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林壽頭皮發麻,出大問題。
他僵硬的回過頭。
輕薄的黑紗半遮掩著白皙長腿亭亭而立,精致的瓜子臉蛋無暇如軟玉香冰,眼泛桃花似秋水,粉嫩丹櫻點絳唇,嘴角一點朱砂美人痣。
這美如畫卷里走出來的女子,正是在京城連割十二人頭皮的連環殺人狂魔。
割頭客,寧洛薇。
寧洛薇站在林壽面前,笑吟吟的問道:
“官人,為何不救我?”
嘶,林壽現在渾身血都是涼的,他滿腦子都是走馬燈里,這女人一刀干凈利落割下六號縫尸人頭皮的場面。
他明明已經堤防了,縫尸鋪唯一的大門緊閉上鎖,這割頭客她到底是如何進來的?她難道會穿墻術不成?
夜色中,林壽從近在咫尺的寧洛薇身上嗅到淡淡的血腥味兒。
知微,在求生欲催動下高強度運作,收集身周的每一條信息進行推理演繹。
對方身上有血腥味兒,半夜被抓捕,沒一上來就對他動手…
知微推理羅列出數條可能性,可能性最大的是,對方有求于他,他暫且是安全的。
林壽定了定神,冷靜的在板凳坐下,沉默不說話,裝高手。
寧洛薇小貓一樣走到林壽旁邊,屁股一抬,坐上了冷塌,白皙的長腿交疊在一起,故意翹到林壽面前,也不說話。
然而林壽看著一雙纖細白腿在自己面前晃表示,你既然愿意顯擺,那我就看著,我又不吃虧。
我已看出你的來意,我反正不著急,急的是你,你不先開口,我們便耗著。
兩人互相沉默不說話,沉默半天,最后還是寧洛薇抗不住了,開口了:
“我見過你縫的尸體。”
林壽不說話。
“調門縫尸行衰落后,已經很久沒見過那種巧奪天工的無暇縫尸針法了。”
林壽還是不說話。
“我想你幫我縫傷。”
林壽就是不說話。
寧洛薇見林壽不理她,心里有點著急了,直接敞開自己的衣衫,露出傷口。
凝膠玉脂般的身體上,被一百道新鮮的猩紅傷口,恐怖的撕裂開來,宛如一只被鮮血澆灌的白釉冰裂紋花瓶,渾身傷口裂紋,脆弱的像是碰一下就會碎裂成塊一般。
嘶,林壽確實通過知微觀察到寧洛薇氣息不穩,身上有血腥味,知道她身上有傷,但他沒想到居然有這么多傷口,跟受了凌遲刑似的,太過血腥嚇人,終于淡淡問道:
“怎么傷的。”
“四大神捕的血凝,不愧是六扇門的第一高手,獨門劍招千刀萬剮一出,宗師之下無人能接。”
林壽看著寧洛薇這一身駭人的傷口,心中微驚,這和先前縫過的那些漕幫腳行尸體上的傷口,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黑社會干架果然low,還是六扇門和你們專業犯罪分子打架狠啊!
知微的推理沒錯,割頭客今天找上自己,就是需要自己這門縫尸的手藝。
林壽自打練過縫尸針圖錄后,縫尸針法堪至化境,連白菜都能縫的嚴絲合縫。
不過,牛刀殺雞用,林壽一直都是拿來縫尸體,這年代教育普及率也低,平頭老百姓都是沒文化沒見識的糙人,別說不怎么敢看尸體,有注意到的頂多也就夸一句小師傅手藝真好縫的和原裝的一樣,誰在意呢。
但糙人不在意,有在意的人,比如今天找上門來的這位。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漂亮女人尤甚。
哪個女人能愿意,自己身上留下一身蜈蚣爬一樣的丑陋疤痕呢,寧洛薇這一身的恐怖傷口,在她所能找到的醫館里,沒有一個先生敢說自己能縫好不留疤的,頂多送她一個節哀順變。
她保住自己美麗的唯一希望,只有這個縫尸針法堪至化境的縫尸人,林壽。
“我只縫死人,不縫活人。”
“這…不都是縫人,區別很大嗎?”
“死人縫不好也不會有醫患糾紛。”
“…”
寧洛薇一時語塞。
“你可以試試嘛,我…我加錢?”
寧洛薇一臉跟林壽打商量的語氣。
可林壽又繼續不說話。
“二百兩,我小金庫有二百兩雪花銀。”
林壽還是沒回答,故意晾著寧洛薇。
縫尸鋪里安靜了好半天,寧洛薇看林壽低頭沉思,以為他是在考慮,其實不知道林壽只是在發呆晾著她,寧洛薇經歷了漫長煎熬的等待后,終于聽到一句:
“躺下吧。”
寧洛薇高興的點頭,聽話的躺上冷塌,像砧板上的魚。
“丑話先說在前面,我只縫過死人,沒縫過活人,縫壞了我可不管。”
林壽一邊說著,一邊找來了魚皮手套戴上,但看了看寧洛薇身上傷口的密集程度,又把手套摘了,翻了兩壇酒出來。
“你的手藝比市井郎中好,我信你。”
寧洛薇在冷塌躺下,觸感冰涼,林壽縫合的每一具尸體都在這里躺過。
林壽倒酒洗手消毒,浸泡縫線,又在蠟燭上燙了下縫尸的金針消毒,一邊準備一邊隨口道:
“銀兩我就不要了,朝廷要犯的錢,我可不想惹麻煩,何況你殺人無數,銀子上說不定還會有冤魂索命。”
“喂,你別亂說啊,什么殺人無數,我在山上習武多年,上個月才下山入世,總共才出手過十二次,何況我殺的都是作奸犯科之輩,危害百姓的蛀蟲…算了,不方便說與你,我那銀錢是干凈的!”
林壽沒繼續聊下去,軟硬并施的交談藝術,他已經把這女人的底,摸的差不多了。
寧洛薇在武功上或許是個高手,但作為女人段位太低,和前世能在多個綠茶婊中間游刃有余的林壽老渣男根本玩不過。
這種自我意識過盛的小女人,多晾一晾不搭理她,她自己就會忍不住的啰嗦辯解,主動跟你說話。
“不要銀錢也行,但你給我縫傷,江湖規矩,有恩必報。”
“縫傷歸縫傷,你別碰瓷兒,縫完就走,別再來找我,今夜之后,你我再無瓜葛。”
林壽搖頭說道,同時準備工作已經做完了,手里拿起縫尸針,準備下手。
今晚沒有尸體,他要縫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