’的設定。”艾布納和咸魚雖然沒有和休那么熟，但這個程度的玩笑還是開得起的。

　　“你竟然知道？”佛爾思先是有些驚訝，隨即又恍然道，“對了，休當初應該給你帶了樣書。”

　　“據我所知暴風山莊最近一個月在整個魯恩都很暢銷，你已經是知名女作家了，沃爾小姐。”艾布納雖然對這本書的劇情滿是吐槽，但不妨礙他覺得里面的故事確實很有趣，而且暢銷小說什么的必須得看啊，萬一“夢境迷宮塔”后面的幾層將這些小說故事化成夢境場景呢？以那座塔對外界信息的“實時更新”，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對了，你怎么穿成這樣？而且好像很累的樣子？”艾布納見佛爾思對自己的名氣興致缺缺，于是換了個話題問道。

　　“我今天是陪同格萊林特子爵去郊外打獵…為什么貴族們會熱衷于這么無聊又無意義的活動？”佛爾思想起那些被仆人和獵犬拼命驅趕到貴族們面前，然后被一槍打死的動物們，有氣無力地抱怨道。

　　因為打獵是男人們的樂趣，在旁邊干看著的夫人小姐們自然是去受罪的…艾布納對這個時代的打獵活動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后，關注點就轉移到了格萊林特子爵身上，若有所思地問道：“看來你已經成功地搭上了上層貴族子弟？”

　　“沒錯，我在前天見到了霍爾伯爵的女兒，奧黛麗小姐。”鑒于這個接近貴族子女的計劃都是艾布納提出的，佛爾思也沒對他隱瞞什么。

　　“你沒有直接拜托她去查休父親的冤案吧？”艾布納有些擔心地問道。如果直接問了這個，那在雙方交情不深的當下，奧黛麗未必愿意去幫這么大的忙，甚至可能疏遠她們也說不定。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靠譜嗎？”佛爾思聞言有些不忿。

　　如果你知道休認為你可能會餓死在家里，就會知道我還是挺信任你的…艾布納腹誹了兩句，但看佛爾思的反應，心里也就有了數，問道：“看來你應該是拿軍情九處調查休的事去做初次接觸的借口了？”

　　“沒錯，不愧是偵探，推理果然厲害！”佛爾思贊嘆地看了艾布納一眼，接著道，“這雖是借口，但我和休也確實都想知道是誰在背后搞鬼。”

　　其實我也想知道…因為這個人很可能和魔女有關系。艾布納在心里想道。

　　“今天我去參與格萊林特子爵的狩獵，就是為了借機了解這個事的結果…”佛爾思說到這，肚子忽然“咕嚕嚕”地叫了起來，饒是以她的性子一時間都覺得有些臉紅。

　　艾布納見狀搖頭失笑，連忙叫過侍者點了些不太麻煩，可以立刻上來的飯菜，這才回到剛才的話題。

　　“格萊林特子爵說是一個叫貝爾納·卡拉維的中尉下的命令，但這人的具體信息子爵沒有講，只告訴我最多三四天，休的調查命令就會被撤回。”佛爾思一邊優雅而快速地進餐，一邊抽空說道，

　　“貝爾納·卡拉維…”艾布納念叨著這個名字，快速地在記憶中的原著小說里搜索起來，結果卻一無所獲，讓他有點失望。

　　看來得去老師的相關卷宗里再查查了…

　　待和佛爾思一起吃完晚餐，艾布納想起明晚老師舉辦宴會的事，于是向對方發起了邀請。

　　但佛爾思對此卻是興致寥寥，她最近參加了太多的宴會、舞會以及讀書會了，周日只想安靜地躺在床上，于是干凈利落地拒絕了。

　　早知她脾性的艾布納對此也不失望，在花了1蘇勒4便士結過賬后，便與其告別。

　　離開餐廳后，艾布納按照邁克記者給的名片上的地址來到了南區的一座聯排別墅外，將在事務所就寫好的邀請信放到了別墅前的郵箱里。

　　這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艾布納行走于煤氣路燈只有那么寥寥幾盞還在發揮作用的昏暗街道上，疾步趕往地鐵站，希望能在它停運前趕上最后一班。

　　忽然，他的靈性似有觸動，目光迅速投向了不遠處的一個拐角處，那里似乎有一道高大的人影正藏在其中。

　　兩側的各個公寓內，有些許燭光灑下，這與艱難穿透云霧的緋紅月華交織于一塊，勉強勾勒出了那道人影的輪廓。

　　那是一位穿褐色教士服的四五十歲高大男子，他此時正坐在地上，氣息極其不穩，臉上時而猙獰，時而慈祥，感覺馬上就要失控一樣。

　　光是坐在那里，就仿佛一座小山啊…這是個巨人后裔？等等，這是南區…巨人，還是穿的像個教士，他不會就是烏特拉夫斯基神父吧？

　　艾布納心里這么想著，但手上卻不慢，迅速將槍袋里的左輪拿在了手里，同時開啟“純白之眼”，希望能弄清楚這位疑似巨人主教現在到底是個怎么情況。

　　“孩子，不要再靠近了，我現在很難控制住自己的行動，有可能傷害你！你最好遠離這里，并去警局報警。”見艾布納似乎有上前查看的意思，坐在拐角處的巨人開口說道。

　　聽這語氣，看來還有救…艾布納聞言反而松了口氣，經過這短短幾秒的時間，“純白之眼”已經初步分析出了這位巨人目前糟糕情況的根源在哪里。

　　簡單來說，就是他被黑魔法中的精神類詛咒擊中，勾起了其心理上的老毛病，導致有了失控的傾向。

　　見這位神父在自己即將失控之際還想著不傷害別人，艾布納也動了些惻隱之心，他思考了片刻后問道：“神父先生，我可以模擬召喚出一道太陽領域的圣光，不知對你的情況能不能緩解？”

　　那位巨人神父聽了這話，隱藏在軟帽下的眼睛明顯一亮，淺淡而稀疏的眉毛也揚了起來，聲音沉穩地道：

　　“可以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