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山戎前方不遠處,只見一壇酒打翻在地,陶瓷碎片跟里面的酒液灑得滿地都是,還能聞到那股陳年酒香,預示著這是一壇上等釀酒。
旁邊有一個女孩,從穿著上看顯然是這間酒館的侍女,她不知所措跪倒在地,不停說著“對不起”,慌慌張張地用手去撿碎片,但因為害怕得發抖,加上那些打碎的陶瓷非常尖銳,那雙白皙的小手很快被割出一道道口子,滴落的鮮血和那些酒液混在了一起。
鹿林城行政官偷偷看向胡山戎,眼看這位貴客神情不悅,他起身走到發抖的女孩身旁,一手抓住她的頭發,指向地上打碎的酒壇:“知道這酒多少錢嗎?”
女孩的面容很清秀,哆哆嗦嗦的模樣就像一只被獵人抓住的小鹿,面對行政官大人的質問,她嚇得話都不敢說。
“問你話,你在這里裝啞巴?嗯?嗯?嗯?”行政官每嗯一聲,就往女孩頭上扇一巴掌,光聽悶響就知道扇得很重,每打一下都會讓女孩疼得發顫。
眾目睽睽之下,女孩一連被扇了十幾個巴掌,卻絲毫不敢有任何脾氣,眼淚像斷線珍珠似的往下落,縮著肩膀委屈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給大人賠錢”
“賠?”周圍的貴族們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頓時哈哈大笑,行政官也是笑得停不下來。
他笑完又是猛一巴掌扇在女孩頭上,聲音也開始變冷:“你賠得起嗎?!這壇酒光是各種原料就花了我幾十枚銀月,封裝以后在我家地窖貯藏了十年,本想著今天開壇和阿寶先生共飲,現在全被你這個賤人毀了!”
行政官拿起一片陶瓷,將灑在地上的酒液連同臟兮兮的污垢一起舀起,擺到女孩嘴邊,意欲往里塞:“來,張嘴,今天算你有福,好東西讓你享受,你把地上的酒喝完,別浪費,今天這事就算過去了。”
眼前的酒液倒是飄香,但酒館人來人往,地上不知被多少人的鞋子踩過,可能還有人隨地吐痰的痕跡,別提有多惡心。
女孩只是出來討生活,并不是沒有尊嚴,她緊緊抿著嘴,奮力和行政官做著抗衡,說什么也不肯趴下去喝。
“不喝是吧?行。”行政官將瓦片一丟,拍拍手站了起來,看向自己的同僚鹿林城治安隊長,淡淡地說,“德克隊長,我剛才進來的時候仔細觀察了這間酒館,這里缺少一些配套的防火設備,墻上掛著的證件也不是那么齊全,這些事需要你多加關注。”
德克散漫地接上話題:“火患可是大事,一旦失火極有可能造成大量人員傷亡,缺少證件的酒館更是一律不許經營,我一定會關注此事。”
酒館老板也在給這桌貴客陪酒,他一聽可嚇壞了,趕忙哀求道:“大人!我這里是小本生意,自負盈虧,不久前剛剛交了店鋪租金,資金都已經空了,就等著經營回本。
“如果這就關店,租金不退,各種食材放在這里壞了,再加上客源損失,我們承受不起啊!請大人網開一面,防火設備和各種證件我一定會在限定期限內補齊!”
德克板起臉,用非常公事化的語氣說:“根據《多古蘭德城市管理法》,公共經營性場所必須配齊所有安全設備,各類許可證不能有缺失,否則將被治安署勒令歇業,并處以上一季度營業額20的罰金。”
“我也是按法典辦事,如果對你網開一面,法典可不會對我網開一面。”
這時,行政官又站出來說話了,他拍了拍酒館老板的肩膀,柔和的語氣和嚴肅的德克形成鮮明反差:“我能理解你們生意人的難處,如果真的要嚴格按照法典處置,不止是你,鹿林城恐怕沒幾家店能絕對合格。”
“大家都是為了生活,真的有困難,我們也能理解,有時候少點設備缺點證件,只要不是太越線,我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
“但是,你弱不代表你有理啊,你的人先打翻我們的酒,犯錯在先,那做錯了事就得還,這個道理沒問題吧?”
老板此時哪敢多說什么,只想迎合上官度過這次危機,趕忙頷首低眉連連稱是。
行政官輕嘆一聲氣,用大度的語氣說:“這樣吧,我也不想對小姑娘太過刁難,打罵什么的就算了,還是來點實在的賠償吧——”
“剛才打碎的這壇酒,原料算它50枚銀月,在地窖里珍藏發酵了十年,價值翻個倍,算它100枚銀月。來人,拿10個大杯子過來。”
侍衛取來10個大杯子,行政官打開桌上的一瓶瓶烈酒,將這10個杯子灌滿,齊齊擺在桌上,對女孩笑著說:“100枚銀月,10杯酒,你每喝1杯,就可以少賠10枚銀月。”
“最后能減去多少賠償,全看你自己。你要是能把這10杯酒都喝了,那就既往不咎,我一枚月幣都不要你賠。你如果喝完10杯,還能繼續喝,那不僅不用賠,我會還額外賞你銀月。”
“怎么樣,這么給你機會,我已經夠寬宏了吧?”行政官說到這里,還專門補充了一句,“當然,你要是能直接賠100枚銀月,一杯不喝也行。”
女孩在酒館做服務生,一個月的薪水也就300枚銅月,先不說以她的階級根本不可能賺取銀月,就是把那100枚銀月換算一下,也就相當于10000枚銅月,抵得上3年薪水,她剛出來打工沒多久,根本賠不起。
女孩不知所措地看著面前10個大杯子,這種酒杯是店里最大的規格,一杯能容納2升酒水,都是給那些大漢酒客用的,普通人一晚上能喝2、3滿杯都算厲害了。
現在這里不僅有10滿杯,而且灌的全都是最烈性的釀酒,這就是把整個鹿林城喝酒最厲害的壯漢找來,這10杯入肚也得醉死在這里。
“啪!”就在女孩茫然無措時,頭上突然挨了老板一巴掌,嚇得她一哆嗦。
老板不停用手指戳著她的頭,壓低聲音催促道:“趕緊喝吧!行政官大人這是在給你臺階下,你怎么還不識好歹?就你那點薪水,真要賠,你賠得起嗎?趕緊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