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大陸的地價并不貴。
至少在非城市中心的區域,并沒有那么讓人難以承受。
很多以種植業為生的人,都能夠在稍微偏僻些的州擁有一大片廣袤的農場,我家也一樣,早上我走走出了自家的老房子,陽光挺好,伸了個懶腰,準備工作。
這里是我的祖先留下的遺產。
他是我們家族的榮耀,是偉大的開拓者,參與偉大戰爭的英雄。
在結束戰爭之后,也圍剿了那些野蠻的印第安人。
在經歷過血與火的冒險后,自然地得到了這一大片農場土地作為戰利品,據說這里曾經屬于一個印第安的酋長,我的祖先通過勇敢的搏斗,殺死了那個酋長,按照律法,公平正義,且合法地擁有了這一片土地作為私產。
在地下室里,還留著當時的戰利品。
一雙長筒靴。
‘從臀部往下剝皮,這樣可以制作出高的或可以并腿而長的長統靴來。’
這是當時軍士們口口相傳的經驗。
這件特殊,荒誕而美麗的戰利品,伴隨著農場一代代地傳了下來。
每個人的財產神圣且不可侵犯,這是這片土地上最基礎的律法。
只是只能局限于人。
比如最近我的孩子就發現了有蟲子爬來爬去。
然后我的祖父也發現了。
他有些抱怨地跟我說,這些蟲子已經開始影響到正常的生活。
我的祖父經常抱著我和我的孩子,講述著祖先的故事,所以我很尊敬他,我決定解決這些相當不友好的不速之客,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這些蟲子總是很難找到,我只好買了些殺蟲劑,到處噴了點。
不得不說,這些殺蟲劑很有效果。
第二天就在各個地方找到了很多蟲子的尸體。
數量多得驚人,足足裝滿了一個巨大的公用垃圾桶。
我有些吃驚,有些不安。
祖父卻很得意:“越大的屋子越會有這種小家伙,這代表我的父親給我們留下了足夠大的家。”
一種含蓄而自得的炫耀。
或許吧。
我看著那數量龐大的蟲子。
如果說這就是全部的話,或許很合理。
之后,可能是這些殺蟲劑的原因,我覺得身上有點癢癢的,尤其是腿上和屁股上,皮膚下面似乎是生長了疹子,一撓會有一片細而密的疙瘩,哦我仁慈的上帝,這確實是有些不雅的位置。
可能得要去看看醫生了。
該死的,真不想要去醫院,他們的收據單比手術刀都要鋒利。
在祖父的生日,以及我們家族擁有這一個巨大農場的那一天,其他的親戚和朋友被邀請來農場聚餐,我的大腿越來越癢,直到在烤肉的時候都忍不住想要撓一撓。
我只好暫時離開烤肉架,回到屋子里,用力地抓著腿。
用力,不斷用力。
很舒服。
“嘿,還沒有好嗎?肉已經烤好了。”
堂弟在后面叫我,我答應了一聲,抽出手,一種冰冷的涼意,我低下頭,看到手上是蟲子的尸體,它的觸須還在晃動著,口器深入我的皮膚下面,雙腿那種麻癢的感覺一下子劇烈起來,又變成了疼痛。
皮膚起了個小紅點,然后有觸須和牙齒咬破皮膚。
一只小小的蟲子從皮膚下鉆了出來。
細小而密集的紅點凸起。
啊,我知道我腿上的疹子是什么了…
飛機降落在泉市機場。
蘭德爾看著周圍的建筑,終于安下心來,手掌卻仍舊死死攥著銀質的十字架,心中默默念著西方教經典的經文,那種恐懼終于稍微安定下來,昨天參加宴會時候見到的那驚恐驚悚的一幕,讓他現在都無法安下心來。
人腿部的皮膚都被蟲子全部咬破成碎片,只留下了膝蓋往下的部分,鮮血淋漓,就像是一雙雙荒誕精美的長筒靴。
如果不是他那個時候剛剛下車,察覺到不對立刻離開。
如果不是那些蟲子沒有追過來。
可能他也會變成今天新聞里面的一員。
上帝,那是惡魔嗎?
有人告訴他,那是印第安人的詛咒和復仇。
為了躲避那片土地上的詛咒,他發動了自己所能發動的所有關系,從新大陸逃開,來到了藍星上距離那里最遠的距離,神州,上帝保佑能夠平安無事。
他平安地下了飛機,離開機場。
然后準備打車。
還好。
蘭德爾心中放松下來。
掏出手帕擦了擦汗,似乎是過于緊張,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臉上有點癢癢的,于是下意識撓了撓。
尖利驚恐的尖叫聲音把沉浸于故友離去的胡明驚醒。
他下意識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然后看到一個身穿休閑裝的西方男子身子一晃,伸出手撕扯自己的臉,而后被數目極多的蟲子從內部沖破撕扯開了肉體,整個人砰地一聲炸開,變成了一大團烏云一樣的飛蟲。
胡明驚訝看著這一幕。
“是巫的咒術?還是蠱蟲的詛咒?”
