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聰覺得自己是一個倒霉的人。
唐小米對張聰的觀點表示贊同。
被瓦片砸中腦袋,頭上又多了一道傷口,并不很重,只是流了一點點血。
但卻鼓起一個很大的包。
張聰決定離開這個倒霉的地方,隨后帶著二十多個人離開了張掖,他們直奔長安而去。
從張掖到長安,千里迢迢,起早貪黑地趕路也需要十天的時間。很顯然這個速度太慢了,而張聰手里的錢很有限。每天大家只吃兩頓飯,在驛館搭乘最便宜的敞篷車。二十幾個人在烈日之下,渾身冒著臭汗,艱苦前行。
這對于尤蘭來說是無法忍受的,用她的話說:似姐姐我這如花似玉的美人兒,怎么能跟你們這群臭男人擠在一起,你們當我是唐小米了嗎?她只是一顆土豆,而我是牡丹。怎么比,怎么比,怎么比?
唐小米也覺得,讓尤蘭擠在車上是不仁道的…
仁道?
好吧,這個詞是尤蘭自己說的。唐小米暫時還沒找到更合適的詞匯向張聰表達她復雜的心情。
很顯然張聰也有些憐香惜玉,于是后來在驛館給尤蘭租了一頭驢。
沒錯,是一頭驢。
張聰憑借官身,可以在驛站租用各種交通工具。這種工具不用還,到下個驛站,交到那里就可以了。他們都是一個單位的。如果最近一直是單向通行,驛館的車夫會把車和牲口送回到原來的驛館。
結果尤蘭就一路騎著驢。
“哈哈,唐小米,我發現這小毛驢兒挺好玩。以后咱也養一頭吧。”尤蘭拽著毛驢的大耳朵說。
毛驢斜眼瞅著尤蘭。
很顯然,毛驢有些不高興。
唐小米提醒道:“那毛驢露眼白了,小心它咬你。”
“毛驢還會咬人嗎?”
“廢話。”
“哎呀!”
話音未落,毛驢就扭頭去咬尤蘭,結果沒咬到尤蘭的手,卻咬到了尤蘭的袖子。明朝的衣服都是純棉麻或者蠶絲做的。毛驢咀嚼袖子,覺得還挺可口。后來被尤蘭硬扯了回來,把袖子都扯壞了。很顯然這件事得罪了尤蘭。
為了懲罰毛驢,尤蘭邀請唐小米和她一起騎這驢。
別看尤蘭個子挺高,其實她體重很輕。唐小米也不是很重。兩個人加在一起還沒有唐虎一個人重。事實上三個尤蘭也沒有唐虎重。唐虎三百斤。而尤蘭只有八十斤。
兩個少女騎著一頭毛驢。唐小米正面騎驢,攥著韁繩,而尤蘭則盤腿坐在后面,嘻嘻哈哈,咒罵毛驢。鸚鵡一會兒在天上飛,一會兒落到毛驢腦袋上。毛驢覺得好煩。
下一站,換了一頭毛驢,繼續這樣趕路。
十日過去。
終于到了長安。
已經進入十月,天氣開始變冷。尤其是早晨和晚上,如果沒有一件厚衣服,真的有些難熬。尤蘭蜷縮著肩膀,牙齒打顫地說:
“唐小米,你身上還有錢沒?咱倆去當鋪買兩件舊棉襖穿吧。”
唐小米掏了掏兜,把兜往外一翻,只有兩顆銅幣。
遺憾地聳了聳肩:“最近三天,我們二十多個人,每天只吃一頓飯。我的錢也花光了。”
尤蘭悲哀地低下頭,不說話了。
雖然最后幾天過得很慘,好歹是來到了長安。張聰把隊伍拉到西北總捕房,在那里借了些錢,先給弟兄們飽餐一頓。隨后張聰帶著唐小米去見趙無情。可惜趙無情很忙,不在家。說要明天才能回來。于是張聰只能想辦法安排大家住下。
二十幾個人擠在三個房間里。
尤蘭看了看唐小米頭上的小紅花,道:“唐小米,要不你去把你的小紅花當了吧。等有了錢,咱們再贖回來唄。”
唐小米捂著頭,不肯。
尤蘭沒轍,只好把手腕上的銀鐲子卸了下來:“嘿嘿,姐姐我還有錢。”
唐小米眼疾手快,把銀鐲子搶跑了。
“唐小米,你給我站住!”
唐小米在前面跑,尤蘭在身后追。
二人跑去附近當鋪,買了兩件過“當期”的舊棉襖。這種舊棉襖價格一般不貴,而且看起來也相當不錯。最起碼看起來不寒酸。她們把棉襖穿在里面,捕快長袍套在外面。
終于不冷了。
銀鐲子變成了衣服和零錢。
尤蘭把零錢揣在自己兜里,后來被唐小米搶走了十幾個錢。
大老遠就能聽到尤蘭咒罵聲,兩個人再次回到客棧。
竟然見到一個老熟人。
“咦?陳副總,你怎么會在這里?”唐小米好奇問道。
陳光大尷尬地笑了笑,隨后拉沉臉道:“唐小米,我一直覺得對你還算不錯。可你為何跟著張聰來到長安?如果你還有點良心,你就跟我說實話。”
唐小米正色道:“陳副總,這不是良心不良心的事,而是正義!雖然你對我不錯,但這件事你和霍總辦得不地道。我就明白說吧,我們是來長安告狀的。”
陳光大點了點頭:“我和霍總聽說你們要告狀,所以我們已經商量過了。小米,你不要沖動。有些事咱們應該坐下來慢慢談。你要知道,我們也有我們的難出。你以為我們不希望給大伙品秩么?”
唐小米問:“那是為什么?”
陳光大無奈的口氣說:“你們未能立下大功,霍總也不好向上級請功呀。”
唐小米擺手說:“那不對,一開始文件上不是這樣說的。只說參加這次行動就給品秩,沒說一定要成功才給。”
“可是按照常理來說,就是成功了才給嘛。”陳光大一副“大事化小”的勸慰口氣道:“好了,好了,說到底,還是文書上出了問題,沒把事情說明白。我們一定會嚴辦那個寫文書的人。”
唐小米覺得好氣,氣鼓鼓的不說話。
尤蘭湊了過來,眨眨眼道:“還有那個提供假情報的人是怎么回事?張副總得到的情報是一百人,可實際上將近五百人。如果不是情報有誤,我們不會失敗的。”
陳光大立刻怒道:“這件事我們也已經查明,是李松那小子謊報軍情。我們已經對他嚴肅處理。而且,那個寫文書的人也是李松!”
看來陳光大此來,是有備而來。
唐小米心里清楚,這是因為事情鬧大了,所以陳光大和霍棟才使了“舍車保帥”這一招。讓李松那小子承擔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