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舒回到院中,剛進廂房,候在里面的蘭姨突然跪在屋子中間,臉上的眼淚依舊沒干,眼睛已經腫得不像話,她仰頭看著若舒,哭訴道:“少東家,是我的錯,是我眼盲心瞎,上了他們的當了。。。”若舒卻沒讓她繼續說下去,親手要去扶她,蘭萱和蘭芷見了,連忙上去幫忙。若舒讓她們將蘭姨扶到矮凳上坐好后,示意蘭萱將門關上,蘭萱關上門,自己守在了門外。
等蘭芷將茶泡好,若舒見蘭姨喝了幾口茶后,心情似平復了些,這才開口說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也無事無補。今日我說的話,你們在心里記牢,以后只按我吩附做事即可。蘭姨,吩附院子里的其他人,從即刻起,一切行事皆同青州一般無二。”
說完起身,走到蘭姨身邊,蘭姨急忙起身,若舒拉著蘭姨的手,說道:“蘭姨,我不怪你,你也不要再糾結于此。外祖母的事那樣突然,我們不也過來了。你心緒不寧,院中的人自然也不安,青州盧氏的家風不能壞。”蘭姨看著若舒水當當的眼睛,一片寧靜,更加羞愧,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若舒接著吩附蘭芷道:“所有搬來的物件,沒開箱的統統放著莫動,開了箱的,除了日常緊要的,其余的依舊封箱放好。”蘭芷愣子一下,低頭稱是。
“擺飯吧!”若舒說。
等萱微堂的人來送飯的時候,右院里一片冷寂,連開院門的婆子,也只是低頭行禮,不見言語。蘭姨聽見動靜,出得門來,見是送飯食的,上前說道:“有勞了!我們少東家吩附院內單獨開伙。這些你們拿回去,以后也不必麻煩了!”送飯的下人一下子也不知如何回話,只得悻悻地提著食盒回去了。
直到晚上,萱微堂也沒見動。
院中各人見若舒坐在窗前的書桌前,或寫或畫,仿佛仍在青州一般,皆不敢言語,再者這十幾日舟車勞頓,都疲累不堪,吃了晚飯后,除了當值的,早早的都歇了。
若舒待院中安靜下來之后,才放下手中的筆,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的圓月,想著從青州出發的時候,還是下弦月,當時自己對未來的婚姻生活也是充滿著美好期待的,想著外祖母口中的夫婿是如何如何的出色。。。
現如今這般光景,叫人情何以堪。
第二日,若舒照常坐著軟椅來到萱微堂,老夫人見她依舊如昨日一般的見禮,只眼神暗了暗,面色卻是如常。
若舒接過蘭芷手中自帶的茶水,輕飲了一口,對著老夫人說道:“老夫人,既然貴府另有良緣,與我青州盧氏的親事便作罷了吧!幸而禮未成,一切都還來得及。我昨日仔細查看了單子,貴府的一應聘禮,本就帶來了,到時照單子點數即可。定親時的往來,是外祖母的情義,晚輩自當作數。”說完,又喝了一口茶,輕笑著說道:“再說,老夫人與外祖母是最要好的手帕交,府上娶親,青州本就應賀禮的。”
言罷,正坐著,等老夫人答復。
老夫人盯著她,看了許久,突然笑了起來,笑過之后,說道:“你外祖母從來在我面前將你夸得如何的好。現如今看來,是她寵你太過了!我昨就說過,女孩子家家的,要常帶出來走動,見見世面,學學規矩,日后嫁了人也好不丟了自家的臉面。她偏不信,將你藏得深深的,從不讓你見客,以至于說出如此沒有規矩的話來!”
垂手站在后面,在聽到若舒言語后驚了一跳的蘭姨等人,見老夫人如此言語,皆緊咬嘴唇,交握的雙手將指甲掐得青白。
若舒深吸了一口氣,望著老夫人,收了臉上的輕笑,說道:“老夫人,常言道,強扭的瓜不甜。貴府少將軍既另有所愛,若舒成人之美才是正道。老夫人若是顧慮顏面,你我雙方不聲張便是。”
老夫人冷眼瞧著若舒,接道:“我的話你怎么就聽不進去呢?到底還是年幼,總是意氣之爭,罷了,我乏了,就不留你了。你且安心在院里待著,等川兒回府,我讓他過去給你賠禮就是。”
若舒緊接著她的話說:“老夫人,退親吧,趁現在還來得及。”
老夫人盯著若舒半晌,慢慢說道:“秦國公府,自來只有喪偶,再無其他。”
說罷不再言語,只靜坐著。
若舒心里早已七竅生煙,卻只能強裝鎮定,今日看來是談不成了。也罷,棘手的生意向來不是一次就能談成的,何況這種,只怕會更繁瑣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