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還能活下去嗎?
秦文玉看著夜空,腦海中有千頭萬緒,卻又不知從哪里開始梳理。
整片森林里的鬼都瘋了,因為天狗的面具而瘋狂。
但兩人都知道,這種瘋狂只是暫時的,一旦那副面具被某只厲鬼得到,就該輪到他們了。
玉木一拿出手機,翻看著屏幕上的畫面,忽然,他的動作一停…
“這次祭宴還活著的人,只剩你了。”
什么?
秦文玉看向了他的手機。
被狂風暴雨以及厲鬼破壞掉的攝像頭占了大多數,此刻玉木一手機上的畫面,是為數不多的幾個殘存下來的攝像頭拍到的。
畫面中,一只五米多高的臃腫厲鬼一動不動。
它的目標和其他厲鬼不一樣,它并沒有去圍著天狗的尸體,而是靜靜地站在一旁,仿佛在等待著什么。
慘白的月光透過葉縫,落在它恐怖的身軀上。
在那副仿佛縫合起來的軀體之上,秦文玉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頭顱。
有認識的人,也有根本沒見過的人。
雷神,獅子口,安達女,蟬丸,…
四個參與了本次祭宴的人的頭顱,全都出現在了臃腫厲鬼的腹部。
它在等什么?
秦文玉和玉木一很快得出了答案。
它在等天狗的尸體…
一旦天狗的尸體被它吞噬掉,五個人的尸體都將出現在那個臃腫厲鬼的體內了。
等等!
秦文玉和玉木一同時面色一變,七人六尸?
我就是最后一個人?!
秦文玉猛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一人三尸所指的,是一開始就是鬼的火男。
而七人六尸,指的就是眼下的狀況…
聯系祭宴的名稱沉尸之淵,祭宴偈語的其中一半解法應該是:參與本次祭宴的七人中,有一人是鬼,它會出現三次尸體,將三具尸體全都沉入深淵之中,可以讓鬼消失。
可是…另一半呢?
七人六尸是什么意思?
也只是在暗示火男是鬼嗎?
就在這時,玉木一關上手機,站了起來:
“我們該走了。”
“與其在這里思考另一半的意思,不如再去森林的更深處,找到火男的第三具尸體,那才是關鍵。”
對,他說得沒錯。
秦文玉已經隱隱聽到了身后密林里傳來的恐怖厲嚎,天狗的面具,很可能已經被它們爭奪完了,也就是說,接下來它們不會再無視他們。
不過…
秦文玉跟著玉木一,往森林的更深處走去。
但他和玉木一的距離,比之剛才要遠上一些了。
“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秦文玉問道。
玉木一腳下沒停,只是點了點頭。
“現在的你,在以什么立場繼續行動?”秦文玉非常直接地問道。
類似的問題,天狗也這樣問過玉木一。
當時的他,選擇了沉默以對。
誰都知道,玉木一是為了高橋卯月才選擇了主動參與這次祭宴。
但現在…高橋卯月已經死了。
這次祭宴根本就與他無關,他完全可以渡河而去,遠遠地離開這片森林,祭宴的規則不會限制他,也不會處罰他。
什么立場…
“雖然你看起來為高橋卯月做了許多事,但她說,你對她的態度并不友好,甚至可以說是冷淡…”說到這里,秦文玉舉起了左手,“這塊手表,是你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你并不是一個冷淡的人,唯獨對她這樣。你看起來不愛她,卻又要保護她,為什么?”
玉木一終于停下了腳步。
他轉過頭時,秦文玉才發現玉木一的眼睛里已經迸出了血絲,他死死地咬著牙,像是一只重傷瀕死的野獸,低啞地嘶吼道:“愛她?我憑什么要愛她!”
“那個女人的胸膛里,跳動的是我妹妹的心臟!”玉木一猛然上前,抓住了秦文玉的肩膀,“你告訴我?我憑什么要愛她!”
秦文玉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信息說愣了。
玉木一…妹妹的心臟?
他倒是知道高橋卯月身體一直不好,之前她自己也說過,她的心臟有先天性的疾病,這顆心臟最近也感覺快到極限了,雖然以高橋家的財力,為她找到一顆適配的心臟并不是無法完成的事。
但聽玉木一的意思,這件事之中,好像還存在其他曲折。
比如說…高橋卯月在很小的時候,心臟就已經換過一次了。
而換的那顆心臟,來自玉木一的妹妹…
玉木一見秦文玉一臉思索的神色,也終于冷靜下來,他松開了抓住秦文玉肩膀的手,說道:“這與你無關,你只要知道,我不是想讓她活著,我要的…是那顆心臟能一直跳動下去。”
“可是,高橋卯月現在被那只臃腫的鬼吸納進了體內,她已經死了…”話說到這里,秦文玉忽然停了下來,他明白了,“你知道她還活著?”
玉木一轉過身去,沉默片刻,說道:“至少那顆心臟還在跳動,我的面具能感覺到…”
“如果你還有什么問題,路上再說,再耽擱下去,我們都要死。”
話音剛落,一道慘白的閃電在空中劃成了一條條細長的裂紋。
“轟隆——”
狂暴的雷聲緊隨其后。
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了下來,打濕了兩人的衣衫,秦文玉看了一眼身前的玉木一,他的臉上也滿是水珠,身影被雨點打得一片模糊。
他們二人就這樣淋在了暴雨之中。
“呼......呼......“
他們不能也不敢停下來。
最后一具尸體在哪里?
兩人搜尋著目力所及的所有角落。
沒有…
還是沒有…
這時,秦文玉停了下來。
他在一棵樹下發現了明顯的血跡。
就算是暴雨都沒能帶走這一片區域的血跡。
“這里......獅子口在這里停留過。“
秦文玉的聲音差點淹沒在了狂風暴雨中,說完后,他朝著血跡四周找去。
“轟隆——”
又是一聲狂暴的驚雷,照亮了秦文玉側前方的草叢。
那里…半具殘破的身體安靜地躺著。
這是獅子口的下半身。
他死在了這里。
看來,他是在先被殺死,再被吸納入體內的。
慘白的電光再度照亮了周遭的一切,越來越大的暴雨之中,兩人隱隱約約看見…后方出現了一個臃腫龐大的暗影!
它就那樣靜靜地站在森林里,帶著來自地獄深處的惡意。