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云,帶著濕氣的風。
秦文玉看著一切如常的世界,還有一切如常的自己,終于回過了神。
“嗡——”
他的手機忽然響了。
低頭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
秦文玉按下了接聽。
“怎么樣,還好嗎?”
是阿忙的聲音。
“嗯。”
秦文玉言簡意賅。
“沒事就好,再見。”
阿忙也很快就掛斷了電話。
秦文玉看了一眼手機。
對這個奇怪的人,秦文玉說不上感激涕零,但也很難對對方產生惡感。
阿忙很神秘,年齡,來歷,姓名,一切都很神秘。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阿忙會幫助自己,也許有他說的那樣,只是為了和森羅面相對著干,但更多的理由,秦文玉相信被他藏起來了。
他是有目的在接近自己,幫助自己。
事實證明,阿忙很成功,至少現在秦文玉已經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己對他的防備少了許多。
秦文玉面色不變,從長椅上起身,走向了人群之中。
他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直到此刻,那個夢才在開始醒來。
他能感覺到身體里的另一個意識存在,回到中國,取回來的秦也留下的筆記之中,除了他的研究記錄外,還有一封專門寫給秦文玉的信。
那也是秦文玉藏起來沒給清婉看到的東西。
在看完那封信后,秦文玉確認了一件事。
這具身體里…確實殘留著另一個靈魂。
現在回想起來,他在出云時暈倒在了雪地里,怎么想怎么奇怪。
一個人就算發再久的呆,也不該被活生生地凍暈在雪地里才對。
更何況是他。
那次醒來之后,他遇到了伊吹有弦。
一切就像是天意之下的巧合,伊吹有弦工作的地方剛好是那張明信片寄來的出云歷史博物館,他便順理成章地去了那里。
然而事實是,關于秦也的消息,他什么也沒有從出云得到。
現在知道秦也就是森羅面相的老板,秦文玉心中的困惑便更加多了。
自從出云醒來之后,秦文玉就明顯感覺到,“自己”在面對秦也,祭宴,還有自己相關的問題時,似乎不愿意深究,總是稍微思考之后就放下了。
就像某種心理暗示。
因為從出云暈倒之后的他,根本就不是他了,而是這具身體里的另一道靈魂。
也許那道靈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他也以為自己就是秦文玉,他擁有秦文玉的一切記憶。
但性格和思維方式,卻又和秦文玉有不小的差別。
那個“秦文玉”,更加活潑,有人情味兒。
不像自己。
秦文玉筆直地穿過人群,被他撞到的人紛紛躲開,有的人怒目而視,卻在看到秦文玉此刻這張略顯陰冷的臉之后,選擇了沉默。
和身體里的另一個意識不一樣,我可不是什么好好先生…
物盡其用,人…也是一樣。
秦文玉的大腦飛速轉動。
突然展開的祭典,無論發展如何,勢必會導向一個結果,那就是大量九眼勾玉匯集到少數人的身上。
這像是一場清洗。
身為學霸的秦文玉熟知歷史,類似的事在歷史上也有發生。
皇帝一般對貪官不聞不問,可是當貪官大肆斂財,將自己手底下的錢都刮干凈之后,那位陛下就能輕易地將之一網打盡。
這次祭典就是一次“斂財”的手段。
不過,秦文玉很明確地知道,這種手段,并不是祭宴本身所為。
因為對于祭宴而言,九眼勾玉分布在所有人的身上,還是集中在少部分人手里都沒有區別。
他們死亡之后那些九眼勾玉會自然消散,其中蘊藏的力量會回歸祭宴本身。
而對這件事無法接受的只有那個組織——森羅面相。
他們無法容忍絕大多數已經凝結的果實因為能面擁有者的死亡而腐爛墜地。
所以,他們必須進行一次嚴格的篩選,把“果實”集中到一小部分能力出眾的人身上,來保證“果實”的相對安全。
雖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秦文玉幾乎能夠肯定,這次祭典的突然召開絕對是森羅面相的手筆。
秦文玉不相信森羅面相已經到了能夠完全掌控祭宴進行的地步,但如果只是因勢利導,做一些看似無關輕重的舉措,應該沒有太大的困難。
畢竟,祭宴已經在被他們逐漸滲透了。
女性靈媒的死亡就是明顯的佐證。
自那之后,祭宴規則悄然改變,女性靈媒身上的魔性與人性無法在男性靈媒身上看到。
取而代之的,是男性靈媒身上那令人起雞皮疙瘩的神性!
神性。
雖然這是一個看起來充滿信仰的詞。
但男性靈媒身上的神性,卻如果中國古老傳說中那些最原始的仙神一樣,沒有任何情緒色彩,就如同機械一般。
秦文玉忽然停下腳步,扭頭看向一旁。
一張燦爛的笑臉出現在了街對面。
那個人是…望月一生。
他穿越了街道,走到秦文玉身前。
“嗨!”
望月一生自然地打了個招呼。
秦文玉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從記憶中找到了這個人的存在,望月一生,在佛滅之日祭宴中,和雨宮彌生,伊吹有弦一起執行過任務。
也是在那次祭宴中,雨宮彌生暴露了自己“不死”的能力。
“這么巧啊?”
望月一生也沒想到能在這種地方遇到秦文玉。
“我憑什么相信你。”
秦文玉忽然沒頭沒腦地開口了。
他明明什么都沒說,秦文玉卻開口說出了這句話。
但望月一生的眼睛卻陡然亮了起來,他知道秦文玉沒有拒絕和自己的合作。
沒錯,他完全可以裝作看不見秦文玉,甚至可以跟蹤,下黑手,有很多種選擇。
但以望月一生的性格,這些選擇里絕對不包括友好地和秦文玉打招呼。
所以秦文玉才能肯定,望月一生是想找自己合作。
不過正如他問出的話一樣,自己憑什么相信他?
秦文玉從記憶中得知,這個望月一生,說是瘋子都不為過…
“你不必相信我,就像我也不會相信你一樣,之所以邀請你,是因為我們兩個合作,才是更好的選擇,”望月一生笑瞇瞇地盯著秦文玉,說道:“畢竟除了已經滲透進來的組織成員外,整個祭宴里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森羅面相的存在。”
“哦不,現在需要加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