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安南省,安南第三中學。
課間的教室里與往常一樣喧鬧,要好的同學湊在一起,彼此分享著昨晚看過的電視劇或綜藝節目的劇情,偶爾發出一兩聲驚呼,偶爾有傳來幾聲爭執。
在這所高中的大門外,一男一女的氣質格外與眾不同,兩人靜靜地看著這所高中,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你該不會,只是想帶我領略一下中國的高中學習氛圍吧。”
清婉一身黑色的連衣裙,燙得有些時尚的卷發和她的氣質很不相符。
“不是,我約了一個人。”
清婉身邊的人,自然是秦文玉。
兩人從北海道札幌的新千歲機場出發,飛回了中國。
秦文玉的確約了一個人,去到北海道羽生七穗的住處后,他才想起來一件相當重要的事。
秦也雖然長期不在中國,但身為國內的學者,他除了家里外,也有其他居住的地方。
“對了,最近,我的身體似乎出現了一些奇怪的癥狀…”
“哦?”表情一直比較冷淡的女孩似乎有了點興趣,“具體癥狀呢?”
“我的腦袋里,偶爾會突然冒出另一個想法,那不是我的想法,比如我想邁左腳的時候,那個想法會想邁右腳,好幾次,害得我差點走路都摔了…”秦文玉眉頭微皺,表情有些嚴肅,“是精神分裂的征兆嗎?”
他看著清婉。
清婉搖搖頭:“不是征兆,是已經出現了精神分裂,等會兒見過你要見的人之后,找個安靜的地方,我給你檢查一下身體。”
“好吧。”秦文玉點點頭。
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不過,只是這些的話你應該不會問我吧?因為,祭宴能面的具象化過程中,也會出現類似的現象。”清婉話題一轉,漆黑的眸子瞥向秦文玉。
“嗯…”她的敏銳讓秦文玉暗自贊嘆,他臉色有些凝重,“如果只是腦袋里偶爾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也就罷了,畢竟我隱隱約約能察覺到身體里有另一個思想存在——真正讓我覺得不對勁的,是另外的變化。”
面容清冷的她挑了挑眉:“哦?怎么說?”
“這段時間,我越來越吃不下飯,比起熟食,沾滿血液的生肉更讓我感興趣,還有…有人從我身旁經過時,我的心底會產生一股把他破壞掉的沖動,但身邊是你時,這種沖動又從沒產生過。”秦文玉斟酌著用詞,盡量形容出了那種難言的感受。
“如果是其他人在向我談論這件事,我會認為對方的精神狀況已經差到了一定程度。你的形容,有部分焦慮癥與躁狂癥的表現,伴隨一些認知障礙,但從我的研究方向來說,你的樣子…更像是被那些力量侵入了。”
“具體的等見完你約的人之后再說吧。”看著從學校里走出來的人,清婉立刻結束了兩人的交談。
她身邊的秦文玉也點點頭,迅速轉身看向那個人。
來人是一個身材普通,相貌普通,戴著一副近視眼鏡,穿著灰色T恤的中年男人。
見到秦文玉后,他臉上露出笑容。
“小秦,你進入大學之后我們就沒見過了吧,近來還好嗎?”中年人跟門衛打了個招呼,一邊開心地打量著秦文玉,一邊親切地問候著。
“您好,陳老師。”秦文玉禮貌地點頭道。
陳老師笑著點點頭,又看向他身旁,眼前一亮:“這位是?”
“我的表妹,叫她小清就好。”秦文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陳老師誤會了什么。
說起來,清婉單從外表來看,最多只有十七八歲,但她的氣質異常成熟。
“哦,你好,清小姐。”陳老師笑著打了個招呼,又扭頭看向了秦文玉。
“你突然打電話來說,要來學校看我,我一點準備也沒有,現在時間不早不晚,一會兒我還有兩堂課,小秦啊,要不你和清小姐等等我,放學后我們找個飯店,邊吃邊聊,怎么樣?”陳老師問道。
秦文玉注視著陳老師,搖搖頭:“不用了,陳老師,我只是忽然想到一件事。在我念高中的時候,有一天秦也突然從國外回來,到學校來找我,后來,他當著我的面把一個箱子交給了您,說是請您代為保管,您和他是從小到大的朋友,我相信您不會隨意處理掉他的東西,這次來我是想問,那個箱子還在嗎?”
聽秦文玉談起這件事,陳老師臉上的笑意緩緩消失,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文玉,說:“本來,你的父親對我說,如果你忘掉了這件事,就讓那個箱子永遠被遺忘。你既然還記得,那我也會按照他的囑托,把它交付給你。”
“叮鈴鈴鈴鈴——”
突然響起的上課鈴打斷了兩人之間的談話。
陳老師扭頭看了一眼教學樓,說道:“你和清小姐在外面等一會兒,放學后隨我回家,我把東西交給你,好嗎?”
秦文玉點點頭,鞠了一躬:“麻煩您了。”
陳老師也微微欠身,轉身離去。
看著他走遠,清婉上前一步,問道:“你是突然想起來的這件事嗎?”
“與其說是我想起來的,不如說是最近那個越來越明顯的另一個意識的記憶。”秦文玉的聲音有些低沉。
腦海里的另一個意識清楚地記得過去發生的事,但他卻記不得了。
他已經分不清誰才是真正的秦文玉,或許…此刻主導身體的自己才是冒牌貨?
“原來如此…”
意料之外的答案。
清婉看了秦文玉一眼。
難怪他直到現在才回到中國,來找這位陳老師。
“好了,人格分裂的秦先生,接下來我們要去哪里等那位老師下課?”清婉打斷了秦文玉心底的感慨,她很清楚地知道,這不是什么特別的現象,被祭宴選中的所有人,都有產生第二種人格的可能,區別只在于他們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刻而已。
只不過,秦文玉的第二個人格似乎很早就存在了,只是一直沒被發現,進入祭宴之后那個人格被引導出來,逐漸占了上風。
北海道之行后,原來那個理性的他又把身體的控制權奪了回去,事情就是這樣。
“去那…”
秦文玉還沒說完,忽然頭皮一麻。
他下意識地扭頭看向教學樓的方向。
清婉也看了過去。
一個身穿灰色T恤的身影腦袋朝下,從五樓上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