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離別
起居室內，艾布納看見了簡。一個與之前他所認識的完全不同的簡！
她本來漂亮的齊肩金發變得極為暗淡，由燦爛化為了陰沉。她臉上往日白皙透著紅潤的皮膚也成了一片慘白…
當然，這些都還不是變化最大的。最令艾布納不敢相信的，則是簡的眼睛里再沒了從前的陽光開朗，純真活潑，取而代之的只剩下一片化不開的冰冷。
艾布納不用開啟純白之眼，都能知道對方這是剛成為非凡者不久，魔藥的力量溢出外顯造成的！而外顯的征兆如此之大，說明簡的進階過程怕是有些問題。
在腦海里簡單地推理了一下，艾布納就猜到了大致的真相，他不由得皺著眉頭道：“簡，你成了‘收尸人’，還直接用了格蘭特先生的非凡特性？這樣進階很危險的，那兩個人就沒提醒過你？”
另一邊，簡見到艾布納過來其實心里很是高興，還有種想要對他述說委屈、發泄痛苦的欲望，但受到魔藥殘余的影響，目前的她根本做不來這些親近的行為，只本能般地奔到艾布納身前，用盡量不那么陰森的語氣和表情道：“艾布納…你果然知道我父親是非凡者的事！你當時還騙我說我父親在義工…你也是非凡者，對嗎？”
艾布納見到簡臉色‘陰沉’的奔向自己，神情也好似‘女鬼’，差點沒退后一步舉槍自衛…好在他及時察覺到對方沒有任何攻擊的跡象，管理住了自己的動作，這才略有些僵硬地像往常一般伸出手扶住她的身體。
“明明是同一個人，明明和以前一樣的動作，以前的簡就能給我放松、舒暢的心情，而現在的她卻讓我如臨大敵啊！”
在心里感慨了一句，表面上艾布納卻好似完全沒有察覺簡的變化一般，無奈道：“簡，你得學會控制自己的行為了，現在的你已經是‘收尸人’，真如往常那樣任由你撞上來，以你經過魔藥強化的身體素質怕是能把我撞出去一兩米遠。”
“對不起…艾布納，你又轉移話題，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簡先是心虛地道歉了一句，接著似乎因為艾布納未曾改變的態度，找到了些從前的感覺，只是眼神依舊冰冷。
看來她的性格沒受到太大影響，這還算好…艾布納悄然地松了口氣，只要精神沒有被污染，魔藥的殘余影響早晚能消化掉，至少不會有失控的危險了。
“你不是也沒回答我的問題？呵呵，是的，我是非凡者。而且當初我確實發現你父親走上了非凡之路，不過他沒有傷害過別人，我也不想你和非凡扯上關系，畢竟非凡意味著危險與瘋狂…所以才選擇隱瞞你部分真相。嗯，我并沒騙你，嚴格來說，格蘭特先生是真的去做義工了不是嗎？”艾布納扯出一個笑容，說道。
簡臉色冰冷地點了點頭，但說出的話卻弱得一點都不匹配這份冷淡：“艾布納…你，你不希望我成為非凡者嗎？可是，不成為非凡者，我就不可能報仇…”
艾布納嘆了口氣，道：“我只是不想你遇到危險…哎，事到如今說這些也沒什么意義了。而且我也不會勸你放棄報仇，我雖然體會不到你心里的仇恨，但我能理解你的痛苦和悲傷…我只是想提醒你，非凡的道路是注定瘋狂和危險的，你得有這個覺悟！”
“這些知識莎倫小姐和馬里奇先生都告訴過我…而且你也不要怪馬里奇先生，他也再三和我強調過直接服用非凡特性的危險，可我已經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我都要報仇！我要殺了那個害死我父母的狼人！我要徹底毀滅玫瑰學派！”簡說著說著，本來就蒼白的臉色更加陰沉了幾分，房間里的溫度仿佛都低了一點。
“我只希望在報仇之后，純真無暇的笑容能夠重新回到你的臉上。”艾布納沒對她的宣言發表看法，只鄭重地說了這么一句。
“謝謝你！艾布納！”簡的目光似乎柔和了一些，心里卻想著，她恐怕很難回到過去那樣了。
