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問從一只動物眼睛里怎么能看出這么人性化的情緒,問就是動畫片的神奇之處。
一幀幀的鏡頭快速劃過。
有了上一場的教訓,沒有人出聲分神,八個人皆安安靜靜的,把自己當做最虔誠的觀眾,等待下一個危機的降臨。
至于說到處走走轉轉找些線索,還是別了吧!萬一又出現什么奇特的問題答不出來,那簡直跟開卷考試但是忘記帶課本一樣令人崩潰。
電影順利的不可思議,拋去緊張的環境,算是一部笑點和淚點并存的良心制作。
至少程雙是幾個人里看的最津津有味的。
問題是,真的只是讓他們單純的看一部電影嗎?
小姑娘回過神,無解的撓撓臉蛋。
電影的最后,小男孩在伐木工的援救下哭著回歸到了人類社會,新認識的鄰居小妹妹細心幫助著他,讓他逐步融入到學校中,適應了人際交往,笑容燦爛的重新開始了新的生活。
倒是森林里陪伴著他成長的各種動物們被思念所包圍,直到最聰明的狐貍提出:“不如我們去找艾羅好不好?”
“去哪里找呀?”穿著馬戲團短褲的小猴子抓耳撓腮的問。
“人類社會!”
結尾曲立刻響起,給感動于動物們炙熱感情的觀影者們留下了充滿希望的懸念。
隨著歡快的音樂充斥著整個放映廳,在座的維護者全部提起一口氣,包括程雙,抱著熊寶寶,警惕的瞪著前方。
他們怕電影里的動物們說到做到,沖破屏幕,呲著尖牙,大快朵頤的把放映廳當做餐廳。
要知道這些動物里,可沒多少是純素食,它們是不吃從小一起長大的小男孩,但它們的食譜里卻不是沒有人類…
然而,結尾曲結束,放映廳的燈光亮起,依然沒有任何異常之處。
后面的塑料觀影者有站起來往外走的,稀稀疏疏,不一會兒把出口的走廊堵滿了。可惜,它們同樣出不去,門鎖的結結實實。
頓時有塑料人晃著門把手尖銳的喊著,“怎么回事?我去衛生間不行嗎?聯票就能把門鎖上嗎?開門!開門!”
似乎是某種訊號。
輕微的震動從屏幕散開,余波自兩側音響蔓延,向整個放映廳包圍而去。
不停踹門的塑料人根本沒有察覺到異樣,哐哐哐一下下的踹著,連帶著厚實的門板也晃動起來。若非程雙等人觀察力極為敏銳,早就因為它們制造出的噪音而將屏幕處傳來的那星星點點的變化遺漏掉了。
很快,一道犀利尖銳的叫罵聲打破了亂亂哄哄的氛圍,時刻處于警惕狀態的維護者迅速看去,透過層層圍堵在門口的塑料人,他們看見原先踢門的那個塑料模特,大力揪著身旁的塑料人,雖然看不出它的表情,但它的一舉一動都透著的慌亂無措。
塑料人的一只大腳緊緊的貼在了門上,不但拔不回來,甚至還有‘融化’的跡象,似是要和門板融為一體。
而那扇門,由真實的立體畫面,化為了一格一格形如馬賽克似的低像素模式,連帶著被困在其內的塑料模特人,從腳部開始,肉眼可見的轉化成了模糊不清的馬賽克體。
這樣的世界,程雙見到過,他們初入輪回之門時,遭遇的童話小鎮。
可惜事態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嚴重,轉化成馬賽克的塑料模特,被其它驚慌失措向后退去的塑料人輕輕一碰,仿若積木般碎了一地。
尖叫聲紛紛響起,刺耳又醒目。
馬賽克繼續延伸,從門到墻壁,緩緩的往兩側爬去,呈包圍之態。
塑料人亂成一團,堵在狹窄的門廊,推搡跌撞,誤傷了不知有多少,等到又有好幾個撞在馬賽克墻壁上,因為被撞的太用力了,導致同化的同時,立刻碎了一地。甚至于有的塑料人試圖拉拽一把馬賽克化的同伴,結果像是某種傳染病源,只要接觸,就是同化的開始。
塑料人們這才真正的意識到禍起的根源,紛紛躲得老遠,避開了兩側圍墻和厚板門,也避開了彼此。
“這是二維世界侵占了三維空間。”杜綠水神色凜然,“小心腳底下!”
話落,杜藍山眼疾手快的一把抱起旁邊的程雙,站在了座椅上。
劉娟和杜綠水也趕緊縮起了腳。
地板也逐步的開始了馬賽克化,頓時有種被低像素世界鋪天蓋地籠罩起來的感覺。
電影里動物們的一個決定,此刻更像是一句恐怖宣言。
程雙趴在杜藍山的肩頭望向后方,阿普拉四人縮著腳,各個臉色難看,一副無計可施的模樣。
除非是懸空而起,哪里都不碰,否則早晚整個放映廳都會被二維世界所占據,到時不會有椅子或是落腳點可以讓他們停留。
小姑娘咬著嘴巴,快速盤算,目前能飛行的,有喪喪怪、龍之炎和搖搖車卡,可搖搖車一個不注意就會頂到天花板,碰觸天花板就意味著被馬賽克同化。
喪喪怪和龍之炎只能各自帶一個人。
所以騰空應急可以,無法長久躲避。
最可怕的是,這種二維侵入三維的危險,摸不著敵人的形態,根本找不到反攻的出口。
目前所及之處,全部馬賽克化,斑斕的顆粒倒是讓沉悶的放映廳多了些亮度。唯一尚存的,便是座椅和前方的屏幕了。
塑料人擠在排排座椅上瑟瑟發抖,看起來像是無害的鵪鶉,它們以為安穩坐在椅子上就能得到一線生機,但現實永遠不會停滯不前。
震動包圍到最后的那扇墻壁,又從后面的座椅慢慢向前蔓延。
這些無害的‘小鵪鶉’嚎叫著往前排跨越而來,不管前面的塑料人有沒有反應過來,都被后方的塑料人當做了踏腳石。
后排的蜂擁而上,壓在腳下的塑料人斷胳膊斷腿是好的,還有直接被幾腳踩踏無法起身,扁成紙片人,幾乎毫無防抗之力的被馬賽克迅速同化,原地開裂,碎成了渣渣。
對于它們來說,也不知道是紙片人更痛苦還是馬賽克人更絕望。
哪怕塑料人沒有表情,但在這場逃亡的賽事中,人性之惡也被表現的淋漓盡致。
驚悚的叫聲越發加深了恐怖的氛圍,在‘人’漸稀少的空蕩放映廳里無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