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許諾(牛年大吉)
曲大有走到許寧身邊，輕輕拍拍許寧的肩膀。
他語重心長地說道：“許寧，你也別怪我，雖然眼下讓你遇到一些麻煩，但日后長遠看，這可能也是個不錯的機會。”
許寧聽得云里霧里，他頗有些無奈：“大人，您還是直接說明白吧。”
曲大有沒有直接回應許寧，而是問道：“你了解過大遠商行么？”
許寧點點頭：“我從陳刃校尉那里聽到過一些，身邊人也給我講過一些關于大遠商行的故事。”
“哦？”
曲大有又問：“陳刃嘴里的大遠商行什么樣？”
許寧聽了，也直接把當時陳刃給自己說的話復述一遍。
主要內容，就是承認大遠商行對康云縣城的貢獻，以及認可它在康云縣城的地位。
曲大有聽許寧說完，沒做評價，而是繼續追問：“那你呢，根據你最近和大遠商行的接觸，你覺得他們如何呢？”
許寧沒立即回答，組織一下措辭，他說道：“大遠商行沒陳刃校尉說的那么好，而且，他們私心太重。”
曲大有是大遠商行的對立立場，許寧也就直接說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曲大有默默點點頭：“你說的對，他們私心太重…不過陳刃說的，也是事實。無論如何，大遠商行過去對康源縣的貢獻不可磨滅。只是…”
曲大有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抹寒芒：“只是這些過去的功勛，不是他們行為僭越的依仗。”
許寧眉頭一皺，他聽出了曲大有口中的殺氣。
“最開始，大遠商行確實幫助了黑甲衛很多，沒有他們，黑甲衛也不可能這么快恢復康云縣的民生。但是隨著大遠商行在康云縣的勢力增大，他們竟然向黑甲衛內伸出觸手。”
“他們已經不滿足于做一個商行，而是想謀求在康云縣獲得更多的權力。”
“這其中，最大的轉折就是八年前，第一營地都尉職位的更替。當時的第一營地都尉卸任，返回云鷹城。與此同時，現在第一營地都尉蔡清寒接任，從那以后，大遠商行不斷膨脹。”
曲大有說著，眼中也是回憶之色。
許寧站在一旁，一邊聽一邊思索。
康云縣黑甲衛里，最高掌舵者為統領魏常青，之下有四名都尉，分別是統領親衛都尉寧鋒文、第一營地都尉蔡清寒、第二營地都尉夏遠行、第三營地都尉曲大有。
這幾人中，曲大有是最新被提拔上來的，根基相對較淺。
“蔡清寒晉升都尉之后，便不斷給大遠商行行方便，他和大遠商行不斷勾連，甚至讓大遠商行參與到康云縣城的政策制定。”
曲大有越說，語氣越是寒意濃濃。
“當時恰逢康云縣黑甲衛高層更迭，統領、都尉一個個卸任離去，新的統領、都尉到來后，竟然無一人比蔡清寒根基更深，大遠商行也越是得勢，直接在明面上將手伸進黑甲衛，謀求勾連。”
“你所在的楓柳巷衛驛，就是被勾連得最徹底的。從上到下，都是大遠商行的傀儡。”
許寧聽到這里，發出疑問：“可是大人，蔡清寒再厲害，也只是都尉，魏大人可是統領啊…蔡清寒這般亂來，魏大人能夠答應？”
“魏大人確實地位更高…”曲大有眼神深邃，“但是，他并不想摻和其中。”
“魏大人出身于云鷹城的大族，只是因為某些原因，需要在這里過渡幾年，這期間，魏大人并不想插手這些麻煩事。”
“之前，夏都尉和寧都尉也都有心抗衡蔡清寒，但是最多也就是和蔡清寒和大遠商行的勢力打個平手。直到這次，魏大人同意第三營地的建設，我被提拔，對抗蔡清寒的力量大增，才給了我們主動出擊的機會。”
聽聞這些，許寧才覺得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
今年黑甲衛選拔新人，背后目的除了勢力本土化，竟然還有內部抗衡的因素。
自己這批新人，在沒有進入黑甲衛之前，就已經成為別人計劃中的一部分。
雖然沒有直接的得失，但是這種感覺讓許寧感受到了人生被操縱的失控感。
“之所以你被大遠商行關注且針對，和我們之前的決策有些關系。前些日子，新人分配的時候，楓柳巷衛驛明確提出人手夠用，不要新人，目的就是不想我手下的人有借口進入楓柳巷。但是，我還是強行把你塞了進去。”
“之所以這么做，就是要在他們根基最深厚的地方，插進去一根釘子。”
到了此時，曲大有也算是解釋了許寧最近遭遇的原因。
許寧很是無奈。
自己在曲大有等人的眼中，只是一個發起攻勢的棋子，或者說是讓對方難受的釘子。
可能沒有實際作用，但是只要自己在那里，大遠商行就不會舒服，自己成為了他們身后的劍，執劍的人找到機會，就隨時可能刺過來。
所以，大遠商行上來就花力氣拉攏自己，就是想讓劍鋒遲鈍。
“不過許寧，你也不要埋怨我。”
曲大有說道：“這次準備收拾大遠商行，你算是第一步棋。雖然看著危機重重，但是有我們三個都尉給你撐腰，你不用太擔心安危。而且，只要能夠痛擊大遠商行，削弱他們的實力，你就是功臣。”
“我現在就可以給你許諾，只要大遠商行勢力被削，你就是我第三營地的第一個校尉！”
許寧聞言，面色沒有太多波動。
事實上，不管這許諾的校尉到底兌不兌現，自己根本沒得選。
“大人…”
此時許寧已經明白大概，但是他還有一個疑問：“大人，為什么您會選擇我去楓柳巷？我只是一個青牌新人，比我優秀的黃牌新人多得是。”
曲大有一笑：“這個就是巧合了。”
“首先，我查閱了你的信息，你是陶家莊的外姓人。一般來說，外姓人和本莊人的相處，都存在一些問題。但是根據我的觀察，你很好地融入了陶家莊里，陶家莊的年輕人，都很自然地接納了你。這至少說明，你不是一個壞人。”
“不是一個壞人…”
許寧默默聽著。
“其次，就是之前你們和譚家莊年輕人斗毆那一次，我觀察到了你。你不像其他年輕人血氣方剛，腦子發熱，在雙方動手的時候，你一直在抓住機會，花更小的力氣，做更有利的決策。我覺得你是個聰明人。”
“把一個聰明人放到楓柳巷，總比把一個愣頭青放進去強。你大概率不會被腐化，也會想辦法保全自身。而且，如果時機成熟，條件允許，你完全有可能造成出其不意的殺傷力。”
“當然，事實也證明了，你也察覺出來大遠商行的問題，選擇保持距離。這也說明，我的眼光，沒有任何問題。”
自此，曲大有也算是給許寧交了些底。
雖然許寧覺得，曲大有不可能將黑甲衛內部博弈的一切和盤托出，畢竟自己資格也還不夠，但是了解到這些，許寧也是有了底氣。
對于日后怎么面對楓柳巷衛驛，怎么處理和大遠商行的關系，許寧也有了分寸。
“好了，就說這些。”
曲大有將那錦繡木盒從桌上拿起，直接扔給許寧：“拿走吧，這是你的了。”
許寧接過，面露權衡之色。
曲大有見此，說道：“這東西被我繳獲，就是我的。現在送給你，你不用顧慮。”
“那多謝曲大人了。”
許寧致謝，但是人還沒走。
“還有事？”
曲大有又問。
“大人…”許寧試探性地問道，“這三顆青柳丹，我能換成銀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