成熟，往往只在一瞬間。但代價，卻不是每個人都愿意付出的。
艾布納也知道這只是自己的一個美好奢望，他也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轉而問道：“對了，你今天叫我來這里是為了什么？來之前我還以為是馬里奇。”
簡想要笑笑，但沒能完成這個動作，表情有些扭曲地道：“莎倫小姐和馬里奇先生最近需要躲避仇人和官方，時常變換居所，不方便帶著我，所以安排我去恩馬特港暫住，并拜托別人教導我神秘學知識…我聽他們說非凡者晉升需要很多錢購買材料…”
“我可以借你一些…”艾布納聽到這里直接開口道。
簡搖了搖頭，道：“我并不是要借錢。父親之前和我悄悄說起過，如果家里出現什么變故，就讓我去圣喬治區的一間房屋的地下室里找他偷偷藏起來的家當…現在想來，父親那時候可能就有什么預感了吧。”
這可能是他當時成了非凡者，察覺到了這條路的危險，所以提前準備了后路？艾布納習慣性地分析了一波。
這時，簡認真地看著艾布納，道：“艾布納，我現在不方便外出，想你幫我把父親留下的東西拿給我！”
“這沒有問題，可為什么不委托馬里奇他們？要知道，你的情況越少人知道越安全！代罰者們正在不遺余力的找你呢！”艾布納委婉地告誡了簡一句，讓她能認清楚自己的處境。
“因為我不相信馬里奇和莎倫，雖然是他們救了我…雖然他們很友善地給了我報答…但他們到底也是那個所謂的玫瑰學派的一員！我知道我有些不可理喻，但我無法抑制自己對他們的遷怒！”說到這里，簡有些緊張地看向艾布納，道，“艾布納，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差勁？”
“不會的，這才是人之常情啊！不過我相信你終究能想清楚，克制住遷怒的。畢竟這事確實和他們關系不大。”艾布納笑著安慰了一句。這也是事實，無論那晚莎倫去不去襲擊縱欲派，那個狼人都會控制不住欲望對格蘭特一家下手的。
“我會努力的，畢竟即便我的態度很惡劣，他們對我也一直很有耐心…不過，現在我只信任你，艾布納！所以才冒險和你見面！”簡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張早就寫好地址的紙條遞到了艾布納的手里。
艾布納快速權衡了一下，覺得那里頂多有些格蘭特先生預留的布置，應該沒有多大危險，于是鄭重點頭道：“放心吧，我不會辜負這份信任的！”
深夜1點，由于蒸汽地鐵已經停止運營，所以艾布納花費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時間才來到了圣喬治區。就這，還是因為‘走’了近路！
從塔索克河里走上岸，艾布納扶了扶頭上價值千鎊的帽子，將它的非凡能力關閉。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隨身物品后，他不由得想起在報紙上看到的一則笑話：
“一位剛抵達貝克蘭德的紳士在濃濃的霧霾里迷了路，只好詢問擦肩而過、渾身濕漉漉的先生，問對方‘塔索克河怎么走’，那位先生非常友善地回答道：‘直走，不要停止，我剛從那里游上來。”
“雖然我不是游的，身上也沒濕漉漉，但確實是剛上來！”艾布納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徑直向簡給的地址走去。
查普爾街16號是一幢帶小花園的獨立房屋，租金大約在2鎊每周，格蘭特先生租這樣的房子來藏自己的后手，也真是不差錢啊！
遠遠望著目標房屋，艾布納在心里吐槽了幾句，卻并沒有貿然進去。
他謹慎地繞著房子走了幾圈，然后開啟了純白之眼觀察重重細節，又進行了一次‘場景回溯’，確認了確實沒有埋伏后，才小心翼翼地從花園內的一只花盆底下挖出鑰匙，開門走了進去。
