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過去這種話,更像是騙小孩兒的。
但表現得很機敏睿智的謝爾卻當了真。
或者說,他一開始就在懷疑。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踱著步子,右手握拳不停地捶打左手掌心。
“聽著,跟我去一個地方!”
“不去。”秦文玉拒絕得干脆利落。
“我就不該大發善心把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伙救出來!”謝爾大怒。
“我也可以扔下你這個營養不良的瘦子自己跑路的。”秦文玉回到。
兩人對視著,一個眼含憤怒,一個目光平靜,終于是謝爾沒忍住,率先敗下陣來,扶著樹干說道:“好吧好吧,那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你呢?”秦文玉反問道。
謝爾瞪了他一眼,走到剛出云層的太陽下,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風吹在他身上,他的神情舒緩了一些。
“老子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找塊地方曬在太陽慢慢腐爛。”
他握緊了自己的拳頭,說道:“你知道嗎?小子,人可以不怕死,但你的尸體會在你死后變成另一種形式的生命,去傷害你曾經愛過的人,你能接受嗎?”
秦文玉張了張嘴,沒有回答。
“不能吧!”謝爾大聲地說著,同時觀察著秦文玉的表情,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么,“是個人都不能…”
秦文玉也同樣在打量謝爾,這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任何關于自己的事,來歷也好,年齡也罷,除了一個一聽就是剛編的名字外,自己對他一無所知。
“所以,老子現在還不能變成一具尸體慢慢腐爛,我得做點什么…為了自己也好。”他的聲音忽然低了很多。
一雙老眼中帶著些迷茫和痛苦,看向了天空:“我不管你是不是來自過去,接下來的話,都是真實的,你可以問任何一個人,但我不建議這樣做。”
秦文玉看著他,用目光詢問。
“我們這個世界一直流傳著一個預言,未來的某一天,會有從過去世界來的人終結妖鬼時代,該來的人終會來,該走的人終會走,一切回到原點。”
謝爾停下來,看著秦文玉:“說實話,雖然你的身體比我強壯,腦子也還不錯,但你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太少,如果我愿意,隨時可以把你害死,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什么。”
“但你有你的腦子,也有你要做的事,我不會強迫什么,我也沒那本事去強迫你。”謝爾一攤手,說道:“所以,咱們是時候分道揚鑣了!”
秦文玉一點頭,問道:“救我的報酬,你想好要什么了嗎?”
謝爾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真以為自己能拿出值錢的東西?”
“我現在沒有,但將來可以有。”秦文玉說得很篤定。
謝爾轉過身去,搖頭道:“你走吧,那些混球還在城里搜捕我們呢,別耽擱了,我建議你往自己身上顯眼的位置化個妝,至少別讓無暇者的身份這么快就暴露。”
“對了,”他停下來,猶豫了一下,說:“如果你真的想給報酬,那就回答我一個問題。”
秦文玉點頭道:“可以。”
謝爾心中一緊,問道:“那你回答我…你有面具嗎?”
“一種神秘的面具?我也很難形容,總之…你有嗎?或者說,你們有嗎?預言中是那樣說的,面具應該有四十九幅才對…”
秦文玉許久沒回答。
見他這副模樣,謝爾失望地搖頭道:“看來你果然是騙我的,呵,來自過去?的確不可能。”
隨后他又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很獨特,聽起來奸詐狡黠,卻又讓人無法產生反感。
“有。”
謝爾的笑聲還沒完,就聽到了一個字眼。
他猛然瞪大眼睛,扭頭死死地盯著秦文玉。
只見秦文玉左手在臉上拂過,一副猙獰的,頭生雙角的面具便出現在了他臉上!
謝爾激動地渾身發顫,他想伸手去摸秦文玉臉上的面具,卻又像是冒犯了什么一樣,強行忍住后說道:
“你…你真的來自過去?”
秦文玉一揮手,真蛇能面散去,點頭道:“我沒騙你。”
謝爾的神情第一次變得嚴肅認真起來。
他走向秦文玉,說:“既然這樣,我也不騙你了,那個預言是假的。”
“假的?”秦文玉想著剛才他說的那些話。
“對!”謝爾狠狠地點點頭:“假的!”
“對過去世界有人會來這件事,本來就幾乎不可能,但萬一有人真的來了,聽到這個預言,妄圖做世界的救世主的話,那他會死的很慘,”謝爾陰笑道:“我說過,祭宴雕像給人類提供庇護,同時,它也需要祭品,靈魂和肉體都純潔干凈的無暇者是很好的祭品,像我這樣被身體或靈魂某個部分鬼化的人,也能被當做祭品,只是數量需求會多一些。”
“然而…還有一種人,只需要把他們和他們身上的面具獻給祭宴雕像,就可以永遠地化解這個該死的詛咒!”
詛咒?
秦文玉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可疑的詞。
謝爾說的詛咒是指這些部分鬼化的人,還是出現了傳說中的妖鬼生物的世界?
還是…更隱秘的什么?
謝爾自己似乎沒察覺到說漏了什么,繼續說道:“你們就是那個人!來自過去,身上有面具,無暇者…完美的祭品!”
“你們可以讓一切詭異永遠消失!”謝爾十分激動,又忽然停下來,說:“可同樣的…你們也要付出極為恐怖的代價。”
“至于到底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謝爾一攤手,發出了他那獨特的奸詐笑聲。
秦文玉看著他,甚至沒有經過半點的思考,直接問道:“你能帶我去祭宴雕像的所在地嗎?”
“啊?”謝爾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沒聽到我剛才說的話?還要趕著去送死?”
秦文玉搖搖頭,手指指向一方,說:“那個人,是我朋友。”
謝爾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對面繁華的街道上,已經拉起來一條條橫幅,上面寫著明天祭典之類的話。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女人的畫像正在四處貼著。
雖然畫得不太傳神,但還是能讓人一眼就認出那是誰。
秦文玉自己也沒想到,竟然能在這種地方見到伊吹有弦。
這下,他就更加沒有直接離開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