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話,謝初堯說得很小聲。
但喬明錦依舊聽了個清楚。
“不光是你,就連我都覺得這件事情奇怪得很。”
喬明錦微皺起眉頭,側眸望向青桑問:“我這一次暈的莫名其妙,太醫可為我診過脈?”
青桑垂著頭,恭聲答道:“公主您被送過來的當晚,陛下便派了好幾位太醫過來。”
“他們怎么說?”
“他們說,公主這是因為身子虛弱,受了驚嚇,這才昏迷不醒的,說的是您歇息一兩日便會醒過來。”
身子虛弱,受了驚嚇。
這兩點,喬明錦都不覺得說得是自己。
她身體素來極好,只是偶爾不知為何會忽然間暈過去,但她自認為,這樣絕對算不上是身體虛弱。
至于受了驚嚇,就更是無稽之談了。
她活了兩世,什么場面沒見過?
這樣的場面,怎么可能把她嚇暈一天一夜?
她當時被他掐住脖頸,一時間呼吸不過來,整個人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喬明錦記得清楚,她暈倒是因為呼吸調整不過來,絕對不是被嚇暈的。
她愿以前夫顧慍和后半生的幸福起誓,她當時絕對不是被嚇暈的。
她一時煩躁,揮了一下衣袖,慍怒道:“全是胡扯,依我看,宮里的太醫是越來越庸碌了。等我有時間了,得去跟父皇好好說上一說,讓他把這些庸醫都給換掉。”
謝初堯忍不住笑道:“就你這暴脾氣,總有一天能把宮里看不順眼的人都給換了。”
喬明錦收起怒氣,微笑著望著他:“你再多說一句,我就讓父皇把你工部侍郎這個頭銜給摘了。”
謝初堯有些無奈,“行,行,行。姐姐,你是老大,行了吧?我是不敢多說了,看到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
我今天還得去顧慍和那一趟,就不在這叨擾你了,我去街上買點補品去看看他。”
喬明錦雙手環臂,打趣道:“合著您這是慰問傷員巡游呢?”
“可不是嗎,一個兩個的,都這么脆弱,也就只有我抗打點了,大戰歸來,毫發無傷。”
他說著,還象征性的抖了兩下自己的外衫,像是在炫耀自己身體好一樣。
喬明錦翻了個白眼,隨手拿起了桌上的帷帽。
謝初堯見她忽然間在屋里戴了一頂帷帽,有些驚訝的開口:“你是脖子被人掐了,又不是腦袋被人踢了,怎么一醒過來,腦子不好使了?
大熱天的,你在屋里戴上這個,是嫌自己不怕熱嗎?”
她抬起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閉嘴,你不是要去街上買補品?我和你一塊去,戴上這個方便一些。”
謝初堯反擊了回去,也打了她一下。
“你和我一塊去干嘛?你也想給顧慍和送補品?”
“誰給他送啊?我哪有那么閑。我喬明錦,就算是銀子多的花不完,也不可能會把銀子花在給他買補品這件事情上!”
“那你干嘛跟著我一塊去?閑著沒事干?閑著沒事買點補品回來玩玩?是我給你送的補品不夠多么?
給你送了一大屋子的補品,你還出去買,喬明錦你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咱們倆感情淡了,你開始嫌棄我送的東西了,是吧?”
“謝初堯你有病吧?誰跟你有感情了,趕緊把你這一套給我收起來,真是服了你了,成天就只知道矯情,矯情來矯情去的有意思嗎?
我就是想親自去給宋祁安挑點東西回來,順道和你一起去罷了。你要是不愿意,咱倆就此分道揚鑣,我買我的,你買你的,咱倆也別結伴同行,省的你煩我。”
“喔。”謝初堯拖長了語調,又道:“原是為了你院里面那位公子,我就說,你怎么這么勤快,竟然打算自己親自去買了。”
“他變成如今這副模樣,都是為了我。于情于理,我都該為他操勞。”
更何況,只是親自去買一些東西,這算不上什么的。
她欠宋祁安太多太多了。
“阿錦,若是喜歡,你可得好好把握。現在你也已經和顧慍和和離了,也不用考慮這么多了。喜歡的人就好好守著,別等失去了才明白往日珍貴。
你既是明白他為你做了這么多,等他醒了,你該給他一個名分,也好讓人家安心。”
“我和他之間的關系,不需要這世間的名與分來維系。我與他,即使是沒這一紙名分,也能通曉彼此的心思。”
“這是你心中所想,你可曾問過他?阿錦,我雖是沒經歷過這些感情,但我能從他看你的眼神里看得出來,他待你,是真心實意的。
只是,你就沒發現,他待你,是單方面的付出,從不求你回報么?”
喬明錦默聲不語,沒有應答。
謝初堯又道:“這是因為他不確定你的心意,有許多話不敢對你講,只管一個勁的付出。
我估計,他這是想要知曉你的心思,卻又不敢表明自己,所以這才只一味付出,想著能早一些知曉你的心意。
所以啊,你快別一直這樣對他了,他哪里知道你的心思?”
“是這樣嗎?”喬明錦垂下眼眸,目光望向了遠處。
他原是一直不明白她的心思么。
謝初堯頓了頓,望著她認真問道:“阿錦,我問你一句,你是否真的明白你自己的心思?”
“我的心思?”她愣了愣。
他道:“我是說,你是否真的明白,你對那位宋公子,究竟是什么心思?”
“大抵,應與他一樣吧。”
她用的是大抵,且回答這句話的時候,她將頭垂得低低的,沒敢與他對視。
謝初堯輕嘆口氣,大抵這兩個字的概念太過于模糊不清,他明白,此時的喬明錦,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根本就不知曉自己的心意。
“阿錦,你與他認識了這么久,還沒看清楚自己的心?”
喬明錦沒有回答。
這個問題她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試過問自己,試圖問出一個答案來。
可她根本就看不清自己的心意。
縱然她問自己千百遍,也問不出來一個所以然。
因為,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這個答案。
謝初堯見她不語,又道:“阿錦,你該不會,根本就分不清楚什么是喜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