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來,你們是鐵了心要當流寇了?”顧光寧瞇起眼。
她沒有大發雷霆,語氣也顯得很平靜,被煽動得躁動不安的災民卻聽得心頭莫名一涼,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
在場的災民,別了少數別有用心,大多數都是真受了災的老百姓。
大家之所以會被人慫恿著來榆山鎮,不過是人在面臨困境的時候,受與生俱來的貪婪和愛占小便宜的本性驅使。
至于去當流寇,他們真沒有這樣的心事。
大靖雖說近些年戰事不斷,稅賦比較重,大多數的老百姓的日子過得都比較苦。
但社會安定,吏治也算清明,即便是貪官,也不怎么敢明目壯膽的盤剝老百姓。
在這樣的前提下,老百姓的日子雖然過得緊巴巴的,對國家的認可度和歸屬度卻都很高,民間鮮少有造反或落草為寇的事發生。
“我們不想當流寇,我們只是想給自己找一條活路。”那個明清目秀的年輕人眼見災民就要被嚇住,心頭一緊,立即開口道。
“對,我們只是想找一條活路,誰不給我們活路,我們就和誰拼了,鄉親們,別聽她唧唧歪歪的,大家隨我沖!”一些用心不良的人趨機跟著起哄。
“誰敢越過這條線,就如此樹!”眼看過萬災民的情緒就要被煽動起來,顧汐寧爆喝一聲。
隨著她聲音的落下,她手里已經多了一只弓,但見她挽弓搭箭,嗖的一聲,射向數十米外的一顆大樹。
碰,那顆足有一人合抱的大樹直接被射成兩截,轟然倒了下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震住了,災民更是被驚得不由自主的連連后退,就連那個一味挑事的年輕人,都被嚇得沒敢在第一時間開口。
“瞧你眉清目秀,細白嫩肉的,怎么看都不像是災民,該不會是哪國奸細,特意跑到我們大靖來搗亂的吧?”
顧汐寧鎮住企圖暴動的人群之后,身形一晃,沖進人群,一把將那個鼓動的年輕人給拽了出來。
“你,你少血口噴人。”此人被顧汐寧一逼,倒是醒過神來,一臉怒容的瞪著她。
“呵呵,是不是血口噴人,很快就知道了,各位父老鄉親,此人這張臉長得不錯,應該比較容易辨認。來,大家仔細看看,瞧瞧這個人是哪縣,哪鄉,哪地人家中具體都有什么人?他本人是干什么的?”
顧汐寧呵呵一笑,摁住此人的雙手,將他的臉托了起來,面向災民。
一些別有用心、混在災民群中的人,下意識的就想站出來說此人的來歷,可目光與顧汐寧一觸,不知為何,又悄然垂下視線,一聲未吭。
至于那些真正受災的老百姓,認真的盯著被顧汐寧抓在手里的年輕人打量了半天,接著不由自主的去看身旁的同伴,發現大家都是一臉的懵逼。
也就是說,這張臉對所有真正的災民來說,都很陌生。
如此一來,大家心里不由自主的冒出一個念頭:難道這個人真的是他國的奸細他們都被人給騙了 “你還有什么話說?這么多人沒有個認識你的,也就是說你根本不是災民,卻故意裝成災民,混在他們中間百般煽動,不是奸細是什么?”顧汐寧將視線投到這個年輕人身上,冷笑了一聲。
此人掙扎著還想繼續開口,顧汐寧卻懶得繼續和他啰嗦,隨手抓起一團不明名物塞進他的口中,堵住他的嘴巴,轉目吩咐了楊鎮長一句:
“楊鎮長,將他捆了,待路暢通,我親自將他送到縣衙,讓縣太爺好生查查。”
“是。”楊鎮愈發嫻熟的與榆山鎮的居們一起動手把這個人給捆了起來。
適才找繩子的時候,他多找了幾條,這不,馬上就派上了用場。
榆山鎮的居民恨透了這些煽風點火的家伙,一個兩個的,眼睛都盯著他們鎮子,簡直是不知所謂。
捆人的時候,趨著顧汐寧不注意,狠狠的悶了他幾拳,踢了幾腳。
顧汐寧沒去管他們這點小心思,將此人交給楊鎮長之后,視線很快轉到災民身上:
“怎么樣,你們是準備一條道走到黑,還是準備聽我之前的建議,拿著窩窩頭打道回府”
“我們也想回去,可是我們的村莊,房子都被水淹了…”一些災民面色發苦。
“你們的村莊被洪水淹了,可以去你們所屬的縣,每個縣、郡發生大災的時候,官府都會在第一時間濟災,縣、郡有儲備糧倉,朝廷也會撥錢撥糧。
可榆山鎮只是個鎮子,即便比較富裕,他們的存糧也只夠自給自足,沒有能力濟救大批災民。
這里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街道上到處都是窩棚,住滿了本鎮的災民,在沒有朝廷支援的情況下,他們的儲備糧食用不了多久就會消耗一空。
你們再闖進來,除了更快的消耗完糧食,接著大家一起等死之外,別無他途,之前我向你們承諾,為你們每人備三個返鄉的窩窩頭,已算是為難他們了。”
“將軍,我們接受你的提議,返鄉。”顧汐寧的聲音落下之后,過了半晌,終有幾個年長的人顫巍巍的站了出來。
拿了好處,混在人群中的人,眼見這些災民就這么屈服了,心里一急,正打算說點什么。
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對上了顧汐寧那張似笑非笑的目光,頓時嚇得渾身一個激靈,溜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很好,楊鎮長,把人數統計一些,每人三個窩窩頭,去通知人蒸窩窩頭燒開水,個頭要夠保持他們維持兩天的口糧。”
“是,我們這就去。”眼見顧汐寧說服了這些人,楊鎮長松了口氣。
至于這么多人,一人分三個窩窩頭,要耗費不少米面,他已經顧不得這么多了。
只要能把這些瘟神送走,損失點就損失點吧,總比這么多人一窩蜂涌進鎮上強。
離這里約有三百米外的一家客棧,二樓的窗戶上有一雙眼睛,一直在默默的注視著這一切。
眼見顧汐寧兵不刃血的就解決了這一萬多災民,這人的眼睛微微瞇了瞇,背在身后的手也不自覺的動了動。
就在這個時候,遠在三百米外的顧汐寧,突然轉首,朝他這個方向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