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憑一個虛擬的身體,程雙不認為伽椰子的思維會對自己產生什么決定性的影響。
雖然每次做出和伽椰子完全相反的選擇時,總會有誰潛移默化般在腦海里阻止她,但自從她的記憶全部恢復,這種心理操控,對她早已沒有曾經的效果了。
如今看來,這個夢是她的,可她的‘心’卻和伽椰子相連。
伽椰子可以控制時間、環境,卻不能控制她的個人行為。
唯獨在小林這里,程雙感到了不同。
難道,這里是伽椰子的記憶幻境。
她的‘重生’,不過是伽椰子利用自己的怨氣,模擬的場景。
想要打破僵局,程雙決定主動出擊。
伽椰子在乎什么呢!
小時候,可能還曾幻想過父母對她的感情。
而長大后,小林便是她人生中的光。
在放學路上,程雙成功等到了小林的出現。
小林看見她時,表情詫異,但仍是客氣的打了招呼,而程雙直接擺擺手,燦爛一笑,“小林,伽椰子喜歡你喲!”
少女抬頭看人時,眸中干干凈凈,看不出一絲陰霾,樹蔭打在她的臉上,意外的清透,那爽朗直白的告白,也越發的令人心動。
小林羞澀的撓了撓后腦勺,在朋友打趣的呼聲下,他不好意思的說:“抱歉,我們并不熟悉,也許我不值得你的喜歡!”
“但是你也不討厭我不是嗎?”程雙狡猾的眨眨眼,故意不在說出名字。
當著來來往往的同學,小林自然做不出傷害一個女孩子的心的事情,可他的猶豫,立刻讓某些虎視眈眈的人(鬼?),產生了誤會。
伽椰子準許,程雙模擬它的生長軌跡,不代表想要看到小林對其他‘伽椰子’產生愛意。
這一刻,程雙只覺心頭震動,眼前一花…
“你怎么了…”
小林急切的聲音漸漸消失,程雙出現在一個空洞漆黑的空間里,再一抬眼,一雙碩大的黑眸占據了整個頭頂上方,居高臨下的惡狠狠望著她。
“你不該!不該勾引他!”
程雙笑著坐在地上,“不是你送我去面對小林的嗎?不是你想要看一看,若是其他人成為你,會有何種未來的嗎?怎么?堅持不下去了?”
小姑娘面上淡定如斯,實則心中也不是很確定激怒伽椰子的后果。
畢竟在這種虛幻世界里,她嘗試過,空間格無法使用,所以她是真正的單打獨斗。
伽椰子不虧是怨氣的歸處,它立刻被激怒,情緒極度憤怒的咆哮著,一張血盆大口足有程雙一個人的大小,“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你以為你是誰?”
“我?我是伽椰子呀!”程雙用袖子掩口,做作的笑著,“只要我笑一笑,爸爸會為我說話、媽媽會喜歡我的伽椰子呀!哦,對了,連你的初戀都對我無法抵抗的伽椰子!”
“你真該死!我要讓你烈火焚燒、要讓你生不如死!”
伽椰子的臉扭曲出了恐怖猙獰的表情,話音剛落,四面墻壁馬上冒出熊熊烈火,火勢愈演愈烈,溫度陡然上升。
程雙垂下眸。
伽椰子是用物理攻擊?
不該是怨氣殺人嗎?
而且…為什么已經惹怒了它,它卻沒有在把她拉下來的剎那就弄死她呢!
伽椰子可不像是和人廢話的鬼。
除非…
小姑娘低垂的眉眼含笑,起身,隨意的踢了一腳墻壁,腿成功的穿越了火線,沒有被燒傷、沒有灼熱的溫度,大火逼近的情景是假的。
程雙好像覺得自己有些明白了。
伽椰子的主體是地縛靈類的鬼怪,怨氣是它的能量。
地縛靈無法脫離死去的地點,不管是黑貓還是俊雄都是它力量的輸出口,能夠攻擊的是它的怨氣。
而如今,它最大的能量被封印在泥潭里,在此之前,它把怨氣偷渡出一小撮,恐怕沒人能發現。
那一小撮怨氣就在自己身上。
程雙恍然明白,她是在做夢,只不過夢的外層被怨氣所包裹。
什么重生、什么進入伽椰子的身體,統統都是假象!
小姑娘手一揮,熱武器出現在肩頭,她抬眸,對上方五官扭曲、滿臉仇視到已經沒有什么理智的女人說了聲再見!
轟隆一聲,外面打雷了!
程雙刷的睜開眼,立即給自己貼了兩張鎮煞符,瞬間,自胳膊的皮膚上冒出一陣灰煙升騰到空中,自然而然的消散了。
隨之,她歪頭看向坐在病房角落的一個青年。
青年二十歲左右的年齡,可能更小一些,但他眉目沉沉,眼神顯得比實際年齡要成熟些許。
神奇的是,他擁有一雙漂亮的異瞳,左眼是褐色、右眼是紫色,為他本就冷漠的氣質,增添了難以形容的異域風情。
青年正目不轉睛的看著怨氣自程雙身上消失的那一幕,兩人對視時,皆是同款的漠然。
“你既然醒了,我也該離開了!”他收回目光,看了下腕間的表,將手中的報紙放下,站起身,“明天我來接你,你繼續住赤坂家,我會跟伯父伯母交待一聲。”
“大哥?!”
女孩的聲音極輕,沒有一絲感情,她看見青年停下腳步,歪著頭笑問,“你不留下來保護我嗎?”
“說什么傻話!”川上龍介嗤笑一聲,連頭都不回繼續往外走。
“大哥,你要是走了,明天我就去你大學找你好嗎?我想你的老師也會原諒我,畢竟我病了,非常非常需要家人的陪伴!”
川上龍介再次停下,他緩緩的轉過身,用一種質疑的打量視線,看向病床上身體消瘦的小女孩,“你是誰?或許應該問,你為什么在川上優子的身上?”
程雙抿唇笑了,反問,“那大哥…你的身上又是誰?”
川上龍介這下徹底不想離開了,他的身上是誰他還真的不知道,自從半年前起,他的意識偶有昏沉,一會兒醒來發現自己出現在十字路口,一會兒醒來又抱著厚重的通訊簿像是在尋找什么。
他經常自我詢問,可是無人回答。
直到有一天,他買了部攝像機放在屋子里,等到睡著,拍下了他的行動軌跡。
然后,他才驚覺,他的身上不止多了一人。
一個徘徊在十字路口,一個在不停的追尋著某人。
幸好他和父母妹妹們的感情一般,他的異常沒人發現,是以,他有很長的時間去破解謎題,而不是被當做精神病人送往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