剛一進門，已經開啟了靈視的艾布納就看到一只長相猙獰的恐怖幽靈在感應了一下他的氣息后，便急速向他撲來。對此，艾布納早有預料，一邊用古赫密斯文念誦‘出鞘’，將手杖劍轉化為長劍的姿態，一邊借由手杖劍給他加持的速度從容地后退到了門外。
而那個幽靈只撲到門前幾步遠的地方便被什么力量束縛住，不能繼續向前。
“果然布置了守衛啊，靠氣息來辨別進入的人嗎？如果是簡過來應該不會被攻擊。嗯，一個不知什么品種的地縛靈而已，就是個活靶子。”心里快速評估了一番后，艾布納扶了扶帽子，幾道風刃憑空出現，瞬間在那個幽靈身上劃出幾道明顯的傷痕。
那幽靈智慧不是很高，被真正傷害之后立刻暴怒，對著艾布納張牙舞爪地胡亂隔空抓撓，可惜它被束縛在屋子內，根本靠近不了。
“風刃到底不是純粹的能量攻擊，能傷害到它，但威力卻打了不小的折扣…對付幽靈之類還是老師那件太陽胸針更好啊！”感嘆了一句后，艾布納又靠帽子放出幾條‘風繩’將那幽靈勉強束縛住，然后提劍而上，一招橫斬便將那幽靈切作了兩半！
這把‘手杖劍’擁有‘黃昏巨人’途徑序列8的部分能力，在加持身體素質之余，還能幫助持有者削弱一些對手的超凡效果，就比如幽靈這個‘物理免疫’。
“終究是個連序列9都能驅使的弱小幽靈罷了！”艾布納認真查看了一番，確認幽靈確實被斬滅后，這才將長劍變回手杖，接著根據紙條上的提示，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地下室面積并不大，只有約莫十幾平米的樣子，里面除了放著一個箱子外別無他物。
艾布納小心地打開箱子，在確定沒有問題的同時，也清點評估了一下里面的東西。
“500金鎊的現金，價值大約300金鎊的寶石、首飾，序列9‘收尸人’和序列8‘掘墓人’的魔藥配方以及一個‘拜亞姆’的假身份證件…這都可以算作一個寶藏了！”
看到格蘭特先生留下的東西。艾布納都有些吃驚，忍不住思考對方到底哪來這么多財物的。那位布雷恩先生給的？可他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讓那位半神如此慷慨？
思索了半天依舊沒有頭緒，艾布納在暗嘲自己職業病又犯了的同時，將箱子里的東西放入早就準備好的袋子里。
做完這些，艾布納在小心清理了自己留下的痕跡后，便快速返回了橋區簡的臨時居所，將東西都如數交給了簡。
“簡，你什么時候離開貝克蘭德？”艾布納看著已經將物品都收攏好的少女，關心地問道。
“恐怕今天下午就得走…馬里奇先生說他不知道官方會不會動用什么非凡手段尋找我的下落，越早走越安全。而且，我也想盡快變強！”簡沉默了一下說道。
“確實如此！”艾布納覺得虧了這事是代罰者在查，要是換了機械之心來，萬一狠下心問問舔狗鏡，怕是連他都得暴露出來。
當然，要是換了機械之心，老師就能說得上話了。
“我們…會不會以后再也見不到了？”這時候，簡陰冷的臉龐上方才表現出一點過往的神態。
“不會的，我會去恩馬特港看你的！”艾布納笑著安慰了她一句。
下午，艾布納沒有親自去送簡離開貝克蘭德，畢竟那樣無論對他還是對簡都沒有好處。雖然作為朋友的簡暫時遠離了他，但既然對方已經找到了目標，并愿意為之努力，那他除了祝福之外也沒別的可以做的。
因此，艾布納很快便平靜了下來，并全心投入到了老師給予的工作、學習任務，以及對‘2-081’的解析之中。
十幾天后，由于艾布納幫著老師順利地完成了一些丟貓找狗，尋物抓奸之類的委托后，他漸漸在附近的街區里有了點名聲。
這一天，6月25日，星期一。一位極富魅力的美麗女人走進了艾辛格·斯坦頓偵探的事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