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所幸,在顧慍和出現在西域的那一段時間里,她的生活得到了一些空隙。
那段時間,南卿似是被新鮮的顧慍和吸引住了。
她開始每日粘著那個總是冷冰冰的顧慍和。
不管顧慍和如何冷漠,她都會不顧一切的去粘著她。
那讓顧慍和覺得厭煩,卻讓谷溪音覺得歡喜。
她覺得,她的生命終于有了喘息的時間。
她終于能夠放松下來感受一下自己。
她終于能夠放心呼吸。
可好景不長,南卿承受不住顧慍和的冷漠,開始每日朝著谷溪音發火。
打罵,侮辱,她都給她過。
她快要被南卿折磨死了。
可她沒有地方去說,也不敢去說。
她只能受著,只能忍著,只能繼續待在這宛若地獄一般的西域茍活著。
只能任由惡魔折磨,只能任由自己被她摧殘。
谷溪音想,就這樣被她折磨死,也沒關系。
如果能早些死,那一定更好。
她對生命,早已沒了欲望。
與其日復一日的受此折磨,還不如早些結束這不堪的生命。
她決定輕生。
用一根白綾,或是一柄短刀。
只要能死,只要能結束這輩子,她都愿意。
可就在她握住短刀的那一刻,她撞見了顧慍和。
顧慍和救下了她。
他是真正意義的救下了她。
不止是這條命,還有這一生。
顧慍和明白她的處境,也知曉她已經受盡折磨。
他瞞著所有人,帶她回了長安城。
南卿以為她失蹤了,瘋狂的找了她許多許多天。
她幾乎都要把整個西域給翻遍了。
可她依舊找不到她。
她怎么能找得到她?那時候的谷溪音,已經在去長安城的路上了。
她要去過另一種人生了。
一個為自己而活的人生。
顧慍和將她從黑暗中拉了回來。
卻讓南卿陷入了短暫的黑暗之中。
沒人知道,在找不到谷溪音的那段日子里,南卿是如何度過的。
顧慍和走了,谷溪音也消失了。
南卿覺得,她好像失去一切了。
孤獨,無助充斥著她的生命。
她總覺得自己沒法正常生活了。
從前的日子變成了奢望,她想要找回自己的依靠,卻如何也找不到。
她的生命陷入了短暫的黑暗。
可那只是短暫的。
西域王又為她找到了新的玩伴,這些陌生的人帶給她的新鮮感很快充斥了她整個生活。
她很快便忘記了谷溪音的存在。
她只是需要有人陪在身邊罷了。
至于是誰,是不是谷溪音,其實并不重要。
她只要人陪。
而不是一定要她陪。
好在谷溪音在長安城也過上了正常的生活,顧慍和為她找了一處棲身之所,給了她一些銀兩,便沒再管她了。
她本想好好的活過這一輩子,就這樣平平淡淡的活下去。
可她遇到了林蘭。
一個和她一樣,無家可歸,沒有親人的女孩。
再往后,她遇到了冬兒。
遇到冬兒之后,她才發現諾大的長安城內有許多沒人管的小孩子,那些孩子有些是和家人走散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有些是家人全都不在人世了,自己沒了任何依靠。
有些是生來就沒有見過自己的親人,生來便沒有家,就像她一樣。
她想給這些孩子們一個家,便將她們帶回了住處。
她教那些孩子們讀書,教她們習字,將住處改了個名字,叫做溪音學堂。
她想給那些孩子們一個新的人生。
就像顧慍和給她的一樣。
他給了她光明,她便想帶著這一片光明一直走下去,照亮更多的人。
久而久之,顧慍和也知曉了她開了一個學堂的事。
那時候的他并未將她放在心上,也未曾再給她銀兩,他沒再管過她。
谷溪音卻一直想找機會報恩。
許多年后,顧慍和才想起已經和長安城融合得很好的谷溪音。
他要讓她幫忙辦一件事情,她很高興的應下了。
這是她一直在等候的一個報恩的機會。
她終于等到了。
可她沒想到,她會再次遇到南卿。
南卿于她而言,就好似一段不敢去觸碰的過往一般。
一段宛若噩夢般的過往。
不辭而別在她的心底一直都是一道坎,她總是覺得,南卿什么也沒有做錯,錯的人一直都是她。
她總覺得是自己不知好歹,明明南卿對自己那么好,可自己卻不辭而別。
愧疚在瞧見她的那一刻一下子迸發了出來。
可面對南卿的聲聲質問,她又很恐懼。
恐懼讓她不敢面對這一切。
她不敢說話,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南卿的質問。
她的質問好似又將她拖回了地獄。
她就要喘不過氣來了,好在這時候顧慍和回來了。
他站在她身前,為她擋住了南卿的質問。
他又救了她一次。
可南卿又做錯了什么呢?
“我只是想對她好,我只是想把我能給她的一切都給她,我只是想讓她過得好......”
顧慍和沉聲道:“你同情她,你可憐她,所以你壓迫她,你逼得她喘不過來氣。南卿,你現在可明白你到底做錯了什么?”
“我不明白......”她搖頭,滿臉委屈的望向顧慍和,“我什么也沒有做錯,我明明什么都沒做錯,為什么你要怪我,為什么你們都要離開我?為什么?”
“你把你的孤獨壓在別人的身上,壓得別人喘不過來氣。你說,你到底做錯了什么?”
“為什么要怪我...我對你們明明這么好,我把我能給的都給你們了,你們到底還想要什么......”
她始終都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落得如此下場。
她不明白谷溪音為什么要離開她,也不明白顧慍和為何要怪她。
她固執的以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喬明錦又何嘗不明白她的心思。
曾經她也這般固執,到頭來失去了身邊所有人。
她懂得南卿的難過,也明白她的孤獨。
她只是想在一個人的身上找存在感罷了。
父皇每日忙于公事,母妃又在她很小的時候便離世了。
她打小便不知該去依靠誰。
她以為,不顧一切的對別人好,便能留住她們。
可后來她發現不是這樣的。
這些人開始變得貪婪,眼里全都是欲望。
她沒法滿足她們的欲望,也不愿意再成為她們獲取財寶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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