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檀至文,檀悠悠就沒心情再吃喝了。
家里有這么一個攪屎棍,真是讓人不省心,她就不明白了,好吃好喝、呼奴使婢地過著,為啥就是不能消停消停。
裴融要到傍晚才回來,姣姣和安寶都在壽王府給裴融幫忙,隔壁潘氏在做月子,梅姨娘也留在那邊陪伴周氏,家里只有她一個人,以及兩只貓,兩條狗,四只大白鵝。
檀悠悠憂郁地嘆了口氣,摸摸小肚子,不能出門的日子好難啊 正無聊著,周家的喜氣洋洋地趕進來:“少奶奶,有客至!小郭夫人來訪!”
“咦!這都多久沒見著人了!”檀悠悠頓時樂開了懷,忙著往外去接人,卻只看到一輛空馬車,至于車里的人,純粹不知所蹤。
粗使婆子笑道:“小郭夫人往廚房去了。”
“”檀悠悠無話可說,這真是來看她的嗎?分明是嘴饞了吧?
小郭夫人站在廚房里,臉皮極厚地把所有蓋著蓋兒的鍋碗打開看了一遍,問廚子:“這真的只是普通肘子么?你家少奶奶沒想著要拿它做個什么新奇吃法?”
廚子哭笑不得:“真就只是打算做尋常醬肘子,沒啥新奇的做法。”
小郭夫人不甘心:“騙人,一定是舍不得給我吃。”
廚子無言以對,恨不得自己趕緊消失算了。
那邊小郭夫人又開始了:“這一壇子酸唧唧的菜,是打算配什么用的?只是涼拌?給你們少奶奶解饞?我不信,一定有什么新奇的配方,你們少奶奶還沒告訴你。”
“呵呵”廚子只能回之以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咳咳!!”檀悠悠靠在門邊,使勁咳了兩聲,乜斜著小郭夫人道:“這吹的什么風呢?竟然把堂堂閣老夫人吹到咱們家來了,我沒眼花吧?”
小郭夫人也不見尷尬,坦然自若地收回手,笑道:“這不吹的麻辣風么?”
“麻辣風?”檀悠悠想起那一場麻辣香鍋惹出的麻煩,先就抽了抽鼻子:“沒有麻辣味兒啊?”
小郭夫人道:“裝什么傻!我才從隔壁過來!”
檀悠悠就笑了:“姐姐是來探望潘姐姐的嗎?”
“別扯這些你就說吧,什么時候給我做麻辣香鍋?”小郭夫人抱著手臂、抬著下頜盯著檀悠悠,動作姿態十分大佬。
“現在就給你做!滿意了吧?不過先說好,今天沒牛肉。”檀悠悠卷起袖子準備下廚,自言自語:“原本打算做酸湯豬肘子吃的,既然想吃麻辣香鍋,咱們就做吧。”
小郭夫人立時跟上去:“你說什么?酸湯豬肘子?沒有牛肉還吃什么麻辣香鍋!就做酸湯豬肘子!改天弄了牛肉再給我做麻辣香鍋!就這么說定了,做吧!”
檀悠悠指揮廚子撈出豬肘子切片,嘆道:“一點不懂得憐香惜玉,我懷著身孕呢,我家夫君生怕累著我,都不肯讓我做事,你倒好”
小郭夫人嗤笑道:“不就是做個飯么?看你嬌弱的。我那時節懷著我們老三,恰逢我們老爺被貶,半道上遇著強盜又下暴雨,車夫被砍死了,馬不肯走路,他拽著馬顧著家私,我肚子里揣一個,背上背一個,手里牽一個,泥一腳水一腳,還不是活下來了。多動動才好生,知道么?”
檀悠悠不說話,就只耷拉著眼皮盯著小郭夫人看,心里想的是,所以人家郭閣老懼內,是有原因在的。
“你這樣看著我干嘛?看你那眼皮子,要不要再耷拉下去些?”小郭夫人“撲哧”笑了,正經道:“許久不見,你可還好?”
檀悠悠假裝擦眼淚:“不好,這不能吃,那不能吃,這不能做,那不能做,也沒人和我玩,無聊得不行。”
小郭夫人挽起袖子和她一起干活:“我這不是要避嫌么?我也很無聊啊,每天都要想幾遍,猜你又在做什么好吃的。今天我實在忍不住了,管他娘的,老娘就要過來吃!”
“篤篤篤”小郭夫人拿著菜刀一陣狂切,把酸蘿卜切成一堆均勻銀亮的細絲,也是個使菜刀的好手。
檀悠悠贊了幾聲,不甘示弱地拿起菜刀跟著切,柳枝進來道:“少奶奶,隔壁陳二奶奶使人來說,不管做什么好吃的,好歹給她弄一份,也讓她沾沾光”
檀悠悠笑了:“行,給她單做一份不放佐料的。”
“我說你倆,成天除了吃,還能記得個啥?”小郭夫人皺著眉頭表示鄙夷。
檀悠悠反諷:“你沒想著吃,稍后別吃了!”
“這么多你們哪吃得完?我必須幫你們啊!”小郭夫人偷一點酸蘿卜絲到嘴里,酸得眉毛眼睛擠作一團:“太酸了!”
檀悠悠哈哈大笑:“讓你偷嘴!這是做湯的,能不酸么?”
她心情是真好,人果然不能沒有朋友啊!特別是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
倆人通力合作,一會兒工夫,酸湯豬肘子便煮上了,酸味香味飄得到處都是。
檀悠悠和小郭夫人都是口水滴答,為了不在下人面前丟臉,迅速撤退:“咱們屋里去等吧,說說話。”
二人說了彼此最近遇到的事,小郭夫人感嘆得很:“人生總要經過些起起伏伏的,我們老郭,三次被貶,兩次下獄,好幾次險些丟命,我是想通了,人生得意須盡歡,有得吃就要吃個夠本,什么時候該死了也不遺憾。”
檀悠悠小聲道:“我不,我還沒活夠,你已經可以讓人跪搓衣板了,我還沒辦到,死不瞑目!”
“有志氣!”小郭夫人先是一怔,隨即狂笑,笑聲之大,把大樸和小樸都嚇跑了。
“嘖嘖笑得這樣張狂,郭閣老知道嗎?”檀悠悠忍不住也跟著笑,抱著肚子道:“不行了,肚子笑疼了,會有影響的吧?”
忽見周家的站在門口道:“少奶奶,又有客人來了。”
檀悠悠奇了怪:“今天也沒聽見喜鵲叫,客人這么多?誰啊?”
周家的低聲道:“福王世子。老奴稟告說公子不在,他說是來求見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