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陽暈染了蔚藍的天。
喬明錦回府之后,本想著花些時間練會兒字畫的,可她剛一抬起羊毫,便想起鳴鳳樓那批武器的事。
她有些煩躁地將手中羊毫丟到一旁,走到此刻正在窗前賞海棠的宋祁安身旁,道了一句:“謝初堯這個笨蛋,快把我氣死了。”
宋祁安側過眸,瞧見她一臉煩悶,便勸道:“沒事的,別生氣。如今大齊國泰民安,他或許是習慣安逸罷了。”
喬明錦眉宇間有著淡淡的憂愁,語氣也頗為低沉:“就是因為朝中大臣都這樣,所以最后大齊才會落得個如此下場。”
宋祁安溫聲道:“你先別擔心我們仔細查一查,總能查到的。”
他明白她心底擔憂,也在幫她想著解決的法子。
仔細分析過后,他輕聲道:“據我猜測,顧慍和應是留下了一批暗器與毒藥。他是個聰明的,將較大的武器都送入了武器管理局。
這樣一來,不僅納入武器管理局的數量看起來會有很多,而且還保證了自己留下的毒藥與暗器能好生藏著。”
那些暗器基本上都是些容易帶在身上的,所以鳴鳳樓研制這些的時候都將它們做的很小。
所以就算是顧慍和留下了一大批暗器,也很容易將其藏起來。
“所以我們,基本上可以放棄去找這些暗器在哪了。”
喬明錦點了點頭,覺得他說的有理。
“確實如此,若是去找,耗費時間精力不說,最后還有可能一無所獲,而且還有可能會打草驚蛇。”
就在這時,宋祁安溫聲道:“我有一個法子,不僅不需要我們耗費力氣,還能讓顧慍和主動放棄那一批武器與毒藥。”
“是什么?”
“放出消息,就說是有人透露說顧大將軍私藏了一批毒藥與武器。等到這消息傳的滿長安皆知時,便是他主動舍棄這一批害人的東西之日。”
“他的名聲在長安城百姓那里一向是極好的,若是這般傳的話,百姓們會信嗎?”
“不管百姓們信或不信,只要他真的私藏了那些東西,那他便必然會心虛。
他若是心懷大業,便一定會舍棄這些來顧全大局。畢竟,在謀反之前,能確保自己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有理。”喬明錦點了點頭,眉間愁緒慢慢散去。
她又道:“他雖膽子大,但此事若鬧得滿城皆知,諒他也沒有那個膽量繼續冒這個險。”
“好了,這件事情你就別擔心了,待會兒安排青桑去辦就好。”
說完,他望了一眼那邊桌上喬明錦沒寫完的字,有些無奈地笑道:“快些練字吧,若是再不勤加練習,你又該怎么在陛下生辰之前準備好賀禮?”
清風越過海棠越過紋窗,拂過她鬢間青絲,拂去她方才的滿心愁緒。
她抬眸望著他問:“那你教我好不好?”
“好。”他一向應得干脆。
她執筆,他輕輕的握住她的手,緩慢在紙上移動著。
他倒也不控制她的力度,反倒是任由她隨意發揮,只是在她即將一筆毀掉字面時及時幫她補救了回來。
她能夠感覺得到,他給自己的力度很輕很輕,可偏偏就是這樣的輕柔,給她平添了許多安全感。
似乎只要有他在身邊,一切都會好起來。
就連夕陽也漫過窗欞,鋪在二人筆下的宣紙之上,為這畫面添了些許溫柔。
窗外,雀鳥嘰嘰喳喳叫了個不停。
顧慍和私藏武器與毒藥的消息,不到一日便傳遍了整個長安城。
即使所有人都不確定此事是真是假,這件事還是在長安城內傳得沸沸揚揚。
一時間,一向被人以為清風明月般的顧慍和,也淪為了百姓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他在百姓們心中的印象,也被大大減分。
然而此刻最為憂心的,是那些明確站在顧慍和這邊的官員們。
那些以為自己抱對了大腿的朝臣們,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后,心慌得比誰都厲害。
他們怕自己選的這個人真的做了這樣的事情,他們怕他們預定的大腿,會在被朝廷查出來之后一夕間從天堂墜入地獄。
本想背靠大樹好乘涼,卻沒想到這個樹就要倒了。
他們慌且害怕,慌的是自己就快要沒有可以依靠的力量了,怕的是自己也會受到牽連。
而顧慍和,此刻卻不慌不忙。
他正悠哉悠哉的與君朝對弈。
黑子落罷,棋局已定。
顧慍和勾唇一笑:“我又贏了。”
君朝也笑了笑,“你倒是料事如神,算準了她會做什么事,提前準備好了對策。”
顧慍和挑了挑眉,“那當然了,喬明錦再怎么聰明也是個小丫頭,她怎么可能斗得過我。
只是,可惜了那一批暗器與毒藥。”
說完,他輕嘆口氣。
君朝無奈一笑:“那些東西留著確實是禍害,你別再想那些了,沒了反倒是坦坦蕩蕩的。”
一語落罷,他話鋒一轉,又道:“只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可是被她推到了風口浪尖上,現在所有人可都盯著你呢。”
“我本想低調行事,奈何我這位未婚妻非要讓我受萬眾矚目。”他佯作擔憂,揉了揉太陽穴,低聲道:“我也很難辦。”
“行了行了,你夠了。”君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這一次好在決定做得早,算是避開了這次她給你引來的災禍。”
就算此刻他在風口浪尖上被所有人盯著,也不會被查出半點事。
因為那些東西,早已不在將軍府上了。
早在昨日顧慍和得知喬明錦去過工部之后,便直接做了一個決定:將從鳴鳳樓得來的所有東西全部銷毀。
武器與所有毒藥,全都被他在昨日就早早的毀了。
所幸,在今日鬧得滿城風雨之前,他已經丟棄了所有的武器與毒藥。
他此刻,已經是無事一身輕了。
任所有人再懷疑他私藏鳴鳳樓贓物,也不可能從他這里找到半點證據。
顧慍和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悠哉悠哉地說了一句:“我這個未婚妻,怕是想把我逼到什么都沒有的地步。”
他的大業,怕是要被她給毀了。
君朝也隨他一同站起身,笑著問:“所以,你這是想收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