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老謀深算
眾目睽睽之下，泰拉大先知閉上雙眼，一手握緊手中的木杖，另一手握住伊凡七世，開始了時光回溯。
從表面看上去，大先知身上沒有任何異狀，就好像什么都沒做。
實際上并非如此。
如安德雷婭這類強者，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大先知體內泛著一陣又一陣的晦暗波動。
這是一種極為奇特的波動，似乎散發著古老蒼涼的氣息，又似是蒼老之人的低語，娓娓講述著久遠的故事。
艾力已經踏上了半神之力，感知到的東西更多。
他“看”到，一種奇怪的時光之力，從對方身旁不斷流淌。
這不是一種具備攻擊性的力量。
更偏向對時間的感知。
艾力瞬間明白，傳言說得果然一點沒錯，在地球上已知的全部血脈中，先知血脈可能是唯二可以掌控時間的血脈，另一種則是他自己的時光祈禱者。
而時間領域的力量，又是極難掌握的領域，這足以證明先知血脈有多么牛逼。
總而言之，名不虛傳。
足足過了5分鐘之久，大先知才睜開眼睛。
這一瞬間，不少人親眼目睹到，這位高階傳奇強者的眼眸中，竟好像藏著燦爛的星河，2只瞳孔中閃爍著一顆又一顆繁星。
“星辰之眼…”
安德雷婭低聲嘀咕一句，點出了該異象的官方名稱。
根據皇室內部的典籍，星辰之眼里的星象，必定對應著回溯時間節點的星象。
換句話說，80多年之前，此地正上空的群星是何樣，那么星辰之眼就是何樣。
委實神奇無比。
艾力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冒出一點光點，口中詢問道：“大先知，可以嗎？”
大先知不用問都知道，這位石中劍執掌者閣下，手指凝聚出來的光點，是一種連接雙方意識的強大秘法。
她露出一個和藹可親的笑容，跟著抬起一只手掌：“當然，很榮幸可以見識一下。”
聽在其他人耳中，又是莫名其妙的對話。
不過大家都習慣了，也沒人覺得奇怪。
艾力輕彈一下手指，光點悠悠劃過半空，擊中了大先知的手掌，并消失在后者體內。
“嗡！”
古怪的振鳴聲憑空響起，半空涌起一陣陣水波。
艾力滿臉新奇的打量了幾眼。
這其實只是虛幻的景象。
大先知原地站立不動，聲音卻仿佛從極高的蒼穹降下來：“閣下，這是回溯時光的第一步，通過坐標物，也就是‘錨’里的時間印記，進而尋找目標的時間節點。”
艾力一臉贊嘆之色：“先知之力果然神奇！”
大先知的回答極為謙虛：“您過獎了。”
虛幻景象的時間流動速度，給人的感覺極其特殊，好像是加快了數千上萬倍，又仿佛是極慢的速度。
不知過了多久，水波猛然變得密集起來，周圍的靜止景象徹底模糊起來。
待其重新恢復清晰，已然換了一副場景。
這是一座小花園。
面積不大。
天空飄揚著雪花，花園四周通通覆蓋著冰雪，唯獨花園內綠意盎然。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花園的主人既富且貴，才能在天氣如此寒冷的情況下，還能維持著一座充滿生機的美麗花園。
大先知的蒼老聲音，憑空響了起來：“在抵達白鯨城的路途中，我特意查詢過斯拉夫帝國當年的歷史。
“斯拉夫人輸掉了與大唐的戰爭，在之后的一段時間，伊凡七世出于一種逃避心理，大部分時間并未住在皇宮，而是臨時居住在某位宮廷伯爵的住宅中，也就是我們現在看到的場景…”
艾力頷首道：“如果真有人想對伊凡七世悄悄下手，這確實是一個相當好的機會。”
大先知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他旁邊，笑道：“我們就在這里等一下吧。”
這時，雪花降下的速度，突然加快數十倍。
先前是緩緩飄落。
后來是像雨點一樣，無比迅猛的砸了下來。
再后來，隨著時間流速變得越來越快，雪花快得拉成了線條。
而在此期間，一些身影在花園中進進出出，伊凡七世出現過好幾次。
每一次，大先知皆會暫停一下。
不過伊凡七世的附近，沒有任何可疑的人物。
以至于連艾力都產生了懷疑：“難道敵人是借助某種超凡物品，給伊凡七世種下了類似心靈之種的東西嗎？”