“不,不對,要更粗糙。”
尖叫聲此起彼伏,普通人都連忙逃開,胡明從驚訝中回過神來。
這種奇怪的法術,本質似乎是亡魂的詛咒,如果說是已經復仇,那么應該不會再妄動,而會伴隨時間慢慢消散,但是這個時候,這一團蟲子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氣息,突然劇烈地晃動起來。
尖銳的蟲鳴就像是用錐子往耳膜里鑿。
它朝著一輛美國產的車沖過去,以這種被怨毒侵染的蟲群殺傷力,只需要一個瞬間就會將這車撕扯成碎片,里面的人也不會有幸存,胡明看到里面嚇傻了的一家三口,看到抱著嬰兒的母親和面色煞白,本能將妻兒護在身下的男人,嘆了口氣。
在這個靈氣復蘇的時代,全球化也有不好的弊端。
溫文爾雅的紳士整理了下金絲眼鏡,然后拄著文明杖,磕了磕地面。
青色的狐火一下升騰起來。
蟲群沖撞入狐火當中,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其中的怨氣讓胡明有些壓抑,這怨氣濃郁到了讓他都驚訝的程度,先前取靈藥讓他受了傷,現在應對著這瘋狂的蟲群,一時間還好,可時間長久了,終究還是會有些力有不逮。
他咬了咬牙,用隱身術躲避了凡人的視線,操控狐火將那些蟲群引開,妖物都能夠用靈去交流,并不是語言,而是直接魂魄上的交流,胡明用力道:
“你是哪里的人,復仇之后,為什么還要傷及無辜?”
蟲群追逐著狐貍,思緒簡單而瘋狂:
“復仇,都該死,都該死!!”
胡明道:“你已經復仇了。”
怨魂的情緒強烈,像是無數個人的聲音疊加在一起:“還不夠!”
“狐貍?讓開,要不然連你也吞吃掉!”
青丘狐看了一眼這個繁華的城市,他和好友年少時來到這里,然后看著這里慢慢從普通的小鎮,變成現在繁華的模樣,已經有了感情,嘆了口氣,道:“我不能離開。”
“該離開的是你,這里是神州。”
“你只是一只狐貍,這和你沒有關系。”
狐貍精扶了扶金絲眼鏡,從容道:
“不為生存之外的目的而殺戮,復仇不去牽連無辜的生靈。”
“知曉生存的目的,并且有惻隱之心。”
怨魂很暴躁:“你在說什么?”
狐貍精道:“我從我的朋友身上學習到的東西,他是一個人。”
一只狐貍似乎是在教導曾經為人的怨魂,如何才能作為一個人,這再度激怒了為復仇而誕生的魂體,蟲群激烈地鳴嘯著,朝著狐貍精飛過去,青色的狐火包裹著青丘狐,朝著更高的地方飛去,將這危險的怪物引開。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紅色的小巧繡鞋在鍵盤上起舞,快速躍動。
兩個紙人兒用力移動鼠標,水鬼湊在旁邊指點山河,口水都快噴出去了。
一頓操作猛如虎。
但是還是輸了。
水鬼滿臉喪氣,然后咬牙切齒地指著匹配的隊友狂噴垃圾話。
紅繡鞋樂此不疲,像是那些跳舞游戲一樣,把文字都打出去。
衛淵伸出手,把這紅繡鞋拎起來,關了小黑屋。
并且斷絕了水鬼三天份額的可樂供應,在那凄厲的慘嚎聲中,把賬號直接下了線,順便看了一眼他們的隊友,頭像是個貓貓頭,從視角上看,像是一只貓拿著手機在自拍,但是這怎么可能。
應該是一位現代社會常見的貓奴。
衛淵沒有在意,只是在思考,等到章小魚從山上回家的時候,絕對得要把這只水鬼的嘴巴給堵上,否則會嚴重影響孩子的幼年教育,正在這個時候,他注意到旁邊柜子上,那枚青丘葉卻泛起了微微的熒光。
一只貓貓爪子拍在了電腦上,把電腦屏幕都打出幾道裂痕。
天師府中養了五百年的異獸類露出了利齒,氣地用爪子在玻璃桌子上不斷地刮擦,然后快速敲打鍵盤,對對面的隊友狂噴垃圾話,可過了一會兒,那本來各種方面勢均力敵的隊友居然下線了。
那個頭像灰暗下去。
是一雙紅色的繡鞋,擺出了跳舞的姿態。
大概是哪個無聊的人類故意擺拍的。
類嗤之以鼻。
果然對方還是不如自己,主動認輸了。
類舔了舔爪子上的毛,跳下了椅子,因為隱身法和幻術的原因,周圍的人都無視了它。
江南道和天師府距離不遠,它已經到了泉市。
也是時候該去找找看那個被伯奇盯上的人類了。
片刻后,在類離開之后,它留下的幻術消失。
網吧老板看到了突然出現裂痕的屏幕,臉上的表情緩緩凝固。
PS:天女玨的角色卡上了。
本書也只有唯一的主角卡,其他都是配角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