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流浪者的形態
程雙不動聲色的往都雋和孫瀚的身旁湊了湊，她抱著熊寶寶已經將到了技能時間的龍之炎召喚了回來。
小姑娘悄默默的一手捏緊‘豌豆仔先生’卡，一邊暗中和羅安溝通。得知它那邊的消息時，她眸光微閃，快速的下達了旨意。
都雋和孫瀚各夾了一張卡，眉目寒霜掃了眼逼近的眾人，在發現韓梅梅和李雷互相攙扶著憂心忡忡的向他們走來時，都雋微不可查的搖頭阻止了。
不說韓梅梅，就算是作為維護者的李雷狀態也十分的不對，游戲里他二十出頭的年紀，實際看起來卻三十幾歲。
即使活了下來，他付出的代價恐怕不是一般的大。
孫瀚更是無聲的說了三個字：往外走。
這對情侶立刻停下腳步，李雷安撫的拍了拍韓梅梅的手，這時候他們湊過去不是幫忙，反而是搗亂。
表情扭曲的人們已經舉起原本用來敲打營養槽的工具，這一刻，把它們變做了武器，一步步踉蹌的向三人走來。
包圍圈漸漸的縮小了。
對付這些企圖作惡的人，程雙并不覺得勝之不武，一旦他們真的有傷人的意圖，她是絕不會手下留情。
讓小姑娘沒想到的只是在死亡之地，她的敵人不是包藏禍心的流浪者而是變成了這些剛剛被他們救過的人類。
人心果然是最不確定的因素。
明知道陷入了游戲的甜蜜陷阱，他們依然愿意自我欺騙下去，甚至把這份絕望的情緒轉加給了無辜人。
小姑娘看著那一張張露出怨憤表情、神色猙獰的臉龐，即便救他們，更多是順勢而為，逼迫潛藏的游戲系統自亂陣腳，但此刻，她的心中仍是感到一陣荒唐與悲哀。
然而，緊張的氣氛被一聲冷笑打破，“你們是被泡傻了嗎？救世？什么救世！在游戲里沒有新的生命出生，情感慢慢退化，親友之間冷漠的還不如陌生人！這是什么救世！這明明是逃避現實！”
原本遠程在和羅安溝通的程雙猛然抬頭，這個聲音是徐奶奶！
小姑娘驚訝的踮著腳往外看去，外圍有十幾個老年人相互攙扶著走了過來。
“當初永恒計劃，明明是作為人類最后的火種才展開的。每個城市抽調出六歲以上六十六歲以下各個不同年齡段的一百人進入游戲，作為人類的后備儲蓄力量。為什么，為什么在游戲重啟后，進來的人越來越多。”
“我們第一批測試員總共2千人，短短兩年，只剩下我們十幾人。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么？你們用心感受一下你們的身體狀態！游戲在消磨我們的精神和生命！”
“末世是怎么引起的，難道不足以讓所有人為之警惕嗎？霧霾、沙暴、水土流失、溫室效應，若僅僅是小星球撞擊，損害的也不過是星球的一部分。天災、天災，在天災之前還有個人難！”
“你們如今在做什么？星球養育了所有的生靈，在它遭受到劫難和病痛的時候，你們卻全部躲到了安樂窩！可它要真是安樂窩也罷！短短兩年呀！看看、看看，這里的人還不足你們進來的一半！身旁的親朋好友莫名消失，難道你們的心都不會痛嗎？有這個時間若人類齊心合力的用心去修復地球，短短兩年，又何至于荒涼到這種程度！”
“我們放棄了養育我們的星球，所以它也放棄了我們呀！”
徐奶奶痛心疾首，渾濁的眼珠通紅一片，在她左右的老人有恍恍惚惚，尚存一絲精力的，但大多數已經呆呆愣愣，只知道隨著熟悉的人走動或停下，活像一具具無知無覺的木偶人。
她的目光掃過眾人，又看向營養槽里寥寥可數的動植物，淚水終于流了下來。
它們在這里雖然活著，卻斷絕了繼續培育的可能，如同人類一般，活的像傀儡和標本，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可是出去，出去我們能做什么？”有人已經被打動，艱苦一些不怕，只要有一絲希望，總會把火種慢慢的傳遞下去。
不少人想起了自己的妻兒、父母、友人，竟在毫無察覺時，弄丟了他們。
冰冷的心，在回歸身體的那一霎，又驀地復蘇…
為什么進來，是窗外日漸惡化的氣候、是游戲洗腦式的宣傳、還是單純的享樂主義。
他們就這樣傻乎乎的奉獻了自己。
“尋找水、尋找資源。沒有氧氣可以制氧氣、沒有條件可以創造條件！”原先點出白紗身份的老人沙啞的喊道，“你們躲在這里，又豈能清楚外面的形勢！若是真的完全不適合生存…”他嗤笑一聲，反問，“那么這里也不該存在！”
哐的，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我…我想起來了！”一個極為年輕的少年手上的‘武器’陡然掉落，他眼眸睜大，瘦削的臉頰充斥著一股激烈的紅暈，語序雜亂，“我是最后一批進來的，那時候各個國家都流行‘永恒的新世界’，趨勢勢不可擋！我只是想偶爾的懷念一下曾經的美好，我…我不是要在游戲安營扎寨！”
聽到這一句話時，程雙三人和已經蘇醒的韓梅梅與李雷，悄悄的穿過那些未回歸的意識體，來到整個空間最深處的地方。
感應門開了又合，門外正是老爺子、蓮蓉和坐在老爺子肩膀上的羅安。
羅安指尖夾著一張薄薄的金屬卡片，沖程雙笑出了木偶紋。
幾臺高大的機器設備布滿了這個空間，小姑娘驚訝的問，“這就是白修止的本體嗎？”
怨不得老人們在點出殘忍的事實，阻止那些人沖動行事的時候，機械音沒有在出聲，原來白修止是被拆除了。
這招釜底抽薪，真是干的漂亮！
得到夸獎的羅安，美滋滋的把卡遞給程雙三人。
“不光是這些機器搭建了那個龐大的游戲世界，最主要的是這張所謂的尖端智能。”老爺子開口，他微笑的指向羅安手里夾著金屬卡片。
卡片上的紋路扭曲復雜，這些紋路偶有光澤閃過，竟然不像是一個死物。
程雙接過觀察，越發驚奇，聲音都帶了點顫音，“流浪者？流浪者是尖端智能？它不是鬼怪的形態嗎？”
“不是！”說話的是李雷，他本人比游戲里多了幾分精英范的理智，少了幾分蠢萌，但對韓梅梅，卻依舊如初，牽著女友的手說：“流浪者從來沒有形態，所謂的形態，都是人類腦海里的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