大先知搖了搖頭：“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我們想要看到的場景，就要來了。”
艾力點了點頭，繼續等待。
又過了一會，一道騎著馬的俏麗身影，忽然從花園外街道的另一端奔了過來。
“噠！噠！”
在“快進”的情況下，馬蹄踩踏地面的聲音，急促得仿佛雨打芭蕉。
而在花園里，伊凡七世正獨自一人，站在一叢鮮花前發呆。
大先知踏前一步，時間流速立即恢復了正常。
她轉頭望向遠處，笑道：“來了！”
艾力說出了心中所想：“敵人真是好心計，若是從花園外走過，如果搞出太大的響動，很難不惹人懷疑。
“但騎馬就是一個絕佳的辦法，馬蹄下釘了馬掌，整條街都能聽得見，想要驚動伊凡七世實在太容易了。”
大先知表示贊同：“確實如此。”
兩人說話之間，駿馬踩踏著淺淺的積雪，跑到了花園之外。
恰此之時，伊凡七世望了過來。
雙方隔著金屬柵欄門，目光接觸了一下。
持續時間，僅有短短的片刻。
女子輕笑了一下。
她穿著白色皮衣，戴著白色皮帽，露出來大半張精致臉龐，笑容美得堪比花園里的花朵。
然后，她伸手拉了一下韁繩。
“噠！噠！”
坐騎毫不停留的奔了過去。
伊凡七世站在另一邊，神情恍惚了片刻，隨后長嘆了一聲。
“唉。”
可能是戰敗嚴重影響了心情，這位斯拉夫皇帝很快收回了視線，又開始在花園里漫步。
乍然看起來，似乎沒有異常。
畢竟從常識上來講，一個可以完全扭轉心性，并且瞞過全天下人的秘法，不太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完成。
換做是任何一位警衛，頂多只會簡單調查一下女子的身份背景，沒有明顯的問題就會忽略過去。
大先知的語調帶著驚奇：“我的血脈告訴我，這其中應該存在一點問題，可是我卻什么都看不出來。”
但艾力可以。
以他目前的能力，就連靈魂秘芽這種涉及半神奧秘的東西，也能一下制造數百萬。
可以毫不客氣的說，對于靈魂領域的研究，整個地球上沒有第二個人比得過他。
應該是給他提鞋都不配。
艾力望著騎馬女子的背影消失在遠方，沉聲說道：“我百分百的確定，就是她。”
然后他才回答道：“這位女子適才看的那一眼，使用了一種非常強大的秘法，通過雙方目光接觸的那一刻，向伊凡七世的潛意識內灌注了一記氣息極淡、隱藏極深的超凡印記。
“之后的一段時間，伊凡七世每做一次夢，該印記就能接受一絲微小的力量，進而變成一顆胚芽，深深的埋入此人的靈魂深處。
“大概在3035年時間里，胚芽并不會萌發，而是以一種極其緩慢，也極難察覺的速度，一點點的轉變自身氣息，使得自身完全融入伊凡七世的靈魂，成為后者的一部分。
“而到了這一步，幾乎沒有手段可以將其分離出來，也就是說，靈魂污染狀態已經無可逆轉…根據我的了解，伊凡七世也正是在大戰結束的30多年后，變得越來越肆無忌憚。”
如此可怕的手段，讓大先知聽得瞠目結舌：“這也太厲害了吧！”
她緊接著又問道：“這應該是超越高階傳奇的秘法吧？”
艾力點點頭：“沒錯，已經涉及到了半神層次。”
盡管大先知早有預料，依然心驚不已：“敵人的謀劃布局，真是太深太深了。”
艾力嘆道：“是啊，足足80多年！我當初想到這種可能的時候，也有點不敢相信。”
大先知亦是感慨不已：“我到現在也難以置信。”
兩人相視一笑。
周圍景物瞬間凝固，隨即急速變得模糊起來。
再然后，機場重新出現。
艾力瞥了一眼腕表，發覺時間才過去了10秒。
比預想得更長一些。
這大概與時光之力有關系。
安德雷婭試探著問道：“親愛的，確定了嗎？”
艾力微笑道：“我的猜測完全正確。”
安德雷婭望望未婚夫，又看看大先知，語氣滿是自豪：“這簡直就是一件不可能被挖出來的陰謀，當時兩大強者聯手將其挖了出來，這是注定栽入史冊的事件。”
一幫人連連點頭稱是。
雖然長公主將此事的意義說得無比重大，兩位當事人卻并不覺得如何。
大先知對著艾力比劃一個手勢，口吻帶著探究：“閣下？！”
艾力秒懂。
兩人一起走向一旁，低聲交談起來。
長公主環視一圈，一群人自覺的散開了。
大先知先問道：“閣下，佩羅三世也是？”
