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黑了…”
“喂…天已經黑了…”
“保安催了好幾次了…”
“要不要我出去幫你買一套床具…”
“野犬老師!!”
“Rua!!”
不知被這聲音打擾了多少次后,李言才恍然抬頭。
桌前放著盒裝酸奶和水壺。
前面的林珊璞正回身擔憂地看著自己。
教室內早沒了其他人,教室外倒是有一個保安,很不耐煩的樣子。
窗外昏黑,原來這么久以來的光源都是頭頂的白熾燈。
“幾點了…”李言啞著嗓子呆問道。
“八點二十。”門口的保安拍了拍門,“再不走真要聯系你們班主任了。”
“這就走,這就走。”林珊璞忙安撫了一下,然后將灌滿的水壺推給了李言,“溫水都換過三次了…不敢打擾你。”
李言拿起水壺,咕咚咕咚一飲而盡,瞪著眼睛干巴巴說道,“故事有了,我要回家寫下來…”
“你先緩緩,我幫你收拾書包。”林珊璞趕緊起身幫呆滯的李言整理起來,嘴里小聲嘟囔道,“周末的作業幫你寫好了…你回頭再補吧…”
“啊。”
這個女人是天使嗎???
不對,是個壞女人。
她阻止我學習。
一路上,李言都在大談劇本殺的構思,林珊璞只是唔唔點頭,不時呼應一下。
直至走到家門口,李言才發現她并沒有提什么意見,也沒表示是否有興趣。
“所以…這個挺無聊的?”李言低著頭掏出鑰匙,不太自信地問道。
“不無聊不無聊,只是我沒聽太懂。”林珊璞站在自家門前用力比劃起來,“你說了好多好多詞…好多事情,我不知道它們怎么串在一起的,不知道故事是怎么演繹出來的…是我太笨了沒想像力唔唔…”
“應該是我表達的問題。”李言擰著鎖眼道。
“總之,快寫下來吧野犬老師!”林珊璞揮了揮拳頭,“我去準備晚飯。”
“不用管我,你休息吧,我這一干不知道要幾點了。”
李言說著,推門一吼。
“鍵來!!”
人在全情投入一件事的時候,往往會失去對時間的感知。
當李言因為低血糖暈頭轉向推開鍵盤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
他癱坐在電腦前,從手指到腦髓都是一種麻木的狀態。
屏幕右下角顯示,已經是凌晨兩點了。
還好是周六的凌晨兩點,不是周日。
他虛弱無力地操作鼠標,點開字數統計。
5776字。
哇,創造了一口氣碼字的新紀錄。
雖然連晚飯都沒吃,說話的力氣都要沒了…
但是爽爆了。
李言傻笑著仰靠在椅背上。
人活著最大的享受,就是出于興趣去做一件事,必須是全情投入,用盡渾身解數剛好完成。
寫作也好,畫畫也好,演奏也好,下棋也好,那啥也好,都是這樣的。
當然,這也是他頻繁太監的原因。
一旦沒興趣了,無聊了,也就無法全投入了。
一旦用盡渾身解數,依然無法讓故事變得更有趣,也就無以為繼了。
到那時,寫作就只會是枯燥的工作了。
反正都是枯燥,不如把時間投入收益更穩定的學習中去。
不過比起其他娛樂,寫作還有一重額外的快樂,那就是收獲他人的肯定。
看到作品被他人欣賞的時候,才是寫作享受的最高潮。
說得騷氣一些,知音難覓。
能在廣闊的世界中,遇到一群欣賞自己的人,感受到那些遙遠而又相似的靈魂,這樣的幸福簡直稱得上奢侈了。
只是這一次。
李言并不確定要發表。
無論是經驗還是直覺都告訴他,這個故事寫不長。
精彩的只是第一輪游戲罷了,如果還要編下去,趣味性和激情都會快速衰減。
到時候,第14次太監,怕是又要讓更多讀者傷心了。
但就讓作品這么躺尸在硬盤里,難免又很遺憾。
不如偷偷給林珊璞看看,聽聽她的意見?
反正就坑她一個人,壞女人就該欺負欺負嘛。
李言忙扶著椅托起身。
眼看都要走到門口,看到窗外幾乎全部關燈睡覺的住宅樓他才想起來,已經夜里兩點了。
算了算了,明天再欺負她吧,她也怪不容易的。
“咚咚咚…”
熟悉的敲門聲響起。
這個節奏…
李言咽了口吐沫。
莫名地期待起來。
提了口氣,輕輕打開門。
門前,廊燈依舊。
林珊璞還是圍著那個貓貓圍裙,不過正在側身回家。
“寫完了嗎?”林珊璞驚喜回身,“12點以后,我每隔半個小時輕輕敲一次,還怕你睡著了呢。”
與上次不同,這次她用一個餐盤托著兩個大碗,一碗是煮好的白面條,一碗是牛肉湯。
李言光聞著肉香就扛不住了,目不轉睛地盯向了牛肉湯上漂著的油辣子。
“這么講究的,還分開裝。”
“沒辦法啊,不知道你什么時候寫完,放在一起就坨了。”林珊璞說著端盤進屋,小心翼翼地跳起梅花樁,跳了兩三步才想起來回頭囑咐,“幫我關門。”
“哦。”李言走至林家門前,拉起門把手,眼看就要撞上的時候,突然一個抖擻,機警扭頭,“帶鑰匙了?”
“帶了。”林珊璞不知道為什么,就很生氣,“不用你提醒。”
“那就好,我這兒地方小。”
李言送上了耿直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