她問的是另一件事，也就是巴西帝國皇帝佩羅三世，被強行“邀請”到了白鯨城的事情。
雖然這是高度保密的消息，可是對于一位強大的先知來說，所謂的保密消息與公開消息沒有任何區別。
艾力點頭：“概率極大。”
大先知給出了判斷：“經過剛才的回溯后，我現在看到了一絲微妙的聯系，佩羅三世確實牽涉其中。”
艾力聽出了一絲去意。
站在大先知的立場，該說的都說了，沒有什么理由繼續留在這里。
他誠懇的拱了拱手：“一路順風！”
換做是普通人，面對這種情況，多少應該客套一句，將對方留下來招待一番，可是對于講究“心無掛礙”的先知，這就是故意找麻煩的行為。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先知的生活方式，可以用大唐的一句話來形容——清靜無為。
或者用一個新潮的詞——極簡主義。
離開之前，大先知額外透露了一條信息：“閣下，適才回溯之時，您曾提到‘半神’一詞，我當時又窺見了未來的一個片段。”
艾力眨了眨眼睛。
大先知面露一絲怪異的笑容，用更低的聲音說出一句話：“您需要月亮。”
這又是啞謎。
艾力的神色卻變得尷尬起來。
他不可能不清楚，對方提到的“月亮”，就是法蘭西帝國的月亮圣女，亦是該國唯一的高階傳奇強者——艾莉森·伊巴拉冕下。
他第一次見到艾莉森冕下，全知者血脈曾傳遞了一條羞恥的信息——只要FxxKHer，好處大大的有！
彼時艾力不太明白，可現在他已是前所未有的3傳奇強者，又踏上了半神之路，已經完全懂了其中的意思。
大先知說得更直白了一些：“這對月亮是好事，她不會拒絕。”
這話是在暗示，她會負責搞定月亮圣女。
艾力愈發尷尬。
這不是在拉皮條嗎？
堂堂大先知，干這種事情，真的合適嗎？
他在心中暗暗吐槽。
大先知“呵呵”一笑，毫不忌諱的回答道：“太合適了。”
她又補充了兩個字：“命運！”
這是三關語。
其中一個意思，就是這一根皮條，關乎人類的命運。
另一個意思，就是關系到了艾力本人的命運。
第三個意思，還與艾力的命運陰影血脈有關。
說完之后，大先知迅速轉身，走向停在不遠處的戰斗機。
艾力則靜靜的目送對方。
“呼！呼！”
伴隨著呼嘯聲，戰機快速升上了天空。
安德雷婭走過來，語氣有點微妙的說道：“泰拉大先知真是一個不同尋常的人。”
對方僅在白鯨城盤亙了不到10分鐘，完美的符合一句話——呼嘯而來，呼嘯而去。
長公主口中的“不同尋常”，是只有大人物才能享受到的待遇，換做是普通人，一定會被安上一個神經病的評價。
艾力忽然理解，為何大唐、日不落兩大超級強國，一貫對波斯帝國極為放心，幾乎沒怎么刻意打壓過波斯人。
從大先知的做派來看，這個國家實在太拎得清了。
打壓造成的損益，明顯大于大先知可以提供的幫助。
劃不來！
“名不虛傳！”
艾力嘆息一聲。
他轉頭目視著一只小妖精，吩咐道：“海倫，你馬上調集100億龍元的資金，在波斯帝國境內注冊一家慈善基金，全部款項用于幫助波斯平民。”
“是！”
不管怎么說，拉皮條的情分，一定得還！
而一個價值100億龍元的超級皮條，讓人不得不感嘆，大先知真是老謀深算，難怪她拉得如此賣力，甚至不惜親自舍下一張老臉去說服月亮圣女。
從那一句“這對月亮是好事”，艾力完全可以猜到，月亮圣女估計也要大大出一次血。
又過了2個小時。
佩羅三世抵達了白鯨城。
不過此人的待遇，遠遠不及大先知。
艾力甚至都懶得親自見他，只是隔著老遠瞄了一眼，便對未婚妻說道：“安排他在這里住一段時間吧。”
安德雷婭點點頭，問道：“暗算伊凡七世的人，與對佩羅三世下手的人，是同一個嗎？”
艾力翹起了嘴角：“是的。”
他的聲音冷了一分：“驕兵必敗這句話果然沒有說錯，此人在80多年前成功了一次后，下手明顯少了許多顧忌，破綻變得更加明顯，我已經抓住了她的一點氣息。”
伊凡七世的事件太久了，幕后黑手的氣息已經抓不到了，但佩羅三世當上皇帝還沒多久，氣息還殘留著少許。
安德雷婭猜測道：“或許也是因為這家伙的實力，提高到了高階傳奇，膽子自然變得更大了。”
艾力點點頭：“這也是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